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 70 章

房子里的窗帘全都被拉上,暗沉沉的光晕笼罩整个房间。

宋望歌缩在被子里睡得香甜。

楼下,是不知疲倦的铃声,一声长过一声。

刺耳而尖锐,回荡在整个区域。

空旷无人的走廊,感应灯在头顶明灭,冷空气从走廊尽头而来,吹拂过门外人的衣摆。

那人的手指依旧抵在门铃上,耐着性子,一下一下的按着,身形笔挺,侧颜如玉。

顽强的了门铃声终究还是将宋望歌从睡梦中给吵醒。

她揉着眼拥着被子坐起来,睡裙的衣带滑落至肩膀,露出白嫩的肌肤,她混沌睁眼,凝视着门,意识还未完全清醒,依旧有着安眠药所带来的昏沉。

宋望歌神色恍惚的从床上爬起来,赤着脚,一步步的就像是踩在云朵中,摇摇晃晃的一路扶着东西下去,走到玄关,也没记起自己应该先通过猫眼中看看来人是谁,直接就将门给打开。

修长的身影在瞬间覆盖她的视线。

她迷迷糊糊的抬头,只能看见一双幽深的眼瞳,正在黑暗中注视着她。

宋望歌瞬间清醒几分,正要出声时,男人已经大步进了屋,将门给带上。

他抵着门站,伸手将自己的口罩和帽子全都摘下来,熟悉至极的脸蛋从阴影中显露,这一张过分好看的脸蛋上,此刻正乌云密布,寒霜逼人。

于是,宋望歌又清醒了一两分。

她后退几步,给两人之间腾出空间:“你怎么来呢?”

沈长安一言不发的盯着她,就像野兽在盯着自己的猎物一样。

她已在劫难逃。

宋望歌逃避似的撇过头,捏了捏鼻梁骨:“先进来。”

沈长安低头脱鞋,将鞋柜打开看了眼后,从里面拿出一双还没拆封的拖鞋。

“平时都有谁来?”

宋望歌狐疑的看了沈长安一眼,斟酌着说道:“也就是薛琅萧瓷他们,有时候哥哥也会过来。”

没听见其他男人的名字,沈长安心头稍微舒畅些:“江湛来过吗?”

“没。”话已经这么明显,宋望歌怎么还会没听懂沈长安的言外之意,“他来这干什么。”

沈长安笑着没说话,只是那眸光依旧有暗沉的盯着她,从头到脚的看了一遍后,快速上前一步,手扶在她的肩膀上。

温热的手掌心一下就烙印在她带着凉意的肌肤上,宋望歌忍不住打了个颤,刚转身,腰身就给一只手给掌控住。

闷笑从头顶传来:“投怀送抱?”

宋望歌想也不想,就要将沈长安给推开,可手才刚刚碰到他的身体,就被沈长安先一步拦腰抱起。

“在睡觉?”

“我都在外面按了快半小时的铃。”

“你要是在不开,我都要报警了。”

半响,宋望歌才不情不愿的小小打个呵欠:“嗯。”

沈长安往客厅走的步子一顿,很利落的转身直接就上了楼。

主卧很好辨认,沈长安丝毫没有擅闯女孩子深闺的半分不适,他抱着人长驱直入。

卧室中的窗帘都被拉拢,没有半点光透进来,在房中那张大床上,软绵绵的被子凌乱的团着,床单也显得稍许凌乱。

一眼,沈长安便能闻见床上这人所带着的香气和温度,就像在酒店中,他几个日夜在她曾经睡过的床上,辗转难眠。

他将人放在床上。

宋望歌身子刚挨着床,就十分灵活的往里面一滚,然后将被子将自己给团住,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在沉沉的光影中,看他。

沈长安居高临下的站在床边,他望着床上的人,眸色是止不住的幽暗。

此时的这人,具有一种侵略性。

“你怎么来呢?”宋望歌再次问道。

“担心你。”沈长安盯着她那张铅华褪尽的脸,喉结微动的在床边坐下,尽量控制自己不要在此刻伸出别的想法来,可又有些忍不住。

“嗯?”宋望歌的身体一沾着床,又开始变得飘飘欲仙,神情恍惚,上下眼皮子是忍不住的打架。

沈长安对她这种状态不熟悉,或者说,在过往的那些年月,这人都没有出现过这般状态。

于是他往床头柜上一看,就瞧见了导致她睡意阵阵的罪魁祸首。

一杯清水。

一瓶药。

沈长安将药瓶拿在手中,看完后,他的手垂在腿上:“你什么时候开始吃安眠药?”

“有……有一阵子了。”宋望歌答得含糊。

“一阵子是多久?”

宋望歌此时的智商已经完全不在线:“几年吧。”

沈长安捏着药瓶的手指,有一瞬间的缩紧。

“宋望沂没管你吗?”

宋望歌翻了个身,将手压在脸上,闭着眼,嘟囔:“哥哥又不知道。”

语气之中,还有几分小得意。

沈长安的手指按在眉心骨上,揉了揉。

要不是情况不允许,他现在是非常想要将人拎起来给收拾一顿的。

沈长安没在问话,整个房间又一次的陷入安静中。

暗沉的房间中,男人就像雕塑一样坐在床边,一动不动。

没人在和自己说话,香软的被褥又将自己给包围,之前强压下去的睡意更加汹涌的袭来。

不消片刻,宋望歌就放任自己沉浸在倦意中。

她睡着又香又甜,却苦了在一旁守着的沈长安。

不过好在他在这儿也没什么拘束,守了一会儿,见着她睡得实在是沉,干脆起身去洗了个澡。

因为宋望沂会过来,所以客房中有几件男士的衣物,虽然今天算是方便了他,可沈长安心头,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他知道自己这样不好,可就是控制不住。

就像当年,他恨不得将人关在屋里,日日夜夜,只有他一人能见。

沈长安攥着衣服的衣角,将过往的回忆打断,转身去了浴室。

洗完出来,沈长安闻着自己一身与宋望歌身上相似的香味,走到床边犹豫了片刻,终究是没有抵抗住心中的心猿意马,直接就上了人的床,将人搂入怀中。

温香软玉一入怀,那颗掩藏在平静外表下躁动的心,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是从未有过的安宁与温暖。

就像是漂泊在外的旅人,找到了的归途。

宋望歌于他便是如此。

一夜好梦。

——

次日,当薛琅瞧见开门的人是沈长安时,突然感觉自己的两条腿就像是灌铅一样,沉重的抬不起来。

“你……”薛琅用手颤颤巍的指着衣衫不整的沈长安,眼中的惊恐简直是肉眼可见,连带着语气都变得迟缓,“你怎么会在这儿?你对我家艺人做了什么?”

沈长安懒得理人,将人打开门后,直接转身就去了厨房。

薛琅见着人进去,立马也跟着窜进去,房门在他们身后啪的一声关上,发出震天响。

他几步追上沈长安:“我家艺人了!她在哪!”

沈长安示意薛琅安静些,然后才说道:“歌儿还在睡觉。”

“来,我问你几个问题。”

薛琅一听,浑身都戒备起来,这要是有刺,大概也全都竖了起来。

他凶巴巴的看着沈长安,对他的防备实在是太过明显:“你要问什么?我还没有问你了!”

“歌儿是什么时候开始吃安眠药的?”

这个问题令薛琅一愣,他没立即回答,而是沉默的看了沈长安一阵后,才小心翼翼的答道:“挺久了吧,我接手望歌的时候,她就已经在吃安眠药了。”

“她经常容易失眠,而且认地方。”

“这事宋望沂知道吗?”

薛琅立即摇头:“不知道不知道,要是宋总知道,怎么可能还准望歌在圈子里瞎蹦跶。”

语毕,他脸上难得的露出几分失意,“这圈子太浮躁了,极容易令人迷失、沉沦、然后纵情声色,望歌在其中,却始终保持清醒和理智。”他自嘲的摇头一笑,“或许是得益于过于优越的家庭,又或许是心中有一束光,这些年,其实望歌过得并不容易。”

“你知道圈内或者说社会上,对女明星总是有些不太一样、甚至是过于苛刻、肮脏的看法,望歌不是科班出身,最开始演技不算出众,但好歹也算是老天爷赏饭吃,一步一步走到现在;而早些年又因为那场直播,被你粉丝骂得狗血淋头,当时很多剧组都不愿意要她,商演代言更是和她无缘,再加上宋总这边也不愿意望歌在圈内发展,刻意打压,你该知道,这种情况下,望歌想要走出来,有多难。”

“直到有一次望歌被人欺负,在酒桌上,当时有个投资商非要拉着望歌喝酒不说,还动手动脚的,望歌是什么性子你应该也挺清楚的,当场就将酒泼在那位投资商的脸上,剧组所有人都责令她道歉,那位投资商骂她不说,还想打她,我拼命拦着,但是没拦住,后来是沈总恰巧路过,将望歌带走,宋总知道望歌决心,这才开始给她大张旗鼓的铺路。”

“其实这件事上,我觉得宋总是做的挺过分的。”说完,薛琅忍不住补充了一句,“这些年兄妹俩的关系有所缓和,可几年前就像陌生人似的,啧啧。”

这些都是沈长安不曾知道的事,或者说是他这些年所缺失的时光。

他转头望向空空荡荡的楼梯

“说起来,你俩就算那时候已经分手,你也不至于一点都不回应那件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