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熟悉又陌生

御书房的龙涎香从香炉之中攀岩而上,将雕龙画栋的殿中笼上了一层细密的薄雾。

仪贵人斜倚在班嘉佑的怀中,葱白的手指在他的面颊上轻轻滑动。

她是陛下新宠,这些时日正得圣眷。

今日在宫门立威之人中就有她。

本以为陛下给了淑妃如此荣宠进宫,日后自己定要失宠,没想到陛下今日还是召了她来。

可是,仪贵人本能地察觉到班嘉佑今日心情不佳。

“陛下。”

屋外响起了周海低沉的声音。

班嘉佑立即直起身子,也不管自己将仪贵人撞到了一边,匆匆将周海唤了进来。

周海目不斜视,低头挪进厅中,“四王爷去邰戚宫了。”

“他?”

班嘉佑才要问话,瞥到一边的仪贵人。

仪贵人识趣地起身,低眉垂眸,行礼退了出去。

周海这才将邰戚宫中发生的一切都一一告诉班嘉佑。

耳听着陛下的呼吸越来越浓重,周海的声音也越来越低。

屋中安静下来。

很长一段时间,除了班嘉佑浓重的呼吸之外,再无其他些许声音。

“周海,北境大飨闹了这么些时日,也该朝中派去一个有威望的将军。朕看,四王爷就很不错。”

周海一愣,后背僵直,冷汗顺着脊柱蜿蜒而下。

大飨新可汗登基,凶狠异常,在北境闹的人心惶惶,朝中无人敢前往迎战。

四王爷才刚刚从南境整兵而归,陛下就要将他派去北境,朝中那些老臣怕是要闹上一阵子。

想到这里,周海再度抬起头,想要宽慰陛下两句,可是却遇上了阴沉的眸子。

班嘉佑十指交扣,右手的拇指时不时地在手背上点动,两道剑眉将双眼压得更沉。

气压这么低,周海也不敢多言。

许久,班嘉佑终于站起身,手中的盘珠‘啪嗒’扣在一侧小方几上,扬着下巴,冷哼一声,“走吧。”

不用问,周海也知,他要去见那个人。

邰戚宫到了夜间比白日里还要阴森可怖,春日的夜风夹杂着浓郁的寒意,将宫门之外的杂草拂动的沙沙作响。

班嘉佑不许人通秉,独身一人靠近寝殿,殿内忽明忽暗的烛火将屋内娇俏的人影倒映在窗户上。

看样子,她似乎正在伏案写着什么。

班嘉佑小心翼翼地靠近几分,抬起手,手指落在那人影上,指尖沿着人影滑动几分。

熟悉又陌生。

屋内的余姚写完了家书,站起身,才往前走了一步,膝盖一疼,整个身子向一侧歪斜而去,摔倒在桌边。

砚台跌落在地,滚动了几圈,在地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黑色印记。

班嘉佑顾不得许多,侧身两步走到门边,才要推门,手却停在半空之中。

“陛……”

周海在一侧看得清楚,凑上前,低声唤了一句,班嘉佑已经摆手,示意他闭嘴。

屋内的人挣扎着站起身,急切地将摔在地上的玉佩捡起,小心翼翼地揣进衣袖之中。

透过门缝,班嘉佑虽然看得不真切,但玉佩上那个精致的‘义’字还是撞进了班嘉佑的眸子之中。

他冷哼一声,转身大步流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