25、不许叫老婆!(已修)

笃笃笃——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奚棠听见有人来了,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扎进薛玉衡的怀里,薛玉衡只感觉锁骨处微微有些湿,很快就看见奚棠红的几乎能冒出水汽的耳尖。

薛玉衡好笑地捏了捏他的耳垂,触感柔软似软玉,让人爱不释手。

“别?怕。”

他低声道。

薛玉镜推着轮椅进来,看到的便是这副场景。

他的眼神毫不避讳,像利剑般直直穿透空气?,落在奚棠身上,似乎在透过他看什么人。

薛玉镜的表情有些恍惚,语调却?刻意装作淡然,对薛玉衡道:

“许医生来了。”

两人独处时好不容易缓和起来的气?氛被破坏,薛玉衡不悦地转头,对上薛玉衡寸步不让的眼神,拳头忍不住紧了又松,目光沉沉。

“医生?”

奚棠耳尖动了动,从薛玉衡怀里探出头来,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明显刚刚哭过,嗓音微微沙哑,疑惑道:“你生病了?”

“没有。”

薛玉衡隐晦地扫了薛玉镜一眼,为不可察地皱眉,下意识觉得薛玉镜此举是故意的,大脑飞速运转着,含糊解释道:“不是,是远方的一个表哥,职业是医生,恰好来我们家做客而已。”

“......”

跟着薛玉镜走进来的许捻脚步一顿,透亮的眼镜片反射出一丝狐疑的光,不由?地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自己什么时候成了薛玉衡失散多年的表哥?!

奚棠凝眉看着他,又看了看许捻,眼睛有些酸涩,歪着头眨眨眼,看样子也不知信没信。

“你先替我接待一下,我和我哥谈点事。”薛玉衡摸了摸他的头发,见奚棠不太愿意的模样,又补了一句:“我过一小?时就回来了,你乖乖的,待会?给你买全套画具好不好?”

语气?哄小?孩似的。

薛玉衡怕奚棠不愿意,紧紧攥着他的手,眼神一顺不顺地盯着奚棠,似乎是怕自己的言行再刺激道对方,故而不愿意错过对方一丝一毫的反应。

奚棠笑了笑,抬头见许捻的模样,再结合薛玉衡紧张的反应,早将许捻的身份猜出七八分。他不愿让薛玉衡为难,颔首道:“你去吧。”

薛玉衡这才松了一口气?,依依不舍地站起身,见薛玉镜还?在原地,有些不爽,警告性?地碰了碰薛玉镜的胳膊:“大哥,看什么呢,我们出去吧。”

薛玉镜蓦然回神,“嗯”了一声,推着轮椅走了出去,临走前?还?看了奚棠一眼,似乎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奚棠没有注意到薛玉镜的反应,反而对许捻十分感兴趣,故意问?道:“你是远方表哥?”

“当然不是。”许捻温和地在奚棠身边坐下,眼睛直直地看向奚棠,单刀直入率先表明了身份:“我是心理医生。”

奚棠眼神一滞,纵然他已经猜到,真正直面的时候还?是有些接受困难。

他抿着唇避开许捻的眼神,道:“你想问?我什么?”

“不要紧张,随便聊聊。”许捻笑了:“不是审问?。”

奚棠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正想客套地说些什么,许捻观察着他的反应,突然对着他说:“不想笑可以不用笑。”

许捻看着他,认真道:“你有痛苦的权利。”

“也有表达痛苦的权利。”

奚棠一怔,将这两句话在心中默念片刻,瞬间心跳如擂鼓,喉结不住上下滚动。

他的舌尖缓缓扫过牙齿,语速缓慢的像未开封的刃,半晌才抬头道:“真的吗?用什么方式都可以?”

“可以。”许捻笃定道,“我会?帮你。”

话音刚落,两人就像博弈般安静地注视着,墙上的秒钟滴答走过,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我相信你。”十分钟后,奚棠抿了抿唇,艰涩地开口。

许捻微微一笑,他知道,奚棠与其说是相信他,不如说是相信站在他身后的薛玉衡。

一小?时后,许捻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面色凝重?。

薛玉衡坐在客厅,拿着小?刀皱着眉在削着什么东西,手上布满大大小?小?的刻痕,一根上好的紫檀被糟蹋的不成样子,他不信邪,又换了一根,败家的模样看的薛玉镜眉心直跳。

“玉衡。”许捻叫了他一声,薛玉衡转过头,见是他出来,忙放下手里的活,迎上来紧张问?道:“许医生,怎么样?”

“情况不太好,可能是重?度抑郁症,伴有创伤后应激障碍,如果需要确诊还?需要长?期观察。”许捻推了推眼镜,眸底沉沉。

“重?度抑郁症?”薛玉衡一怔,有些难以置信道:“怎么可能?”

他明明记得,上辈子奚棠根本没有重?度抑郁症症,怎么会?这样?

薛玉衡指尖深深地掐进掌心,眼中寒光一片:“许医生,希望你不要对自己的医术太过自信。”

言下之意就是对许捻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生为医者?,接受的质疑多了去了,许捻此刻竟然破天荒地笑了起来,片刻后表情又恢复平静,看上去寸步不让:“我不会?拿患者?的疾病开玩笑。”

薛玉镜推着轮椅走了过来,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冷静开口道:“阿衡,相信许医生的判断。”

“奚棠的病还?需要进一步观察,今天就先到这吧。许医生,我送你。”

许捻轻轻地扫过薛玉镜平静的面庞,眼底暗藏着些许缱绻温柔,无可无不可地抬脚走了出去。

薛玉镜紧紧地跟在他后头,在许捻踏出薛宅的那?一刻,突然叫住了他:“许医生。”

许捻回头,用鼻音温柔地“嗯”了一声:“怎么了?”

薛玉镜直觉自己问?出的问?题必定会?遭到许捻的拒绝,但还?是不死心地问?道:“刚刚奚棠有没有和你说,他的父亲叫做奚酒?”

许捻静静地看着薛玉镜略带纠结的面孔,半晌蓦然笑出声:“薛玉镜,看来这么多年,我还?是没将你治好。”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呢?这个人已经死了。”

“.......”薛玉镜颤抖的指尖一顿,像是被戳破了心事,又像是不愿意接受事实般,低下头默然无言。

许捻心底有一种恶毒的畅快,他一边又一遍地和薛玉镜强调奚酒已经死了,表面却?一派温和,眉眼弯弯,弯下腰慢慢凑近薛玉镜,旁若无人地摸了摸他的脸颊,低声蛊惑道:“病人的信息不允许透露。”

“但是没关系。阿镜,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怎么样?”

薛玉镜狼狈地别?过脸,躲过许捻的触碰,无声中透着些许抗拒。许捻的唇在他白净的脸上擦过,眼神愈加幽深,指尖似有若无地摩挲着,忽地钳制住薛玉镜的下巴,逼得对方不得不看向他,眸中一片暗沉,声音愈加深沉冷厉: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他早就死了,现?在和你在一起的是我。”

薛玉镜被迫抬起头,听出了许捻暗藏的醋意,看向许捻,眸底一片清澈,认真解释道:“你明明知道我对他并没有别?的想法。”

“他一直将他当作我的老?师。”

“十三年前?那?场车祸,因我而起。”薛玉镜缓缓开口,近乎麻木地将自己的伤疤血淋淋地再次撕开摊平在许捻面前?:“在那?场车祸中,我失去了我最好的朋友思缘,失去了两条腿,成为一个彻彻底底的废人。”

“我颓废了整整一年。然后我遇到了奚酒老?师。就是那?一次相遇,我才能重?新振作起来,并找到了我值得奋斗一生的事业,我很感谢他。”薛玉镜平静道:“如今只想确认他是否平安,仅此而已。”

许捻闻言,冷笑一声:“一次相遇就值得你记住他十几年。”

“那?我呢,我跟了你十几年,我算什么?”

*

一天后,在薛家明里暗里的推动下,#林深路远澄清#这个词条很快冲上了热搜,在这条热搜里,林远录了一段视频,声泪俱下地澄清了事情的原委:

【林深路远】:对不起大家,前?天的意外事件的起因其实是我自己梦游,不小?心摔下楼,奚棠只是路过,好心将我拉住。那?时候我意识不清醒,误以为是他将我推下楼,才会?有今天这一出闹剧。真的很抱歉,我郑重?向奚棠和广大网友道歉。

还?没等广大网友反应过来,奚棠和林远那?段视频的完整版就紧随其后被曝光,拍摄的人明显在场,虽因离得远看不清,但镜头仍忠实地记录下在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寂静中,林远带着哭腔的话散落在风中,十分明显:

“奚棠......我以后不欺负你了.......”

“我再也不剪坏你的校服,不在你的被子上洒水,也不会?往你的洗衣液里倒沙子.......”

“不弄坏你的手机,不剪坏你的头发,不强迫你给我磕头......”

有热心网友不信邪,为了避免二次上当,特地去鉴定了这个视频的真假性?,结果确定不是合成的,此结果一出,网上瞬间就炸了:

“不是,冤枉了人就只有道歉?就这就这?”

“茶里茶气?,yue了。”

“草生,老?子竟然被这个啥b当了枪使,大无语。”

“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jpg.”

“合着从始自终搞校园暴力的就是他啊?奚棠大人不记小?人过,一片好心救他反而被泼了脏水?这是人干的事吗?他怎么有脸的啊?”

事情刚一反转,为了验证广大网友的猜想,一个网名为“疏疏如残雪”的账号了一条长?微博:

【疏疏如残雪】:大家好,我是北校六班的班长?岑疏雪,也是林远和奚棠的班长?。在事件发生后,学校领导对此十分重?视,立即展开了调查,结果证实林远从前?确实有对奚棠有过暴力行为,班上多名同学均可作证,具体的调查结果可以关注@青城北校查看。

他发完这段微博,还?贴出了青城北校的学生证,很快,众多澄清贴变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六班的同学们也纷纷带大名上学生证为奚棠澄清。

至于?那?些先前?在微博自称“奚棠同班同学”拱火的小?号,因为晒不出学生证,早就被广大网友喷到退网了。

“林远可真够贱的,那?些推波助澜、不分是非骂人的网友也是。”

“为林远说话的几条微博已删,不要再私信骂我了,明天就注销账号[再见]”

还?没等网友们骂够,一腔火气?憋在心理发泄不出来,一个大v悄悄带上了话题#在奚棠事件中,最该生气?的人是谁#,此话题一出,很快又引起了热议。

网友们这才反应过来:是啊,在这件事件中,至始至终受到伤害最深的不是自己,而是当事人奚棠啊!

“我真的好无语......下次我再也不随便在事情没锤清楚之前?骂人了......”

“看完视频后难受的吃不下饭.......代入一下奚棠,我感觉要是我被骂成这样,估计都想自.杀了。”

“我有罪,我忏悔,所以有奚棠的微博吗,我滑跪道歉。”

这条微博热评很快引起了人们的注意,人们纷纷涌入【疏疏如残雪】微博评论区喊话,还?有人直接给岑疏雪打赏,试图用钱砸出奚棠的微博账号。

岑疏雪坐在的电脑前?,眯着眼给薛玉衡发了一条消息:“差不多了,直接停手还?是?”

“当然不。”

薛玉衡很快回了三个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好戏还?在后头。”

说完,等岑疏雪再次切换账号登录微博时,就发现?薛氏集团旗下的一个有名的娱乐子公司在微博at了一个粉丝数只有个位数的新账号@海棠依旧,带上了#在奚棠事件中,最该生气?的人是谁#的tag,不仅有文案,还?配上了九宫格漫画:

夫人的漫画真好看![撒花][撒花]

薛氏集团在业界也属于?龙头公司,他旗下的子公司自然也备受关注,很多追星女孩的墙头就出身这里,因此很快关注到了这条微博,纷纷点赞,同时又疑惑道:

“没听说薛氏高层结婚的消息啊?这个夫人是谁?”

她们下意识点开配图,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漫画的线条细腻,用色大胆,夸张的笔触,绘画出了一个引人入胜的小?故事。

在这个漫画的前?几格,统一用了纯黑色的背景,画中的主?角身形消瘦、眼神麻木,背上插满了诛心的辱骂化成的利剑,一边承受着失去父母、家暴等常人难以忍受的伤痛,一边又在学校遭受校园暴力。但是他仍不放弃希望地想活下去,结果在推开希望之门后,门内却?是一双血红的恶魔般的双眼,恶魔身后写满了“去死”“垃圾滚啊”“恶心”等词条。

少年神志恍惚,以至于?一脚踏空,狠狠坠了下去,身后的利剑化成了如火般的翅膀,微风将他的头发吹乱,遮住了空洞的双眼,只露出苍白的嘴唇。

画的最后,往下坠的少年抬起手,指尖停留着一根细细的稻草,嘴角似乎挂着若有若无的挂着淡笑,他轻轻地开口,向着虚空告别?,漫画的最后一个分镜,定格在两个淌着鲜血的大字上:

“再见。”

如此悲怆的故事却?画出了浴火重?生般的豁然感,开头与结尾红与黑的色彩搭配强烈,故事围绕家暴与校园暴力进行创作,聚焦于?失去双亲的少年一系列经历,高潮迭起,紧跟时事,似有似无地折射出当下的现?实,让人们在大喊神仙画风的同时,都在猜测这个画师的身份。

“海棠依旧海棠依旧,难不成这个海棠依旧就是奚棠,忍不住出来为自己发声了?”

“不是,你们不要看到一个热点人物就对号入座,仔细看文案,薛氏高层的夫人怎么可能是个男高中生??”

“对啊,眼睛不需要捐给有需要的人,说不定人家只是了解内情,为奚棠说话,你们一个个脑洞好大,无语。”

但这些话都不影响有些人看完漫画后仍然意犹未尽,跑到@海棠依旧的微博私信约稿,许多人因着薛氏子公司文案的“夫人”两个字,调侃玩梗,一口一个太太、老?婆,转头又将九宫格漫画安利给身边的人,导致漫画迅速转出圈,“海棠依旧”很快就火速蹿红成为全民老?婆。

持续窥屏的薛玉衡看着满屏的老?婆,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他差点没把手机砸了。

“怎么了?”

房内,奚棠正坐在窗前?,认真地用电脑画着线条,一个个鲜明的人物在他笔下显现?,余光看见薛玉衡站在他身后,一边撩起他散落在耳边的头发,一边怒火中烧咬牙切齿地刷着手机,开着小?号和隐藏的情敌对骂。

就像奚棠不知道薛玉衡这会?心里在想什么,薛玉衡也想不明白,本来只是一个用来加热度的漫画,怎么会?出现?有人管奚棠叫老?婆的人传人现?象?!

他们配吗?!

都闭嘴!!!

都不许叫老?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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