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新型同居(下)

前夜忙着背书,纲吉今天不小心错过闹钟起晚了,匆忙洗漱后跑下楼,还以为会像以前一样被Xanxus一把拎起出门训练,没想到下楼之后没有看到Xanxus,反而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昨晚被他扛回来的少年,此刻正坐在餐桌旁他的位置上,接过妈妈递的米饭,还笑着说了声“谢谢”。

纲吉愣在原地。

Reborn见他呆站在楼梯口,便用一只手端着碗,另一只手向他招了招:“Xanxus有事要离开几天,今天早上的训练暂停,快过来吃早饭,吃完继续去背书。”

纲吉让他的虎狼之词吓回了神。

小跑到Reborn身边坐下,纲吉的正对面就是六道骸。不知道他跟妈妈说了什么,妈妈对他十分热情,一口一个“骸君”,完全没注意到她的亲儿子就坐在旁边。

Reborn饶有兴致地看着,并没有给自家学生解释的打算。

好在纲吉足够谨慎冷静,又不想让妈妈发现异常,所以即便目前这情形让他摸不着头脑,他也能忍着疑惑若无其事地吃饭,不做任何反应。

六道骸看了看他,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之色,但很快又被笑意掩盖过去。

蓝波对客厅里的奇怪气氛一无所觉,专心致志地干饭,吃得满脸都是饭粒。

妈妈见了,笑道:“蓝波,你看你,饭都吃到脸上了,我去拿毛巾来给你擦擦。”

“嗯嗯!”蓝波把大半张脸埋进碗里,囫囵咽下饭菜,头也不抬地说:“谢谢妈妈。”

妈妈摸摸他的头发,起身去了浴室。

等妈妈离开,纲吉立刻放下碗筷,凌厉的眼神扫到六道骸身上:“你对我妈妈用了幻术?”

六道骸微微一笑:“没有,我不会贸然在里世界第一杀手面前动手,我这条命还要留着多看看这个世界。”

纲吉扭头看向Reborn,见他没有反驳,绷紧的脸才微微松缓下来:“你现在已经没事了,吃完早餐,就请离开我家吧。”

六道骸慢条斯理地吃着饭,听到他不甚客气的逐客令也不介意:“抱歉,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刚才和奈奈妈妈商量过,之后一段时间我将暂住于沢田宅,就住在昨夜你安置我的那间杂物间。”

像是知道纲吉会拒绝自己借住,他提前堵死了纲吉拒绝的理由。

闻言,纲吉表情一僵,但比起惊讶更多的是困惑:“你为什么想住在我家?以你的本事,要去哪里都轻而易举,我们家平平无奇,有什么可吸引你的?”

他说话时六道骸正在喝汤,冷不防听到最后一句被呛得直咳嗽:“平……平平无奇?”

六道骸一边说,一边抬头看他,见他理直气壮,丝毫没发现话里的古怪之处,才明白他是真心这样觉得。

彭格列十代目候选人之一,认为自己平平无奇。

新的里世界笑话诞生了。

六道骸想着,莫名感到一阵愉悦,低低地笑出声:“沢田纲吉,你真幽默。”

“啊?”纲吉一头雾水,“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六道骸道:“我在你家借住,自然要做一些背景调查,知道你的名字也不奇怪吧。”

纲吉:“……”

就在他们还要针对借住一事再谈两句的时候,妈妈拿着湿毛巾出来了,轻轻捏着蓝波的小胖脸给他擦脸。

两人瞬间收声,吃饭的吃饭,喝汤的喝汤,偶尔交换一个友好的微笑,不管心里如何辗转翻腾,表面上还是客客气气的。

Reborn乐得看戏。

吃完一顿味如嚼蜡的早餐,妈妈有事要出门一趟,纲吉便负责收拾东西、清洗碗筷。

他一端着餐具走进厨房,六道骸随后就跟了上来,被他瞪了眼才无辜地说:“是Reborn先生让我进来帮忙的。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你做的吗?”

伸手不打笑脸人,纲吉虽然因为迷宫幻境的事对他心怀芥蒂,但仔细想想,那次他并没有对自己下死手,也就释怀了。

他本来也不是心胸狭窄的人。

将餐具放到洗手池旁,纲吉挽起袖子,没有跟六道骸客气,对他说:“我先用洗洁精把碗盘洗干净,你再帮我用清水冲洗两遍,擦干放进消毒柜。”

“好。”六道骸站到他身旁。

两人站在一起,一个洗一个冲,仿佛流水线作业,配合默契。

纲吉看得出六道骸不常干家务活,动作很是生疏。不过他适应得快,两个盘子的功夫就让他攒足了经验,可以熟练跟上纲吉的节奏了。

厨房里安静了一会儿。

纲吉洗着碗,心中稍微琢磨一阵,觉得还是有必要问问家里新住户的基本情况,便主动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我之前看你穿着黑曜中学的校服,你是黑曜的学生吗?”

“你的老师没有告诉你,询问的时候要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来吗?”六道骸似乎有些无奈,将手里的盘子擦拭干净放入消毒柜,“而且这些问题……要不是我们都是男生,我还以为我们在相亲。”

纲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抱歉,是我太心急了,不过我没有相亲的……”

“开个玩笑而已。”六道骸打断他可以但是没必要的解释,“我叫六道骸,之前……勉强算是黑曜中学的学生,十五岁。”

“那你一会儿要去上课吗?”纲吉又问,这次纯粹是因为好奇。

毕竟六道骸长得就不像会乖乖上学的样子。

“要,但不是去黑曜。”六道骸顿了顿,微微压低的声线优美而瑰丽,“而是去并盛。”

听到这话,纲吉的危机感直接拉满,搁下盘子就把六道骸转到自己面前,紧张兮兮地上下打量他。

六道骸不自然地动了动被他抓着的手,奇怪地问:“怎么了?”

“你是今天转学到并盛?”纲吉沉声问道。

六道骸挑挑眉:“今天不宜转学?”

纲吉摇头:“不是,你今天转学,可能拿不到校服,如果不穿校服,风纪委员们不会让你进学校的。”

“并盛中学的风纪委员我也听说过,不过他们拦不住我。”六道骸点了点右眼,瞳仁颜色逐渐转为赤红,勾勒出一个若隐若现的“六”字。

与此同时,纲吉周身的景象也在随之改变,只是刚露一点苗头就被他喊停了。

“我知道你幻术了得,但你最好不要在风纪委员面前用,因为每天早上的例行检查云雀学长也会亲自到场。”纲吉摆摆手,四周的幻境顿时如云烟般散去,“你对他使用幻术可能……不,一定会被视为挑衅,那你今天就没空上课了。”

“好吧。”六道骸不以为意地耸耸肩,又微笑着问:“那我应该怎么办?”

他这么听劝,倒是叫纲吉一愣,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过了几秒才回过神:“嗯……我还有一套校服,对你来说可能有点短,你今天先凑活着穿一天,等拿到新校服再换下。”

六道骸点点头:“可以。”

于是两人快速洗完剩下的餐具,然后上楼换衣服。

纲吉从衣柜里翻出今年的校服,在六道骸身上比划了一阵才递给他。

他比纲吉高了大半个头,但身形相当,加上并盛的校服总是做得偏大半码,穿在他身上倒也不违和。就是裤腿短了点,把脚踝露在了外面,所幸不注意看也看不出来。

六道骸低头瞅了下自己的脚踝,问:“我可以穿靴子吗?”

纲吉反问:“你想和云雀学长打架吗?”

明白了,不能穿。

在着装上稍费一番功夫,两人上课前十分钟才出门。

六道骸不介意迟到,悠哉悠哉地散着步,还有闲情逸致欣赏街边的樱花。纲吉不想迟到,一路跑着到了校门口。

每日例行传统艺能,入校前检查。

纲吉到校门的时候,附近的学生已经不多了,除了几个违纪被处罚的刺头,就只有通过检查,站在校内不远处冲他挥手的狱寺。

纲吉先向狱寺挥了挥手当做打招呼,再像平常一样老老实实从风纪委员的队伍中间穿过,接受他们的检查。

原本这是一个简单的流程,在着装上纲吉从未出过错,今天也可以快速通过。

可他走到一半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六道骸含笑的声音:

“沢田纲吉,你怎么不等我?”

纲吉诧异地回头,就见他慢悠悠走向自己,明明一身校服穿得齐齐整整,却偏偏给人一种恣意不羁的既视感,就连纲吉一时也分不清这到底是他自身的气质,还是他的幻术使然。

校门旁,倚着墙壁闭目养神的云雀陡然睁眼,目光冷冷扫向他们二人,顷刻间令纲吉明白何为如芒在背。

emmm……之前云雀学长好像叮嘱他远离六道骸来着,那是他难得能称得上关心的话,自己却没有听……

溜了溜了。

“我先过去等你。”纲吉头皮发麻,连忙跑进学校。

六道骸无视云雀的眼神,一边走一边说:“我今天刚刚转校,不知道教室在哪里,你带我过去吧。”

话音刚落,他已闪身从风纪委员们中间穿过,停在纲吉身前。

正好这时,狱寺也跑了过来,听见这话一把将纲吉拦到身后,皱眉看他:“你是谁?凭什么指挥十代目为你办事?”

“我?”六道骸无辜地眨眨眼,“我应该算是他的同居对象。”

“同、同居?”狱寺脸色大变,不敢置信地看向纲吉。

大约是在里世界待久了见多识广,他在理解“同居”这个词的时候思维稍微出现了一点偏差,盯着纲吉的眼神也逐渐不对劲起来。

“十代目,您和他……”狱寺憋得脸通红,最后憋出一句:“他配不上您!”

纲吉哭笑不得:“你在说什么……”

三人就像三种被放进同一根试管的性质迥异的化学物质,在聚集的瞬间气氛立马变得诡异起来。

而正当纲吉这块“物质”试图冲破试管,并分开另外两种物质之际,最爆裂的第四种物质悄然……不,一路火花带闪电地登场了。

“敢在我的面前公然群聚,草食动物,你们很有勇气啊。”

云雀亮出浮萍拐,杀意凛凛而起。

身旁的风纪委员见势不妙组团开溜,生怕自己被台风尾扫到,也跟着挨一顿毒打。

毕竟委员长的攻击从来没有敌我识别系统,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不知怎么,看到这一幕,纲吉一点儿也不惊讶,更不害怕,仿佛早有预料,内心涌起一股看破世事的淡然。

以狱寺和六道骸的性子跟身份,他们和云雀这一架迟早是要打的。

早不如晚,就今天打完吧。

“委员长,要打出去打。”纲吉伸手指向校外,“不要毁坏学校。”

回应他的是一把从他身边绕过去的浮萍拐,携带着主人没来由的怒火直冲六道骸而去。

“小动物,滚回去上课。”

云雀一句话让刚刚才大彻大悟的纲吉傻眼了,合着人家根本不是冲着他来的?

“kufufufu,有趣。”六道骸绕有深意地瞥了纲吉一眼,又看看云雀冷酷肃杀的神色,心里有数了,故意在纲吉头上摸了一把,“谢谢你的校服,可惜还是改变不了我要和并盛的委员长交手的命运。”

说着,他避开了第一把浮萍拐,把奈奈妈妈给他做的午饭放到纲吉手里:“替我保管好,谢谢。”

嗨呀,第二把浮萍拐过来了,连狱寺都气得跳脚,要掏出.炸.弹.制裁他。

纲吉赶紧拉住狱寺,然后眼睁睁看着云雀和六道骸打出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