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temis,中文译名阿尔忒弥斯,是有着近三百年历史的奢侈品品牌。品牌的格调很高,这次来巴黎看秀多是顶级明星和大人物。颜辰的经纪人觉得颜辰能混进其中,实在是走了大运,他带了摄影师,决定给颜辰拍他千八百张照片发通稿,买热搜。
颜辰一边心不在焉地配合拍照,一边时不时拿出手机来看。
他有陆以逞的联系方式,到达巴黎之后就发了信息给他,但几个小时过去了,陆以逞还没有回复。
“小辰,抬头笑一下。”摄影师说。
颜辰本能地抬头浅笑,忽然,他长长的睫毛眨动,轻轻咬了下牙。他跳起来挥手叫道:“宋亦遥前辈!”
宋亦遥也来了。
颜辰跑过去和他说话,自从在玉都电影节拿到最佳演员之后,本就拥有极高流量和关注度的宋亦遥风头更盛,专业上的认可也更高。宋亦遥的成就,是颜辰渴望的最高成就。
宋亦遥和颜辰说了两句话,就抱歉地告辞离开:“Artemis的总监请我去试他们的衣服,先不和你聊了。”
颜辰就这么眼巴巴看着宋亦遥在万人簇拥中离开。
和宋亦遥比起来,他什么都不是。
经纪人这时过来拍了他的背,说:“别看了!去那边再拍两张,那里风景不错。阿尔忒弥斯的衣服可以等陆总来了叫他带去你试嘛!”
“陆总都没回我消息——诶,回了?!”
颜辰看到陆以逞旁边的小红点,点开一看只有一句言简意赅的:“你玩自己的。”
……
好不容易带着裴然出一趟国,陆以逞没有兴致应付颜辰之流。他一下飞机就带着裴然直奔巴黎顶级的、私人的手工西装定制处。
老师傅推了推眼镜,用皮尺围住裴然的腰。最初陆以逞带他做定制西装,他被量来量去还有些手足无措,不过这么多次下来,对于流程他已十分熟稔。
但陆以逞站在一旁,神情中却流露出一丝不满。
他微微皱眉看着裴然那把腰:“你又瘦了?”
裴然故作茫然无知:“有吗?”
陆以逞不太确定。裴然向来是这样柔弱的,苍白的,他的腰一直很细,细得不像个男人,细得有些病态,但是好看的。陆以逞曾在其上流连忘返,裴然是怕痒的,但他几乎不躲陆以逞,即便忍的簌簌发抖,忍得攥紧了陆以逞的衣角,忍得只能喘着气断断续续地叫陆以逞的名字,请求他。
“你是没有好好吃饭吧。”陆以逞咄咄逼人,“我看你平时就吃得很少。跟我在一起是难忍?饭都吃不下去?”
裴然垂着眼睫说:“我的胃不是很好。”
陆以逞说:“今天晚上去米其林三星,一滴酱都别给我剩。”
裴然柔顺道:“好。”
裴然的胃不好。陆以逞琢磨着这一点,发了个消息给他大哥陆以遨。他哥认识不少人,其中就有游洛集团负责青松医院的卓家人,他从大哥那里要到了联系方式,决定等回过带裴然去看看。
Artemis的秀在明天晚上。在此之前,陆以逞他们需要适当调整下时差。
吃晚饭时裴然其实已经很困了,但是陆以逞不让他睡觉。他胃口不好,看着菜一道道上,耳边是完全听不懂的法语,愈发催眠。陆以逞盯着他,要他吃东西。他吃得很慢,陆以逞却没有不耐烦。
裴然把餐后甜点都吃得一干二净。
陆以逞很满意。
爱意值71%。
他们回酒店,陆以逞定了两间,但没有要裴然睡另一间的意思。
裴然没在乎那么多,今天从早到晚加上坐飞机,两个人都熬了很久,他很累,相信陆以逞也不是完全没感觉。他率先洗了澡,很快趴在床上一动不动。朦朦胧胧间听见陆以逞叹了口气,好像拿了吹风机来,给他吹头发。
裴然模模糊糊地想,这是爱意值超过百分之七十的福利吗?百分之七十是什么概念呢?已经从喜欢,在慢慢走向爱了吧?可是陆以逞的表现,真看不出来他多喜欢裴然啊。
他的念头在脑海中无力地转了几圈,很快沉入意识的深海,他在温柔的风中睡着了。
裴然是被难受醒的。
那顿晚饭,他吃得太多,超过了他身体能够承受的极限。不过当时是困意占了上风,所以他回酒店后倒头就睡了,睡眠得到短暂的满足后,胃就翻江倒海地闹腾了起来。
裴然的思绪还没能完全理解状况,身体已经跌跌撞撞地下了床,冲进卫生间,吐了起来。
吐完也差不多彻底清醒了。
卫生间的光是橘黄色的,裴然满眼生理泪水,他看着镜中的男人,一脸病容。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说:“也不好看啊。气色这么差。”
系统飞快地出了句声:“好看的。”
裴然噗地一笑,觉得这是某种拙劣的安慰。原著中的裴然到了这个阶段开始抑郁自弃可太合理了,命不久矣,又觉得自己病得难看,陆以逞施舍一点小小的甜,他就奉若珍宝。可现在的裴然不是这样的,他现在想的是更远一点的未来,完成任务后,他把陆以逞踹了,病也好了,有了钱能四处潇洒,这张底子本就非常好的脸一定能容光焕发,超过卫子晔那人模狗样但内在空泛的皮囊。
“所以说,还是宋亦遥有眼光。”裴然说。
笃笃——
敲门声骤然响起。
裴然对镜自语的动作一顿。他等了片刻,敲门声还在响,他步出卫生间,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床上自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陆以逞不在。
是陆以逞出去了,没带房卡,现在又回来了?
裴然找到自己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巴黎时间凌晨四点。他把手机揣在睡裤兜里,去开门。门外站了个男人。
裴然瞳孔骤然一缩。
“好久不见,裴然。”
裴然要关上门,那人一把攫住了裴然纤细的手腕,拇指在他腕骨轻轻摩挲。他笑起来,微微用力就把裴然推进门里,他跟着一步跨进来,后脚一抵,将门合上了。
“蔺寒玉。”裴然慢慢地说,“放开我。”
蔺寒玉笑道:“上一次放开你的结果我还历历在目。”
他撩起自己的衬衫下摆,握着裴然的手抚上去:“看,那道伤疤还在。你当时下手真狠,一点情面都没有留,我差一点就死了。”
裴然遗憾道:“是啊,怎么没死呢?”
最近原本已经稳定在0%-2%徘徊的剧情偏移度因为这句毫无畏惧的讽刺一下次跳成了10%。
蔺寒玉也怔了一下,狭长的眼睛透出危险的讯号:“你好像变了。”
剧情偏移度33%。
裴然没有再和他对视,垂下眼睫毛,颤着、艰难地说:“你对我做了那些事情,我恨你,想要你死,有哪里不对吗?”
剧情偏移度:25%。
蔺寒玉抬起裴然的手吻了吻:“可是裴然,我同样记得很清楚,你杀我的时候分明在哭,我想,你还是爱我的。你亲口说过爱我。”
对话回到正轨,裴然瞥了眼原著台词,低声说:“我爱过你,那是因为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懂……”
剧情偏移度:5%。
“足够了。”蔺寒玉抱了裴然一下。
裴然觉得后颈一阵刺痛,他浑身的力气被抽去,失去了意识。
剧情偏移度:0%。
*
蔺寒玉比裴然大三岁。
裴然考上华英中学高中部的那个暑假,那时候陆以逞还没有来清町市,他在做兼职时认识了学长蔺寒玉。那时蔺寒玉已经高中毕业,拿到了清町本地一所知名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他们那时候是在教育辅导机构。蔺寒玉勉强算得上正儿八经的老师,裴然则只能负责端茶送水和看晚自习,还有照顾托管的小孩。
小孩子分不清老师之间的高低贵贱,一律一视同仁,且格外偏爱他们两位,总是跟在他们屁股后头叫“蔺老师”“裴老师”,因为他们两个是整个机构里长得最好看的。
裴然和蔺寒玉很快就成了朋友。
裴然家庭条件不好,蔺寒玉的家庭条件也不好,甚至比裴然家更差。至少裴然家没有上亿的负债。蔺寒玉说,他父亲原来是做生意的,后来被合伙人坑了,没多久他父亲就自杀身亡,只剩下他和母亲相依为命。
裴然说他也和母亲相依为命,不过他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他从小就没有爸爸。
凭借着相似的伤痛,他们之间的感情愈发深刻。
某一天,裴然撞见了蔺寒玉在看一部同性电影。他愣了愣,想要假装没有看见,蔺寒玉却率先坦诚地说:“我的取向不是很正常,你会介意,会觉得我恶心吗?”
“不会,”裴然不假思索,“我们是朋友啊!而且这也不是‘不正常’,只是比较小众,嗯,比较小众。”
但有些东西一旦捅破窗户纸,一切都会翻天覆地。
裴然渐渐地感觉到,蔺寒玉好像喜欢他。
陆以逞刚来清町时还是个小屁孩,裴然看他就像看一个调皮的弟弟,他担当起身为兄长的职责,任劳任怨尽心尽力。但他自己本身年纪也不大,陆以逞在外面玩到很晚时,他出来接人,夜色漆黑,走到人烟稀少的僻静之处,裴然前着陆以逞往家走时自己的心里也在打鼓,但他只能硬着头皮抓紧陆以逞,出声安慰陆以逞,也安慰自己。
裴然和蔺寒玉抱怨了这件事。
蔺寒玉便说:“下次我跟你一起去。”
裴然有些为难。
蔺寒玉问怎么了。
裴然说陆以逞不喜欢别人去接他。以前家里专门雇了司机,接送上下学可以,可是出去玩他只要裴然去接他,有别人陪着都不行。
蔺寒玉就开玩笑:“那我悄悄跟着你们身后。这样万一有人尾随你们想要伤害你们,我就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蔺寒玉成绩很好,看起来也是文质彬彬的样子,裴然不禁问:“你……可以吗?”
“男人不能说不行。”蔺寒玉一本正经。
这本来是一句众所周知的调侃,这句话说完双方都应该笑一笑,可是两人对视时目光中涌动的含义太多了,裴然一下子愣住了。
蔺寒玉轻轻叫了一声裴然的名字。
裴然嗯了一声。
蔺寒玉注视着他,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你觉得我怎么样?”
“你……很好。”
“作为朋友,很好吗?”
“嗯。”
“如果是作为别的什么……”
裴然沉默良久,说:“我不知道。”
蔺寒玉追道:“那要不要试一试?”
“啊?”
“试一试,作为……男朋友,也许,我也是很好的,你会喜欢的。”
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裴然和蔺寒玉开始试一试。
蔺寒玉也像他说的一样,陆以逞在外面玩到很晚要裴然去接时,裴然就发个短信给蔺寒玉,两个人从不同的地点出发,有时他们要在那些娱乐场所外等陆以逞,等待的时候他们就会聊天,喝一些饮料。等陆以逞出来,裴然和他一起走,蔺寒玉就跟在两人身后。
如果裴然那时候回头去看,会发现大部分时候,蔺寒玉没有在看裴然,而是在看陆以逞。
陆以逞那时还完全是个小孩,个子才一米七出头,整个人嚣张怪气,任性非常。
蔺寒玉看他,并不是以看情敌的目光。事实上,他从没想过这么个小孩会成为他的情敌。
裴然和蔺寒玉的感情在他高一结束、蔺寒玉大一结束的那个暑假正式稳定,他们不是试一试了,而是正儿八经的男朋友和男朋友。
然后在接下来高二和大二的寒假,蔺寒玉的母亲去世了。
蔺寒玉说,母亲无法承受每日催债人的羞辱和上门,她不堪重负。
“她原本也是千金小姐出身,跟我爸时,我爸还是个普通人,家族不看好但她为了爱情坚持,后来我爸生意起来,她也风光了一阵,家族也没有人置喙她的选择了。然而世事无常,后来一切急转直下,她的自尊、自信,她的爱,全被打碎了,她什么都不剩,只是为了我才又苟延残喘这几年。”
裴然安慰他。
蔺寒玉看起来很悲伤。
他笨拙地安慰他,他拥抱他。
他们之间的第一夜发生在此刻,裴然不知道蔺寒玉是什么样的心情,但他知道他的心情,他想要抚平蔺寒玉的痛苦,为此他认真地说了“我爱你”。
裴然不会想到,他的温柔,他的安慰,他的努力,他的笨拙,会在一年多后那么多人一览无余地看到。而他们看到的绝不是他的温柔、安慰,而是卑贱、下流、恶心、肮脏。
蔺寒玉看不起他的母亲。他觉得她不够坚强,她被那一瞬间的爱情欺骗了,以为仅凭着那单薄的爱情能和父亲过一生。然而人的一生如此脆弱而短暂,如露如电,如梦幻泡影。蔺寒玉有意识以来,是在父母亲的争吵中长大的,父母彼此之前看不起,但他们各自又觉得自己爱极了对方。蔺寒玉一丝一毫的爱都没看出来。他对爱不屑一顾,他早就暗暗发誓绝不成为母亲那样的人。爱情,可笑的爱情,别想成为他路上的绊脚石。
他一直秉持着这样的信念,他将裴然玩弄于鼓掌之间,他不觉得自己爱裴然,顶多是一点儿喜欢。喜欢他的青涩,喜欢他背负着生命所馈赠的重量,展现出的一派温吞。裴然没有勃勃生机,但有出乎意料的韧性。
他们在一起一年多,蔺寒玉意识到他有点迷恋裴然了,实际上他们真正在一起的时间不多,裴然课业紧张,还要应付家里的小魔王,蔺寒玉在大学里也有很多事情要忙,除了大学之外,蔺寒玉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做准备——复仇。那个害他家破人亡的父亲的合伙人。从对他的孩子下手开始吧。蔺寒玉早早地盯上了陆以逞。
然而裴然高三寒假,向蔺寒玉提了分手。
蔺寒玉不动声色,实际已将舌尖咬出了血,他第一次对着裴然露出了一种阴郁:“为什么?”
裴然还当即使他和蔺寒玉做不成情侣,还能成为不错的朋友,他向他坦白了自己的心:“我……喜欢上了别人。”
“谁?”
裴然有些迷惘地说:“以逞……”
“陆以逞?”
“嗯。”
“那是个……小孩啊。”
裴然说:“他今年上高一了。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也是高一呀。不过我知道他还小……他性格就是小孩那样,我知道,我不会跟他告白的,况且也不知道他的取向是什么呢……”
蔺寒玉微笑道:“那何必要和我分手?”
裴然惊讶道:“我喜欢别人了,怎么还能跟你在一起?”
蔺寒玉在一刹那变成了自己最痛恨的、被瞬间的爱情和激情迷惑住的人:“如果我不介意呢?”
他后退到了如此地步!他卑微到了如此境界!
然而裴然歉意道:“可是我介意。”
蔺寒玉把那段他悄悄拍的纪念视频放了出去。
为了报复。
也为了再夺回裴然。
他知道裴然想要考玉都的学校了,分明以前他还说过要和蔺寒玉上一个大学,他知道裴然有着极高的自尊和敏感,还有懦弱。
视频引起了轩然大波,蔺寒玉不在乎名誉,他坦坦荡荡地站了出来,说明了他和裴然的情侣身份,编织了一个荒唐的谎言——“被人报复”,一切平静,裴然又被他握到了手中。
裴然考试失利,留在了清町。
一切都很好。
陆家的危机快要解决了。蔺寒玉一直关注着陆家和陆家的和鸿霄集团的状况,发现这一点时,裴然大一,陆以逞高二。陆家随时可能把陆以逞接回玉都,蔺寒玉知道自己要快些下手了。
他要杀了陆以逞。
然而裴然跪下来求他。
蔺寒玉第二次被这一瞬间的爱情控制住,他想,如果裴然愿意和他远走高飞,也许他能过那种没有仇恨,只有美好的日子。
这一瞬间软弱的后果是被裴然捅了一刀。
彼时,蔺寒玉躺在山间废弃的别墅——这里曾是他的家——血水汩汩流走,他笑得疯狂,觉得自己果然不愧是母亲的孩子,爱情,爱,终究成了绊脚石。他摔得好疼。
但这次不会了。
蔺寒玉带着晕过去的裴然离开了酒店。
在玉都和陆以逞见面后,陆以逞离开酒会,他也离开,他跟在陆以逞的车后,一直跟到了公寓楼下。他知道裴然在那里。他抽了很多根烟,在楼下待了一夜。
天亮后他收到信息,陆以逞带裴然去巴黎了。
他就也来了。
巴黎是个好地方。
浪漫之都。
蔺寒玉觉得自己人生最浪漫的事情就是复仇。
他租了辆车,裴然在后座睡着,他透过后视镜能看到他的脸颊,很白,很瘦。陆以逞大抵对他不好,那样的花花少爷,怎么会爱人?
……
陆以逞回到酒店时,发现裴然不见了。
他调了监控,看到蔺寒玉后整个人都炸了毛。
“以逞,”他的父亲在法国出差已经许久,得知陆以逞来了巴黎,当晚就把人叫出去训了一晚上,到这个时候,要提点他的无非还是那件事,“你为了这个男人,已经闹出太多事了。子晔不高兴,你难道不知道吗?”
陆以逞不耐烦道:“卫子晔根本不喜欢男的,他不高兴什么?”
“可是你喜欢。”陆颛不悦地看着他,“要不是你喜欢,陆家怎么会为了你殚精竭虑,做出这样的场面,让你这样的丑事得到的是祝福而不是谩骂!”
“这是我要求的吗?这是我在乎的吗?这不过是你们的安排!”
“是你说的你喜欢卫子晔。”
“我、我——”
陆颛五十出头,但仍然足够英俊,身上是上位者的威严气度。
这个念头藏在陆以逞心中很多年,他自己都没有想清楚过,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在大部分时候他会选择卫子晔而不是裴然,可是在父亲的质问下,他突然之间脱口而出了:“那是因为你们只会接受卫子晔!”
卫子晔是卫家人。
裴然呢?他只是保姆的孩子。
“我们接受,所以你就选择喜欢卫子晔?那你想错了,我们只会接受一个女孩与你结婚,若我们找来一个合适的女孩,你能喜欢吗?”
陆以逞断然道:“不会!”
陆颛说:“那你就是喜欢卫子晔的。你太年轻,太年轻,有时会认不清自己的心。”
陆以逞觉得很滑稽,他真的笑了出来:“您的意思是我看起来喜欢裴然多过子晔哥吗?”
陆颛静静地看着他:“难道不是吗?”
陆以逞愣了愣,忽然那颗心砰砰砰地跳起来。要是裴然在这里,肯定会呆住。陆以逞脑袋上的爱意值进度条在此刻陡然变成了85%。
叮——
是短信。
陆以逞木然地掏出手机,看到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
“裴然在我这里,当年他救了你,现在给你个机会救他。”
第二条短信紧接而来,是个地址。
第三条:“一个人来。”
陆以逞满手是汗,转身就跑。
“以逞!”陆颛在他身后喝道。
陆以逞停了一下,回头。
陆颛逼视着他:“不要让我们失望,以逞。你妈妈为你操了很多心。”
陆以逞握紧了手机,抿了抿唇,没有回答,离开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