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完定妆照后,几人纷纷回了化妆室去卸妆。
薛琅卷着剧本,急匆匆的跟着进来,很有气势的将剧本往化妆台上一扔,可当宋望歌那双没有丝毫情感起伏的眸子看过去的时候,薛琅整个人就焉了,就连语气也变得软绵绵的:“我的小祖宗耶,你就不能和沈影帝多好好相处吗?你给我说说,你和沈影帝到底是怎么了可不可以?”
“你说呀,你说了我就去给你找解决的办法,好不好?”
宋望歌本来已经闭眼,准备让化妆室卸妆了的,结果听见了薛琅的声音后,睁眼不知道从哪翻出一根绳子来,打了上死结,递过去:“你将这个打开,我就给你说。”
薛琅兴冲冲的准备找剪刀的时候,又听见宋望歌语气淡淡的补充道:“不准用剪刀剪开。”
“你这不是为难人嘛。”薛琅挠头,整个人抑郁的坐在那。
“那你刚才,又何尝不是在为难我。”宋望歌仰头看向化妆师,“卸妆吧。”
“好。”
等卸完妆,将衣服换好,宋望歌刚推门出去,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沈长安。
见着她出来,他笑着将头一歪:“一起去,吃个饭?”
原本还算明亮的星辰,在他一笑间的映衬下,显得黯然无光。
宋望歌下意识的准备拒绝,就感觉腰间一痛,略一低头,就看见自家经纪人的手正放在她的腰间,然后狠狠地一拧。
除了痛,她真的没了其他的感觉。
就在宋望歌痛得说不出话的时候,薛琅一下子就蹿上了前:“好啊好啊,能和沈影帝吃饭,是我们望歌的荣幸。”
“可似乎宋影后并不这么想。”蒋臣暗中翻了一个白眼,出声。
可还不等他将话说完,就觉得自己的脚尖一痛,低头,就发现自己的金主正面无表情的踩着自己的脚。
而且还是绝对的没有分毫的脚下留情。
蒋臣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前面,沈长安已经邀请宋望歌上了车。
剧组的工作人员还在四周观望着,见着他们这般,纷纷的交头接耳,至于八卦的内容,就算是没有亲耳听见,也能猜的八九不离十。
被自个经纪人卖了的宋望歌,正靠着车窗边的位置坐着,沈长安也不避讳的直接就落在了宋望歌的身边。
刚爬上车的薛琅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的这波操作,然后被安排着坐在了他们前面的位置上。
“沈影帝。”宋望歌侧脸看着他,“能换个位置吗?”
“难道你不觉得这个位置挺好的吗?望歌。”自打宋望歌上了车,沈长安也没有在遮掩他的好心情,嘴角的弧度微微上翘着,眸子中星光熠熠。
“我想我和沈影帝的关系还没这么熟稔吧?”宋望歌刚说完,便将脸对准车窗,闭上了眼。
虽然他们已经五年没见了,可一个人的性子,却不会轻易地改变,沈长安认定的事,不论如何,都是不会改变的。
所以宋望歌也懒得再和他多费口舌,直接闭眼睡了过去。
如今天色也算晚了,但影视城也是出了名的不夜城,就算是凌晨也能找到吃饭的馆子,或者是灯红酒绿的玩乐的场所。
当车停下的时候,宋望歌没有坐稳,头狠狠地就撞上了车窗的玻璃上,发出砰的声音来,同时也将她从睡梦中给拉醒过来。
听见声音,薛琅紧张的回头:“望歌,你没事吧?”
宋望歌摆摆手,一边伸手揉上了自己的头,在被头发挡住脸后,忍不住龇牙咧嘴起来,若不是沈长安这厮,坐在她的身边,她都要怀疑沈长安是不是故意的。
真疼呀。
从车子上下来,宋望歌没有忍住打了一个寒颤,脸色都被冻得有些青白。
她本身就比较白,如今更是惨白的跟个鬼没什么区别。
沈长安有些心疼的站在台阶上回头看她,想象以前一样将她抱在怀中给她取暖,可她的腿才刚刚迈开一步,薛琅便先一步,将自己的上衣给脱了,披在了宋望歌的身上。
北风簌簌而来,震落了枝头上的白雪。
落在脸上,冰凌凌的冷的刺骨。
似乎连同心中的那一丁点温度,也随之消失殆尽,满目中只余下一片荒凉。
吃饭的人,连同上司机有六个。
薛琅瞧着沈长安那边的人架势十足的坐开,瞬间有了种自己跳入狼圈的感觉。
他战战兢兢的看了眼安静的坐在自己的身边宋望歌,不太明白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自己的艺人反而比他要镇定得多。
他觉得自己回去,真的该三跪九叩的请求自家艺人的原谅,都是他猪油蒙了心,才答应了沈长安这场的鸿门宴。
一瞧就知道不怀好意,可他偏偏信了这邪。
薛琅用手指绞着面前的餐巾纸,往宋望歌那边凑近了几分:“你说,沈长安是不是看中了你这张脸,准备将你给潜了?”
其实薛琅说话,已经用了足够小的声音,可不偏不倚的还是被沈长安给听了一个正着。
他笑着,将手搭在了桌面上:“说实话,我还真挺欣赏望歌的这张脸的。”
“不过潜人这种事……”沈长安慢条斯理的笑了起来,用纸巾擦了擦手指,“不知道宋影后,对我的这张脸还满意吗?”
沈长安笑的眉眼妖冶如水,若是用一个词来描绘,也真是最恰当不过。
活色生香。
理当如是。
宋望歌最见不得的便是沈长安这副模样。
她冷静的低头喝了一口已经凉掉的茶水:“吃饭吧。”
被宋望歌这般无视,沈长安倒也不气馁,反而笑的更加温柔如水:“这里的毛肚不错,我记得你好像还挺喜欢吃的。”
“是吗?”宋望歌平静的迎向他的目光,“可惜我从不喜欢吃,恐怕沈影帝是记错了。”
“我与沈影帝素味平生,我喜欢吃什么,沈影帝又是如何知道的?”
“是吗?”沈长安极温柔的笑了起来,“素昧平生,这四个字,用的可不恰当。”
“我觉得恰当便可以了。”宋望歌面无表情的瞧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低了头,“吃饭吧,明天还要早起拍戏了。”
沈长安涮了一筷毛肚,夹到了她的蘸碟里:“吃吧。”
和沈长安他们一起吃完火锅回来,已经快到凌晨。
宋望歌冷淡的和几人一同到了晚安之后,就独自回了房间,刚将门给关上,她整个人倏然就坐在了地面上,她将手机往身边随意一搁,整个人便抱着双膝,将脸埋了进去。
本以为,再次见面她能很好的管理住自己的情绪的。
本以为,她是真的能放下……
黑暗中,一小团人影就这样蜷在那,没有任何的存在感,整个房间寂静而空荡。
一夜无眠。
当第二天宋望歌出现在薛琅面前的时候,薛琅是彻底被她的脸色给吓了一跳。
他心疼的扶住了她的肩膀:“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要不要我去给导演请个假?我们去医院瞧瞧?”
“没什么。”宋望歌平静而淡漠的将人推开,“只是昨晚没有休息好,用不着这么大惊小怪的,一会儿把妆一上,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虽然在外面跑了这么多年,但薛琅知道,宋望歌一直都有认床的臭毛病,只是以前从来不会像今天这般,脸色差到了极点。
他压下心头的疑惑,数落道:“你说你,都当艺人这么长的时间了,怎么还会认床?”
宋望歌笑了笑没说话,其实她认得哪里是床,而是身边没有那人的气息罢了。
不管是在哪,她晚上的睡眠都很浅的,浅到房间里只要有人在呼吸,她都能立马惊醒。
“走吧。”
薛琅小心翼翼的护着宋望歌刚走了两步,沈长安便迎面走了过来,正好将他们的去路给堵住了。
沈长安面色不善的看着她,却没有动半分。
薛琅尴尬的咳了几声,见着自个艺人还是没有反应,不得不脸上带着笑上前,搭在了宋望歌的面前:“不知沈影帝有什么事?我家望歌拍摄的时间快到了,如果沈影帝不介意的话,能不能麻烦您,给我们……嗯……让个道?”
被沈长安盯着的宋望歌拉了拉帽檐,低着头,因为化了妆,倒是没有早晨起来的时候,薛琅看着的那种苍白感,只是看着起色依旧不太好而已。
蒋臣也在沈长安的身后小声提醒:“你别太过了,小心追妻火葬场啊。”
被自己经纪人警告了的沈长安,也只是抿着嘴角,十分矜持的略微带了一些弧度:“只是想问问宋影后,打算什么时候请吃饭,毕竟按照我国的优良传统,礼尚来往不是吗?”
薛琅听了,不免在心中嘀咕了一句。
宋望歌拉着衣袖:“如今我们都在剧组拍戏,竟然是什么时候都可以,一切以沈影帝的时间为准。”
沈长安也是一个不知客气的,当即便笑道:“既如此,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
“好。”宋望歌平静无波的颔首,“现在,可以请沈影帝,让一让吗?”
沈长安侧身往旁边一站:“当然可以,请。”
“多谢。”宋望歌有礼的颔首,当即便冷静自持的从沈长安的身边走了过去。
从始至终沈长安眼中的笑意,都不曾消失半分,直到她和薛琅一同进了电梯,沈长安眉眼间的笑意,这才淡了去,不复存在。
蒋臣惊心的瞧着沈长安的转变,脚步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还没退至墙角,就听见沈长安阴测测的声音响了起来:“为什么,一大早的薛琅会从望歌的房间里出来?”
蒋臣沉吟片刻,才说:“因为薛琅是宋影后的经纪人啊。”
沈长安垂眼看着泛黄的墙角,一字一句似从牙缝里给蹦出来:“男女有别,难道她不知道吗?”
蒋臣看着沈长安,突然觉得这话,他好像没有办法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