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这么巧合。
先是跟赵婵不经意提起苏真真，过了几天又同老阿姨聊到，随后‘苏真真’就像感应到了某种召唤般，不时出现在陆明澜身边。
路旁灯箱上有她、公交站台配套是她、下属递来的广告投放点调查上附带一张地铁站台照片，大幅的宣传投屏竟然也恰好是她。
陆明澜经过文秘助理组办公室，又听见里面在讲苏真真八卦。
“苏真真原本是咱们星华捧红的，之后没有续签，自己开了工作室。”
“我听说那时合约还没有到期，是走通楼上的路子，开工作室也多借那位人脉。”这里略去一个名字。
“曾经是……的女友，我还见她们签过合同。”
“呀，什么合同？包养？”
“大小姐做事才没有那样粗俗，是一份待遇提档的合同。条件优越，多少老人都拿不到，后面还附每季度置装、旅游等等频次费用。只一条苛刻，合同期间需要向……汇报个人情感状况。”
“咦？”
“经纪人当然也提点大家若有恋情提早沟通，省得爆出恋情公关不及，但何时会写在合同里？这一条就是宣誓主权了。”
“细想有些浪漫，每天汇报什么？对着她说‘我爱你’……那样的女人，我也可以。”
“你脑子清醒些，本质还是连变心都不允许的金丝雀，呆在笼中仿佛折翼，她不说放手，这边永远不能脱身。苏真真曾经消沉许久，不就是因为想得自由？索性最后……对枕边人还有余情，才没有赶尽杀绝。”
“真像小说，我还是觉得浪漫。”
“呵，你以为为何心软放手？不过是又找到更加相似替身。”
“哗，替身？”
“你不知道，……心里有人，这些年寻寻觅觅就是因为旧情难忘。你细想，公司里突然拔尖出挑的女星是不是总有相似？”
另外一个人吸口气：“每一个人都？她睡得过来？那最近营销号上总拉来同苏真真比美那位林……”
“女人同女人，又不伤身体。自然也是，她的合同还是我归档，附件都一样。”
“可我听说林可依是陆耀辉塞进剧组……”
“先前……真以为是过敏？真假太子争风吃醋，为了林可依大打出手。到底女团出身，手段老辣，不知怎么使什么手段勾得……神魂颠倒。哎，你是否注意到，我们这位组长长得跟那些也有相似。不然资历这样浅薄，怎么就选中陪太子读书。”
我们这位组长，自然说的是费欣了。
陆明澜听到这里只能叹息，朝身边费欣点头。局促站在陆明澜身边的费欣光火地踢门进去。里面人顿时噤若寒蝉。门半掩着，不多久传来嚷叫与哭声。
陆明澜只好自己上前关门。
她也不是刻意要听这样墙角，其实只是电梯按错楼层，便索性走来找费欣。谁知费欣不在，底下人更是摸鱼大谈八卦。
陆明澜自然知道不该对员工使用高压手段，这样偶尔的‘开小差’也是正常生态。里面虽然讲起了自己，她也没有多少波动——讲上司艳情故事不正是办公室传统娱乐？只是居然这么不小心，懂得名字消音却不懂得关门。
走去帮忙关门一定会叫里面尴尬，于是打算离开……费欣恰好便来了。
真是一念之差！
陆明澜这日心情还不错，起了逗弄的心思。她想要看看自己的助理兔跟老板一起听老板八卦会是什么反应——想想都觉得有趣不是？
而且费欣是被乔越级提拔，显然别人并不服她，所以才会发生这样的事。乔在时，谁不乖巧，何人敢这样明目张胆敞着门传顶头老板们的闲话？乔即便不在办公室，也有千里眼顺风耳，叫人根本不敢放肆。
陆明澜也是想稍稍提点费欣……结果听到最后，真是大跌眼镜。
掩好门，陆明澜没有在外面等候，先回了自己办公室。大约一小时，费欣也来了。她一副十分沮丧又强提精神的样子。
陆明澜问：“怎么样？”
兔子耷拉着耳朵：“……”
陆明澜便知道，费欣见到里面哭，一定心软了。她没有说自己是为了逗费欣玩才在外驻足听这样久，而是将目的包装包装：“不是因为说了我的八卦就不行。而是你资历浅，她们能这样恶意猜测你，如果不好好处理，以后还有什么威信？要是退让，你永远不可能得到她们认可。你要明白，她们是你下属，你不能给她们欺负。”
费欣垂头：“陆总，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处理。”
“你过来，抬起头。”
抬起头就是一双兔子眼睛。小姑娘自然委屈，也觉得在老板面前丢了脸，因此委屈里还夹杂着自我厌弃。
陆明澜在心底叹息。
乔啊乔……真是一孕傻三年。就算看好这姑娘，知道她进步神速，也该交代清楚慢慢谋划，这样着急，简直是推她上风口浪尖。
陆明澜想想最近日子费欣跟前跑后地飞速成长，所有努力她都看在心里，就十分心软。
她本来想揉揉兔子的头，但又考虑到既然已经有了那样的传言，觉得还是保持距离好。于是抬起的手又收回去。
“要是处理不来也没有关系，这次我来，你可以学习。”
“陆总！不用！”费欣一汪眼泪用力忍在眼眶里，可怜又气势汹汹：“我知道怎么做，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那好，说到底你是受我连累，月底给你多发一个红包。”
兔子嘤地一声嚎啕大哭：“是我太没用了，您总是安慰我，嗝嗝嗝。”
哈哈哈。虽然不该，但陆明澜还是忍不住发笑。她递纸巾过去：“还嫌传言不够多？从我这里哭着出去的话，别人怎么说。”
费欣接过纸巾盒，埋头在里面嚎啕。
啊，算了，就叫小兔子发泄一下吧。
几日后助理组办公室开了个入职三年的员工，理由是违反保密协议并泄露商业机密。
并非构陷。
这这个被开除的女孩不仅在网络上爆料星华‘内幕’，还在朋友圈截图发归档的明星资料博眼球。短短几个月，已经在公共网络上成了粉丝数万的娱乐圈内幕小V，若再给她多一些时间，说不准就能凭此发家致富。
费欣向陆明澜汇报：“我想她或许会做这样的事，就查了几天，公关信息部门也出了力……”
陆明澜点头：“角度不错。”
“离职的事都已经处理清楚，也发了律师函，之后还会有一些违约赔偿的事，这些都交给法务部。还有另外一个，找了些小问题，罚了奖金。”
陆明澜仔细端详自己的助理。
有些憔悴。
还换了发型、镜框、妆容。
衣饰风格也改变。硬朗利落了许多。
更有气势，遮掩了初涉职场的稚嫩。
乖巧和甜美在她板正的面孔上再不能轻易寻到。
曾经故意在董事会上穿蓬蓬裙的陆明澜在心底叹息，但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费欣选择用衣饰着装来武装自己，她也会支持。女人总是有各种各样的自卑与不安，若是能依靠这样小小的装扮剔除，又有何不可？总之不能现在就反对，使得费欣的努力仿佛是白用功，打击她的自信心。
陆明澜表扬她：“做的不错，不愧是我看中的钢牙小兔。”
费欣高兴得笑起来，然后又马上为这个绰号拉下脸。
这时，她的神情才鲜活可爱了一些。
这件对于陆明澜来说微不足道的小事就以费欣硬下心肠的改变做了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