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布鲁斯！”
在节目结束后主办方举办的狂欢晚宴上。
克拉克一把抓住把香槟当水喝的花花公子，“布鲁斯，你喝的太多了。”
布鲁斯瘪了瘪嘴，睁着那双茫然的眼睛，思考自己的酒杯为什么一瞬间不见了。
“我的酒杯去哪了？”
“老天……你身体怎么这么坚硬？”那颗漂亮的草包脑袋摇了摇。
“我一定是喝的太多了，肌肉的触感怎么会是这样的？”
克拉克不情不愿地放软了自己的身体。
布鲁斯胡乱伸手抓了抓，他两脚发软，感觉浑身又酸又痛，身子不停地颤抖着，呼吸有些急促，使得他只能瘫软地靠在克拉克身上。
“咦？”他花瓣般嫣红的嘴唇微张、眯着的眼睛突然睁开，看上去圆滚滚的，像一个看见什么无法解释的事情一样，露出孩童般天真的表情。
“你靠起来像我最喜欢的那个沙发啦。”布鲁斯快活地叫到，他扒拉在克拉克身上，伸出手在克拉克身上敲了敲，那触感太过舒适，于是他给自己的下巴找了个支撑点，舒服地叹了口气，又打了个哈欠，感觉有些困倦，依靠着的东西软软的，散发着令人着迷的热度，暖洋洋的……
就像……就像夏天正午暖烘烘的太阳，又不至于过度炙热、反而显得很温暖。
他迷迷糊糊地动了动脑袋，有一缕发丝调皮地停留在布鲁斯的脸上不肯离开，于是他晃动了一下身体，想要伸手抓住这一绺头发——
——他的手向下划了几公分。
然后他感到有什么东西被他蒙在了手心，随即便感到克拉克身体一僵——这胳得他有些难受。
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在手心里煽了煽。
“哇。”他微微弯曲了一下手指。“有蝴蝶在我手里。”
“拉奥啊……”
克拉克放软了身体，为了布鲁斯依靠着能够舒服一点。
他试图按住这只不听话的黑猫猫。
但他的身体非常僵硬，布鲁斯几乎醉倒在他身上，这意味着支撑布鲁斯站立的力量全来自于克拉克的帮助——稍微一动，这个价值亿万的漂亮宝贝儿可能就会砸在地上，摔破他精致的鼻子。
克拉克感觉尴尬极了，他黑漆漆得毒舌同事像一条滑不溜手的鱼，在他身上动来动去，虽然全美人民都知道布鲁斯宝贝一天到晚都泡在酒缸里头。
但克拉克清楚，以往布鲁斯手里拿的只是姜汁汽水而已。
那并不是真的酒精。
“也许今天是布鲁斯第一次喝酒也说不定。”他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这真的是一个很有魔幻现实主义的猜想。
他担忧地看了一眼布鲁斯，“他遇到了什么事？”
克拉克感觉心都碎了，那个无坚不摧的蝙蝠侠消失了，只剩下一个布满裂缝的布鲁斯韦恩，他不知道这段时间他的好友发生了什么，但他为此感到难过。
他在布鲁斯最艰难的时候束手无策，甚至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醉鬼吞吐的热气扑打在他的脖颈上，漂亮脆弱的青年把头埋在自己的肩膀上，布鲁斯……超人先生衷心的希望布鲁斯醒来以后什么都不记得——
否则他会被记仇的大蝙蝠杀掉的。
克拉克想起蝙蝠侠不赞成的眼神，顿时觉得心如止水。
但微风偏要吹皱一湖春水。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突然停滞了一下，随即又有力的跳动起来。
布鲁斯伸出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氪星人有可以看到地球另一端、甚至深入到宇宙的超级视力，有可以透视的眼睛、甚至可以从眼睛中发出摧毁一切的热视线——
但他眼前漆黑一片。
布鲁斯的掌心光滑娇嫩，岁月带来的痕迹一朝失去，他变成了他本应该成为的样子。
他的眼镜被拨到一边——
略带一丝潮意的手、轻柔地盖在自己的眼睛上——
克拉克眨了眨眼睛。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睫毛在布鲁斯手心里煽动着。
后者咯咯地笑出声，像是怕痒一样缩回了自己的手。
“你看见我的酒杯了吗？”布鲁斯扬起脸，注视着那张被糟糕眼睛遮住的蓝眼睛。
“拉奥啊……”
克拉克再度绝望地向氪星的神明祈求。
“为什么一个快要三十岁的男人，可以自然的用……你看见我的小熊了吗？这样的语气说话。”
克拉克在扯了扯脑海里不存在的头发，没错，布鲁斯很年轻，他成为蝙蝠侠也不过是七个年头，但他们真的经历了太多事情了，太多事情拉长了时间给人的感觉……它过的非常慢。
而布鲁斯在杰森死后变得不苟言笑，看上去一夕苍老了许多。
谁能想到蝙蝠侠是一个还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
“抱歉……布鲁斯，你真的不能再喝了。”克拉克坚定地用手指捏住高脚杯，藏在布鲁斯看不见的地方。
“你是谁？”布鲁斯醉醺醺地拍了拍克拉克的肩膀。
“你锻炼的很不错。”他夸赞道。
布鲁斯又伸出手去捋克拉克的头发。
“不要碰我的卷毛！”他在心里呐喊。
克拉克涨红了脸，看准那只柔软白皙的手，一把抓住了布鲁斯的手腕。
“你抓痛我了。”布鲁斯的眼睛看上去亮晶晶的，露出了无辜委屈的神情，这让克拉克害怕地耸了耸肩膀。
“对……对不起。”克拉克像是摸到了刚出炉的栗子，条件反射般地松开手指。
虽然他可以去岩浆里面洗个澡。
布鲁斯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斜斜地瞟了克拉克一眼，不依不饶地重复道：“你抓痛我了。”
“拉奥啊……”主席先生再一次祈求氪星的神明。
“我希望我的好朋友恢复正常。”他庄严地许愿。
克拉克看上去更像一只金毛了，他惶恐的神情像是被一直对他不屑一顾的黑猫猫用软垫拍了脸，虽然不痛，但足够让他心烦意乱了。
“我不允许你浪费你这张漂亮的脸蛋。”布鲁斯蛮横地拍了拍克拉克涨红的脸颊。
“说真的……为什么你要穿这样的破布？”
他嫌弃地抓起克拉克的衣角，“看看这愚蠢的格子衫。”
布鲁斯松开手，“我秘书的奶奶都不会穿这玩意儿。”
说着，他竟然踮起脚尖，想要把克拉克的眼镜摘下来。
克拉克手忙脚乱的摁住自己的眼镜。
“我不喜欢你的眼睛……”布鲁斯咕哝着。
“？？？”
克拉克的超级大脑像是生了锈，鬼使神差之下，他脱口而出：“可是它们是蓝色的呀。”
说完，得了普利策的大记者意识到自己说出了多么不理智的话，心烦意乱的眨了眨眼睛。
令他没想到的是，醉醺醺的布鲁斯回答了他的话。
“是的……你有一双如水般清澈的眼……像蓝色的天幕将我笼罩……我在里面看见了我死去的……”
布鲁斯狂乱地呢喃着。
“你说什么？”克拉克问道。
布鲁斯不说话了，他轻轻笑了一声。
克拉克艰难扶着布鲁斯，还想问点什么，但他的注意力被爆炸的轰鸣声所吸引。
奢华盛大的晚宴突然被按下了停止键。
人群凝固了片刻。
噗通——
克拉克听见了杯子打倒在地毯上的闷响。
这声音像是一个开关，一键开启了整个场馆的混乱。
他听见房子外的哭喊声，伤员悲痛欲绝的叫声。
他听见码头有船隆隆作响——
他听见了火光中木材劈里啪啦的声音。
克拉克微微叹息：——啊……哥谭。”
他开始四下张望起来。
突然间门被一脚踢开，一队荷枪实弹的警察，穿着防爆服，举着盾牌冲了进来。
“FBI！”
为首的是一位英俊的有着巧克力肤色的男子，他叫摩根，他来自BAU。
摩根一边悼念他失去的假期，尽管哥谭是全美犯罪率最高的城市，但哥谭的旅游业却是非常发达，甚至布鲁斯韦恩还为此拍过一支旅游宣传片，并在里面大胆地提到了他们哥谭的不可说——蝙蝠侠。除此之外，他们也曾多次来GCPD帮助戈登局长处理一些难缠的连环杀人犯。
“要是能见一次蝙蝠侠就好了。”摩根举着枪，心里有一丝期盼。
要知道他虽然来了许多次哥谭，但从没见过夜空中投射着带有便服标志的灯光。
摩根有条不紊地搜寻着场馆。
“女士们！先生们！请冷静下来！”他身后的警察举着扬声器大喊。
“我们接到线报，得知这个场馆安装了至少五百公斤的□□。”警察停顿了一下。
“开关由声控与压力识别，也就是说，只要有一个人离开这方圆两公里的场馆，我们所有人都会被炸上天。”
听到警察的话语，克拉克发出了无声的叹息，他趁着没人注意到他，开启x视线扫描了整个场馆。
一无所获。
克拉克放下心来，却看见布鲁斯饶有兴致地盯着自己。
“怎……怎么了？”克拉克结结巴巴地问道。
“没事。”布鲁斯收回视线，盯着战战兢兢的人群。
“你看他们……像不像被上帝放牧的羔羊？”布鲁斯意味不明地问着克拉克。
“呃……布鲁斯，你还好吧……”克拉克准备给布鲁斯做一个全身检查。
“我很好……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以为我很不好？”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问我好不好？”
布鲁斯感觉糟透了，事实上他一点都不好，他的脑子里有许多小丑，他看见整个场馆里面都是小丑，无边无际的小丑海洋像他压过来……
无尽地狂笑声折磨着他的耳膜……
他有种想要屠戮一切的冲动。
黑暗里，受惊的蝙蝠拍打着翅膀，从漆黑的洞穴霍然飞起，旋转着成群直冲云霄，它们扑扇着翅膀发出尖锐的叫声，在空中形成蜿蜒的黑色海洋。
布鲁斯站直了身体。
至黑之夜，苍白死光降临，希望入土，绝望之花盛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