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江湛的眼神暗了暗。
就在他想要过来的时候，江湛的经纪人突然从后面出现，手掌不轻不重的搭在他的肩上。
江湛的脚步一顿，半侧着脸，隐没于阳光下：“怎么？”
此时，他的声音也变得有几分沙哑，没了往日柔和的声线。
经纪人不语，一双眼冷冰冰的落在他的脸上。
江湛被他这态度给弄得十分难受，他正想将他的手从他的肩上挥开时，经纪人才慢吞吞的开口：“你别忘了你现在的事业处在什么阶段。”
“我知道。”
“我让你抽空来接这一部剧，已经非常宽容。”经纪人继续说道，“也别忘了，你现在的资源都是怎么来的。”
这些话若是平日听着，江湛向来都是左耳进右耳出的，可现在当着宋望歌的面，他脸上突然就像是被火烧了般。
红通通又辣乎乎的。
他大半的资源，都是宋望沂给的。
宋望沂给他这些资源，是为了让他好好地照顾宋望歌，可不是想让他将宋望歌照顾到他的床上去。
这一点，他一直都明白。
只是——
不甘心。
他慢吞吞的垂眼，眼睫覆在下眼睑，没吭声。
经纪人见着他这模样，心里的多少有了几分把握，于是他再接再厉的继续说道：“江湛，你走到现在不容易，这些年我陪着你风里来雨里去，我比你更清楚，你到底有多看重这一份事业，如今你的事业正是如火如荼的时候，你真的要为了一份不确定的感情，让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白费吗？”
“或者，我这样问你——”
“你舍得吗？
“舍得用自己的事业，去换一段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的恋情。”
江湛张张嘴，半响，都从嘴里蹦跶不出一个字来。
经纪人瞧着，顿时眉眼舒展的一笑：“而且你知道宋望歌昨夜是在谁的房间休息的吗？”
这话顿时就令江湛的心头一紧，闷闷的气息将他缠绕住，差一些便喘不过气来。
江湛垂在身侧的手，慢慢的握紧，他的目光下意识的落在宋望歌的身上。
他想起昨夜走廊中发生的事，想起宋家两兄妹对沈长安模糊的态度。
经纪人这个问题的答案，几乎也就在瞬间呼之欲出。
他压低了声音，含着不甘：“沈长安吗？”
这次经纪人没在应他的话，可他看向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片场中，冷风顿起。
江湛置身其间，恍若身在寒冬。
——
等着薛琅将手头上的事情忙完，转身一看，就见自家艺人正悠闲自得的躺在椅子上，然后将剧本摊开直接往脸上一盖。
而之前说是要和她一起对戏的董宛正有说有笑的围在单熙的身边，眉眼盈盈。
薛琅将电话一挂，走过去。
宋望歌感觉到身侧的脚步声，慢吞吞的伸手将剧本往下扯了扯，露出一双清凌凌的眼睛来。
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薛琅，似在询问他过来是有什么事。
薛琅压低声音说道：“那姑娘不是说要过来找你对戏吗？”
“过来对戏。”宋望歌脸上显现出几分笑，“是过来找骂吗？”
她这话说的直白。
“怪不得人家不过来，看来是已经看透了你恶毒的本质。”薛琅嘴下也没有丝毫的留情。
宋望歌轻笑着将剧本整个都卷着，拿在手中坐起来：“怎么突然开始关心人了？”
薛琅道：“不是怕你欺负人吗？”
“我以为你是担心我被人欺负。”宋望歌坐起来也不怎么老实，没一个坐相。
她双腿盘着，用手撑着下巴，抬眼无辜的看他。
薛琅本想伸手按在她的头顶揉搓几下，可刚刚伸手的时候，他突然想起这人才梳好的发髻，若是因为他而散了，只怕他能被这位祖宗追着骂个半死。
于是，他不得不将手重新给放下，神色带着几分莫名的看她。
宋望歌被他的目光弄得一愣，半响后才说道：“你干嘛这般看我？”
“我想着……”薛琅声音有几分吞吐。
宋望歌挑眉：“想什么？”
“要是沈长安……”不等薛琅将话说完，宋望歌的脸色一下就难看起来，薛琅几乎从没见过宋望歌会在顷刻之间变脸，所以在瞧见宋望歌脸色不对劲的那一刹，他便立马闭嘴，带着些许的尴尬看她。
没听见薛琅说下去，宋望歌的神情有了几分和缓，就连语气也比之前更加平静：“好端端的说他做什么？”
薛琅摇头，明智的没有在提沈长安这人，转头就和宋望歌说起了其他事宜。
只是说起其他事的时候，这位小祖宗也明显是心不在焉，心随着脑子都不知道飞到哪去了。
薛琅又说了一两句，见着宋望歌始终没什么反应后，便干脆闭了嘴，安静地坐在宋望歌的身边，等着导演喊开始。
——
林深皱眉坐在机器后，随着宋望歌转身，镜头切换到董宛脸上时，他手中的烟头又一次被他给掐灭。
在他的身侧，地上都不知被他掐掉了多少的烟头，副导见着，认命的举起手中的喇叭，喊了一声“卡”。
场中，宋望歌面色如常的平视着前方，与寻常无异。
可董宛却满脸苍白，一头大汗。
“到底是太年轻，接不住宋望歌的戏。”林深转头对着副导说道。
副导耸耸肩，倒也能理解：“毕竟宋老师是拿过奖杯的人，平日和她对戏的大多也都是一些老戏骨，这次若不是瞧在你面子上，人家哪会屈尊降贵的来接你这一部戏。”
林深盯着他，一字一字的纠正：“纡尊降贵。”
副导耸耸肩：“反正都差不多是一个意思。”
说完，副导这才又一次举起喇叭，对两人说道：“辛苦两位老师了，休息一下吧。”
林深熟练的又一次将烟摸出来，点上。
白烟在眼前散开。
他道：“董宛连宋望歌的戏份都接不住，沈长安和她的对手戏，那岂不是更糟糕。”
“我现在想一想就觉得头疼。”
副导倒是比林深想得开，他笑着打趣道：“你将这两尊大佛请回来，不早该做好这个准备吗？”
“况且，单熙和沈长安演戏的时候，不就是和今天一样吗？”
“单熙的演技都能碾压董宛，何况沈长安。”
“那怎么办？”林深抓着头发，“我去给两位老师说一声，你们压一压实力，给新人一条活路？”
副导一听，很是认真的思考着他的提议：“倒也不是不可以。”
林深无奈的看着副导，叹气：“我还是要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