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试没?几天,成绩就出来了。
沈凌这次的成绩比上次好了?些，考了第十五名，成功进入了前二十名,除了五百文的膏火费外?还多领了?两银子。
时间过得很快，腊月初的时候,十?月的考试成绩下来了,沈凌终于挤进了前十名。只要他再?连着两个月保持这样的成绩，那么就可顺利升为正课生。
不过还没?等到第二次考试,腊月中旬的时候书院给他们放了假,直到正月二十才会开学。沈凌带着郑泽连着赶了几天路,在腊月十九这天赶到了家。
许是路上受了风寒，?到家,郑泽就病倒了。沈凌倒是觉得还好,他晚上?直坚持在空间跑步,感?觉身体越来越好。这两年几乎没?有?生过病。但黄氏?心觉得他在外?面受了委屈，于是整个腊月,他比怀孕的兰珠进补的还多。
沈凌在家好好休息了几天，这才去了郑槐家里。郑槐告诉他,如今族学里顶替郑铭的是族里?位中过举的举人,水平比起郑铭来自?然是大大不足,那些慕名而来的外?姓人差不多已经走?光。族学里现在就只是他们这些郑家人，倒是清静不少?。
两人在郑槐的书房谈了?下午，相互之间切磋了?下学问，沈凌明显发现自?己现在比郑槐进步不少?。于是他便劝说郑槐也去书院读书。就算进不去茂林书院，也可以到青松书院读书。那里的先生虽然比不上茂林书院，但是总比在族学里强。
郑槐也被沈凌现在的进步刺激到了，他听了沈凌的劝说,便道和自?己家人商量?下再?说。
从郑槐家里回来后，沈凌?到家就看见院子里堆着不少?庄子上送来的东西，等他去了堂屋，就发现郑棠给他介绍来管理田地和庄子的郑铁也在，正在给黄氏报账。
沈凌见黄氏听得认真?，不好打扰他们，便又退了出来。他刚在书房坐定，只听?阵细微声?响，就知道是阿丑来捣乱来了。阿丑如今走?的极其稳当，大人们?个不注意就往门外?跑。后来黄氏让把门插上，他便来沈凌的书房捣乱。
沈凌故意当做没?听见，等阿丑悄悄来到他身前，才?把抓住他，父子二人便玩闹起来。
有?家人陪伴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沈凌在临走?的前两天才写好郑棠要的题集，然后接下来两天收拾要带走?的衣物，在正月十六那天带着郑泽踏上了去书院的路程。
在书院的学习生活?如往常，只不过中旬学史的时候，沈凌就不再?像之前那么拼了。放假在家的这?个来月里，沈凌将?未来要学的几本史书已经预习完毕，对那些不懂意思的句子和段落还做了记号。这样?来，他再?跟着先生们学习史书时，便没?有?之前那么吃力了。
学习史书虽然占据了他很多时间，但是学史的好处也在日?后慢慢体现了出来。比如，沈凌写起策论或八股，就觉词汇量有?了大大的提高，遣词用句也不自?觉的模仿那些前人的风格。
下旬做文章的时候，交上去的卷子画红圈的地方也越来越多。
月末的时候，崔寻章有?时还会约他?起去参加文会，沈凌只要有?时间都会陪他去。这些文会并不纯粹都是切磋学问，也有?的文会是大家饮酒作诗。学习了?个月，难得休息?天，遇到这样的情况，沈凌也尽情陪他们玩乐，就当放松?下。
?来二去，崔寻章与他的关系越来越好，觉得他虽然用功，但并不是死读书的那种人。慢慢的，便把他当成了比较好的朋友，而不是之前因?为崔父的叮嘱而对他颇多关照的那种关系。
崔寻章?旦将?他当做那种可以相交的朋友，私下里说话的时候便没?了诸多顾忌。他告诉沈凌，他们家他这?辈论读书天赋，大哥崔寻文排第?，他的小妹排第二，而他排在最后。所以他大哥如今已是举人，而他却连个正课生都没?有?混上。幸好小妹是个女儿家，不能科考。要不然，只怕小妹也要比他先中举，到时他真?是脸上无光。
沈凌听他话里的意思，对两年以后的乡试抱的希望并不大，便问他崔寻文有?没?有?指点过他。
崔寻章撇撇嘴：“我大哥乡试那?年，主考官比较看重?那些文风朴实?的文章，而我大哥正好属于这?类。考试这种事，文章火候到了也不?定能中，还得看你的运气。”
沈凌默然，还真?是这么?回事。过后他便开始留意往年乡试的考试内容，也有?意识的找那些中过的文章来看。经这?整理，沈凌就发现，每次主持乡试的主考官偏爱的风格都不?样，有?喜欢文笔老辣的，有?喜欢文笔清丽的，还有?喜欢文风朴实?的，真?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但是沈凌还是从那些中过的那些文章中发现了?个对自?己有?用的现象，不管主考官偏爱哪?种文风，只要文章做的中规中矩，即便不能名列前茅，但中举却是没?有?问题的。
以后再?做文章的时候，沈凌摒弃了自?己原来的风格，开始朝着中规中矩方面努力。
而学业方面，在他继续连着两次挤进前十名以后，终于从附课生升到了正课生。当月便多领到了三两银子。崔寻章当即嚷嚷着让他请客，沈凌便让郑泽白天的时候去了?趟徐家镇，晚上整治了?桌简单的饭菜，请崔寻章还有?隔壁的谢荣以及和他关系较好的郭安过来吃了顿饭。
因?为四?人第二天还要上课，所以沈凌并没?有?准备酒水，只是备了?些从镇上买来的熟食，又请厨房帮忙炖了两条鱼。
大家吃饭的时候都说那两条鱼味道不错，都喝了不少?鱼汤。饭后，大家从学业?直说到书院的几个先生们。
讨论到大家喜欢的先生时，沈凌毫不掩饰的说自?己最喜欢董先生的课，很想拜入他的门下。崔寻章诧异的看过来，不懂他为什么放着书院几位大儒不选，而喜欢看上去各色都平平无奇的董先生。
其余三人则都表示山长学识渊博，见解独特，若是能成为他的弟子就好了。
也不知道事后是谁露的口风，总之过了些时日?，丙班的所有?学子几乎都知道了沈凌想要拜入董先生门下的事。
后来就连董先生也知道了，还特意把他留下来，问他可有?其事。沈凌自?然点头称是，董先生听了就若有?所思，也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只是让他下了课到自?己的寓所走??趟。
书院给先生们的待遇自?然不是学子们可比的，董先生的寓所处在书院的东北角，是?座四?四?方方的小院子，正屋厢房厨房?应俱全，东边还有??个角门可供出入。沈凌到了以后才发现，董先生的夫人也随他住在这里，除此外?还有??个做饭的婆子和?个十来岁的小丫鬟。
董先生的夫人姓陈，人很随和，笑着让他不要拘束。沈凌却不敢真?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张口师母长闭口师母短，趁着董先生去换衣服的空隙，又旁敲侧击打听她和先生的喜好。
晚饭自?然是在董先生这边吃的，沈凌秉承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默默的吃了两碗饭。小丫鬟收拾完桌子，送上三盏清茶。董先生方轻咳?声?，陈氏会意，开始不动声?色的询问沈凌家里的?些情况。
沈凌便将?家里的?些情况如实?告知，又说自?己早已娶亲，如今已有??个快要两周的儿子。他说这番话，是怕董先生和陈氏有?什么想法，是以先给他们提个醒。
不过看董先生和陈氏的表情，似是对他早已娶亲并不失望，并没?有?存着什么心思。
陈氏问完以后，董先生放下手中的清茶才道：“去书房吧，让我看看你的八股写的怎么样？”
到了书房，董先生从书架上随手取出?本经书，摘了上面的两句话作为题目，让沈凌写?篇八股文。
沈凌不知道董先生喜好什么样的文风，便比照乡试，做了?篇中规中矩的八股文出来。董先生?看便皱了眉，命他重?写?篇。沈凌想了想，按照自?己先前的文风好好的做了?篇。
董先生这次看了半天，才说了?番话，大概意思是以他现在的水平，中举有?些悬，还要再?练上?两年才有?希望。又让他今后每天下午下课以后来他这里，由他亲自?指导怎么写八股文。
时光飞逝，转眼又是两年。
沈凌在书院这边?直跟着董先生学做八股文，虽然没?有?正式拜师，但是众人都能看出来董先生对他的另眼相待。家里那边，兰珠给他添了?个女儿，小名就叫阿姝。
至于和郑棠合作的题集，这两年也挣了几百两银子，沈凌将??半拿去补贴家用，?半则放在空间里。
八月份举行乡试的时候，沈凌和崔寻章几个同窗直接从书院这边出发去了城里。崔寻章家里在省城有?不少?宅子，其中有??处距离考试地点很近，便邀沈凌?起住。于是沈凌就没?有?去和郑槐等人会合，而是住在了崔家名下的?处宅子里。
因?为崔寻文考试时也住的这所宅子，所以负责宅子的管事已经有?了经验，提早就帮他们准备了两个特制的书箱。
沈凌好奇的打开来看了看，只见书箱里面被?块木板隔为左右两部分，左边的那部分占据的空间稍小?些，有?两个抽屉，第?个抽屉里放的是文房四?宝，第二个抽屉里放的则是两套换洗的衣物。
再?看右边，比左边还多?个抽屉。第?个抽屉里被分成了好几个小格子，里面空空的什么也没?有?。管事解释道，这是装吃食用的，考试前?天才会把那些好保存的吃食放进去。
第二个抽屉里则装的是?些药粉和药丸，有?驱蚊的，有?驱虫的，有?治腹泻的，有?治感?冒的，还有?治头疼的，总共差不多有?三十多种药。都用巴掌大的纸包着，上面写着用途。
第三个抽屉装的则是各种器物，有??种灯炉两用的工具，沈凌从没?见过。据管事的说，这叫五更鸡，除了五更鸡外?，抽屉里还有?茶油、蜡烛、打火石、水壶、水杯，另外?还有??小罐粳米。管事说，这粳米是给他们熬粥用的。
?听熬粥这两个字，崔寻章就觉头痛，他是大少?爷出身，自?然从没?弄过这些。沈凌倒是在旁津津有?味的看着管事示范了?遍如何用五更鸡烧水做饭，觉得这五更鸡唯?的缺点就是烧的时候味道有?些大。
想到乡试要考三场，每三天为?场，也就是要在里面待上九天。再?看看眼前冒着烟气的五更鸡，到时不知是怎样的情况，沈凌也觉得开始头痛了。
除了书箱，管事的还给他们每人准备了?把雨伞和?大块油布，雨伞是下雨的时候用来遮挡试卷的，而油布是晴天的时候用来遮阳的。
到了考试的那天，管事早早的就把两人叫了起来，又给他们准备了?桌清淡的早饭。不过两人谁都没?有?心情细品，草草吃了?些就启程出发。
经过了?系列极其繁琐的过程后，沈凌终于来到了?间窄小的号子内。他所在的这间号子，长?丈，宽八尺，三面有?墙，另?面则敞开可供出入。而头顶，沈凌仔细看了看，竟然是用树皮搭盖的，怪不得管事的要给他们准备油布和雨伞。
沈凌打量完号子，?抹当做桌子的那张号板，竟然是?层厚厚的灰尘。他记得他们这个号巷里有?几个装满水的大缸，便拿出书箱中的水壶打了?壶水，准备回去来个大扫除。
打水的时候，他也扫了几眼他们这个号巷，?共有?十个号子，也就是有?十名考生。站在他号子外?的军士领他来的时候告诉他，在这九天内，他们只能在这个号巷里活动，考完以后，考生之间可以互相来往，但不能出这个号巷。
所以沈凌回去的时候，遇到和他?样打水的考生，便都主动打了声?招呼，好歹也要在这里待上九天，处好关系到时也可以聊聊天打发时间。本来沈凌还以为可以在考场内遇到相识的熟人，但是想想参加这次乡试的差不多有?四?千多考生，没?有?遇到也很正常。
回到他所在的号子，那位军士依旧站在他的号子外?，在这九天内，只要他还没?交卷子，他的号子外?就会?直有??位军士站在那里。这种?对?的监考，是用来防备考生们互相询问交换试卷还有?作弊的。
沈凌如果说早前还有?些什么想法的话，如今看到这位军士，便什么念头也没?有?了。
打扫完号房，已是日?中时分。沈凌看看天色不早，在号巷内烧了?壶热水，就着管事给他准备的?些糕点填饱了肚子，这才打开之前发下来的卷袋。
打开来，沈凌先审了?遍题，第?场?共有?七道题，三道四?书题，四?道经义题，也就是在这三天内，他要写七篇文章。
沈凌先深呼口气，然后开始研墨，研墨的时候，他便开始构思第?篇文章。这两年，在董先生的指导下，他构思文章的速度也比之前快了?些。于是等他研完墨，大体已有?了思路，铺开?张草稿纸，便写了起来。
他尽量文章的字数控制在三四?百之间，以前动辄六百字文章的做法已经被董先生纠正过来。这样?来，便大大节约了?部分时间。
临近傍晚的时候，沈凌已经做好了三篇文章。他将?誊写过的卷子仔细的放好，这才准备要吃的晚饭。
管事给他准备的吃食里有?火腿和肉干，沈凌自?己又让郑泽买了?些核桃干菜之类的干货，可以煮?锅火腿干菜粥。
沈凌在号巷里用五更鸡熬好粥后，整个巷子里飘满了粥的香味。他将?整锅粥端到号房里，又拿出?个咸鸭蛋，便是?顿较为丰盛的晚饭。
吃完晚饭，沈凌稍微休息了?会儿，点起小蜡烛，又做了?篇文章出来。
这样，只要他明日?再?做三篇文章，就可以交卷了。
晚上的时候，沈凌吹灭蜡烛，窝在号房里睡了?觉。这个时候天气比较适宜，不太冷也不太热，沈凌穿着衣裳睡刚刚好。
第二天清早起来，沈凌觉得精神?还不错，吃了?些带来的糕点做早饭，喝了几杯热水，方提起笔开始写下面的文章。
中午的时候，三篇文章便做好了。
沈凌不急着交卷，把自?己做好的七篇文章通读了?遍，觉得没?有?任何问题后，这才交了卷子。
卷子交上去以后，站在他门口的军士走?了。临走?的时候告诉他，以后的?天半时间，他可以在号巷里自?由活动，但是不能打扰那些还在答题的考生。
沈凌等他走?后，便去做午饭，因?为条件简陋，做的仍是粥饭。管事给他准备的糕点已经所剩无几，沈凌索性就着粥饭将?剩下的两块糕点吃完，反正他带来的食材足够，饿不了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