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说起来有点狗血,钱佩兰最早的时候其实是有个初恋情人的,两人本来都打算订婚了,结果这个初恋情人家里出了家破人亡的大事,他处理完家里的事,没跟钱佩兰说一声就消失了。
钱佩兰自然不可能等他,家里人也不会允许钱佩兰等,所以在白大汉上门求亲后,钱佩兰就顺理成章的嫁了过去。
结果没过几年,这个初恋情人又回来了,而且在看到嫁做人妇的钱佩兰时,当场就掉下泪来。
据他说,他当时是想法子赚钱去了,回来的时候他也的确有了点积蓄。
后来发生了什么旁人就不清楚了,不过钱佩兰这个初恋情人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没结婚,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
一个不愁吃不愁喝手头还有点积蓄的男人,不结婚,还搬到离自己初恋情人不远的地方住着,这能是为了什么,稍微有点心眼的人都能猜得出来。
也就是白大汉没有兄弟,自己心思又粗,所以才一直被蒙在鼓里。
这回也是各种巧合撞在一起,才爆发了这么一场“大战”,要是钱佩兰没有获得这么大一笔“意外之财”,或者白大汉晚点再回家,这事就是另一种走向了。
沈雪人听完之后,觉得现实比小说还要魔幻,反正她是怎么也不能想到,钱佩兰这么大一把年纪了,孩子都生了几个了,还能做出跟人私奔这种事来。
她赶到的时候,白大汉、钱佩兰和她那个初恋情人,都躺在杏春堂的旧址里嗷嗷叫唤。
虽然杏春堂已经搬去了县里,但之前的旧址,也还是有村子里的老大夫坐诊的,一般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在村子里就能解决。
大队长进去之后,先瞪了三人一眼,然后才抬头问老大夫:“大夫,他们三个的情况怎么样?”
老大夫掀起厚厚的眼皮看了他一眼,慢慢在桌前坐下,不咸不淡的道:“死不了。”
大队长松了一口气。
又过了一会,写完方子的老大夫慢吞吞的补充了一句:“最多也就是瘫痪。”
大队长惊了,这年头要是不能干活,那跟死了也没什么差别。
村里人能好心帮助你一阵,还能一直帮助你?
他转头往三人脸上一一看去,要是按照流血程度来判断受伤程度的话,受伤最严重的应该要算白大汉,毕竟是一对二,受伤最轻的是钱佩兰,不过她的伤在脑袋上,一脸的血,看着唬人。
至于钱佩兰那个初恋情人,大队长不想多看,看了糟心。
“能治好吗?”他默认要瘫痪的是白大汉,问这话时语气都沉重了几分。
都是男人,面对这种老婆跟人私奔的情况,不说感同身受,“兔死狐悲”还是多多少少有点的。
老大夫“唔”了一声,拿起方子,慢吞吞的走到钱佩兰那个初恋情人面前,伸手按了按他的腿:“每天喝一副药,晚上坚持按摩,将经络疏通开,坚持个一年半载,下地应该没问题。”
大队长愣了愣,抬手指着白大汉:“他没事啊?”
白大汉疼得龇牙咧嘴,还没忘回击:“队长,你看我这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大队长:“......”把你贫的。
老大夫重新走到桌前,慢悠悠的提笔,又写下了一个方子:“他是伤了子孙根了。”
大队长:“!”
白大汉腾地坐直了身子,连身上的伤口崩裂也不管了,疯了般嚎道:“不会吧?!大夫救命!救救我啊!我不想当太监!”
男人在这方面是很容易受到刺激的,半天没等来老大夫的回答,白大汉烧红了眼,像鬣狗一样扑到钱佩兰的初恋情人身上,逮着他那儿一顿猛捶:“我不行你也别想好过!要断一起断!”
钱佩兰吓得一激灵,不顾自己脑袋还嗡嗡的疼,抬脚就将白大汉踢开了。
白大汉毅力感人,从地上一滚,爬起来继续捶。
一个捶,一个护,钱佩兰的初恋情人动弹不了,脸都吓紫了。
老大夫瞥了他们仨一眼,拿起晾干了的药方甩了甩,不慌不忙的道:“每天一副药,坚持喝个一年半载,也就差不多了。”
白大汉的拳头停在空中,他后背冒出了一身冷汗,但他整个人看上去反倒精神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还能治就好......”他回到自己原位,重新躺平。
钱佩兰坐在她那初恋情人身边,低头抹泪:“都是我害了你,以后我每天都给你按腿,你一定会没事的......”
她那初恋情人深情款款的看着她,抬手擦去她眼角的泪,语气温柔的道:“是我害了你,要是当初我不走......”
白大汉刚变好转的脸色,瞬间又黑了。
他用力拍了拍地面,语气极冲的吼道:“狗男女不得好死!都给老子滚!”
眼看又要打起来,大队长头疼的摆了摆手,让围在一旁的村里人出力把他们仨抬走:“没事了就各回各家,回头药抓好了我给你们送去!”
白大汉哼哼两声,不说话了。
就在村里人要把白大汉抬走的时候,老大夫将他刚刚写好的药方拿起来,徐徐道:“慢着,这药费谁出,你们得给个章程。”
大队长没多想,下意识道:“队里出吧,药能要几个钱?”
住农村就这点好处,山里草药多,只要不是特别珍贵的药材,几乎都等同于不要钱。
老大夫掀了掀眼皮,顺手将刚写好的药方递给钱佩兰,慢吞吞的道:“一共是一千零九十五元,你给吧。”
大队长惊了,他一度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一连问了三遍,最终才确认老大夫说的就是一千零九十五元没错。
不用他说,村里人听到这个数目也不干了。
“队长,这钱哪能从队里出?是他们自己家的问题,当然得他们自己出,跟大队有什么关系?我们帮忙把他们抬过来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就是,一个管不住自家婆娘,两个没有礼义廉耻,这样的人管他们干什么,自生自灭得了!”
“那倒不至于,只是这钱不管怎么论,都该他们自己出,能出多少出多少,出不了那就少抓点药,一副药多吃几天......”
听闻这话,肃立一旁的老大夫幽幽的道:“一副药吃一天就没效果了,多吃几天最后没治好可别怪我。”
白大汉本来有些犹豫的,听闻这话一把抓过钱佩兰的后脖领,语气凶狠的道:“给钱!你不是从狗都嫌那儿拿了一千元吗?都给我拿出来!那是我侄女的彩礼,跟你没有关系!”
钱佩兰紧紧捂住腰间的口袋,她还想挣扎一下,咬牙道:“大队长都说了这钱从队里出!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要找就找大队长去!”
大队长本来还有些同情钱佩兰的,闻言脸色一沉,直接拍板道:“大队不是我的一言堂,我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都觉得不该出,队里就不可能出这钱!”
听着村里人的附和声,钱佩兰没办法,抢先从口袋里将那一千多元拿出来,一股脑塞进老大夫怀里:“钱给你,快把药给我们!”
她怕这钱要是落入白大汉手里,白大汉只出自己那份药钱,不给她和她的初恋情人出,所以动作才这么快。
事实上白大汉也的确是这么想的,见老大夫数都不数,直接将钱塞进怀里,他瞪圆了眼道:“那是我侄女的彩礼钱,凭什么给他们这对狗男女当药费?我只出我那半,剩下的还给我!”
见他情绪激动,大队长怕他上头了连老大夫都打,赶忙上前将他拦住,好声劝道:“现在都讲究婚后财产,这钱要真算起来,你跟她也是对半分,况且人的腿是你打瘸的,你赔点医药费也不过分,好了好了,快点回去养伤吧,反正你之前没那钱不也一样过!”
白大汉犹豫了一下,觉得理是这个理,但他这心里,怎么想都觉得不舒服。
大队长怕拖下去又生变故,赶忙让人将他们仨抬走,自己留下来等老大夫的小药童抓药。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单丽推了一脸严肃的沈雪人一把,小声道:“还愣着干什么?你放心,你那叔叔不可能赖上你,要你照顾,狗......呸,许梓良都给钱了,你现在就已经是他的人了,就差个过门罢了。”
沈雪人没解释,她摆了摆手,让单丽先走:“我知道,我就是......有点没想明白。”
见她不想说,单丽也没问,又安慰了她一会才走。
她一离开,沈雪人就迈步走到了老大夫面前。
老大夫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毫无波澜的道:“哪里不舒服?”
沈雪人迟疑了一下,指了指老大夫从怀里掏出来那包钱票:“为什么是这个数?”
老大夫轻笑了声,慢悠悠的道:“一天三元,一年是三百六十五天,一共是一千零九十五元,有错吗?”
听到这话,沈雪人像是活见鬼一样往后退了一步。
这、这不是许梓良说要娶她时跟钱佩兰说的那番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