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点划划点

珍香深深吸了口气:“小治,如果你肯好好说话,我以后就管你叫太宰,行么?”

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讨好到这个黑泥精。如果金钱是万能的,她一定会重金买一个能好好说话的太宰治,可惜太宰治明显不是拜金那一款的人物,用金钱根本无法收买。

幸好她早就发现黑泥精对“小治”这个称呼颇有微词,她用马甲许下承诺也不亏,以后面具一摘照样可以温柔地呼唤“小治”。

太宰治果然意动了:“那我就再说具体点好了。”

太宰治锁定的教徒是个已经到了中年的女人,有着一双沉默的眼睛和平凡的五官,她无论行走坐卧,目光都会虚浮着飘向远处。

在第一天下午,太宰治利用女人外出的间隙,撬锁进入了女人家里,发现女人在家私挖了一个小地牢,地牢中关押着一名长发男子。

男子自称松下先生,这是男子自己根据一些模糊的印象给自己取的名字,他因为失忆了所以无处可去,一天被女人骗进家中用麻药放翻,醒来就已经在地牢中了。

女人每天会给松下先生送饭,并倾诉自己对松下先生的爱慕之情,无论松下先生说什么女人都充耳不闻。

当太宰治讲到这里时,珍香内心简直有一万个槽要吐。

这种情节是真实存在的吗?居然还是调查第一天就发生的,太宰治当晚回来睡觉的时候可是没有一丁点表现啊,真够沉得住气的。

另外,如果太宰治描述属实,那松下先生一定没完全说实话吧?

反正珍香觉得无法相信。她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松下先生在骗人,但她就是不信。

调查的第二天,太宰治尾随女人找到教团,然后在女人进去之前打昏了她,冒名顶替与教祖见了一面。

于是在第三天,苏醒过来的女人神经兮兮、疑神疑鬼、坐立不安,她又用麻药放翻了松下先生,然后紧闭门窗急匆匆去找教祖,大约是觉得能从教祖那里得到佛祖启示。

太宰治事先和松下先生约定好会帮忙解救,就趁女人不在时打开地牢,把松下先生一路扛了回来。

“嗯……原来是这样啊。”听完讲述的珍香觉得自己应该发表一下感想,但实际上她无话可说,只好干巴巴地学着作之助讲了句废话。

她觉得这个前因后果很悬浮,大概只能说明太宰治的开.锁技巧十分高超,是溜门撬锁一把好手。

比起赞叹太宰治是个偏才,珍香现在更想问,太宰治之前说的“失忆的吉田松阳先生”是什么意思?

但太宰治明显不打算当着本人的面聊这个,珍香就不好询问了,也许这里面有什么不便言明的隐情。

松下先生终于从无意识地盯着珍香的状态里抽离出来,对三人点头道:“不知我该怎么感谢你们?”

太宰治说:“你再找两个椅子回来,我们晚上开个座谈会,这样就算你偿还恩情了哦。”

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要求?

更莫名其妙的是,松下先生微微一笑,居然没有提出任何异议,点下头就出门去了。

珍香靠到窗边探出头,看到他是真的走远去找椅子了,接下来会有一段时间听不到屋内的对话。

“太宰,你说的座谈会又是怎么回事?”

“机会难得嘛,就想给织田作创造出好的取材机会。”太宰治摆出热心肠的模样,“你们难道不觉得松下先生是个很有故事的人吗?”

珍香关上窗户:“你说他失忆了,这是怎么回事?”

“以前曾见过和他一模一样的人。”就像是在说一件无聊的小事,太宰治随手把玩着桌面上的水杯,“大概两三年前吧,自称吉田松阳的他找到我,希望我能帮助他死去,我答应了,可惜最终失败了。”

珍香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原来最新的流行设定并不是缠绷带,而是自杀狂?

今天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就这么想吐槽呢?

“失败了,然后呢?”作之助问。

“然后他就很失望的走了,再后来就听说是死了,我还真心实意羡慕了一阵子,可现在看来他还是没成功啊。”太宰治摇摇头,“我觉得他当初能主动找上我,一定不至于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所以就想他大概是失忆了吧。”

“那他当时有说过他是做什么的吗?”作之助又问。

“是私塾老师哦,教授文化的同时也传授剑道。不过那所私塾早就毁在战火里了,当时的学生也都不知飘零四散何处。”

“他为什么想死去呢?”

“说是对人类彻底失望了,找不到活下去的价值。”太宰治忽然一笑,“不管是谁,想死的话理由都差不多呢,但是千万不要把我和他类比哦,我和他可完全不一样。如果死亡向我张开怀抱,我会很开心的投过去。他不一样,他是一定要拼尽全力去挣扎的,非常虚伪。”

作之助再问:“那他现在失忆之后,还想死去吗?”

“不知道,所以晚上开座谈会试探一下好了,如果他连想死这件事都遗忘了,对他来说一定是件大好事吧。”

珍香听不出来太宰治是在讽刺,还是真觉得这样好。不过她发现太宰治和作之助还真聊得来,两人聊起来她都不太能插上话了。

太宰治介绍完这些因果,才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一样,对珍香道:“恭弥别怪我自作主张,我可是好好调查了「万世极乐教」的,很辛苦啊。”

珍香一点没觉得太宰治有哪里辛苦,顶多就是扛人回来辛苦:“我不怪你的前提是——告诉我为什么让松下先生找两个椅子。你还想叫谁来?”

“恭弥你果然注意到了啊,但是注意到了也别直接说出来嘛,本来应该是个惊喜的。”太宰治抱怨着,好像这还成了珍香的错处。

他随即又换上宣布惊喜消息的振奋语气:“当当当!是「万世极乐教」的教祖大人!”

他一脸邀功:“我之前不是见了教祖嘛,因为觉得很好说话就顺势试着邀请了一下,没想到他真的一口答应下来,果然相当好说话呢。”

“的确。”作之助深以为然地点头。

珍香稍微有点被镇住了。

太宰治原来是个行动力这么强、效率如此高的人吗?

恐怖如斯!

“呐,恭弥不夸夸我吗?因为你对这个教派很感兴趣,我可是直接把教祖都请来了哦。”

“好,夸你,太宰你真棒。”珍香棒读。

太宰治的脸顿时垮下去,小声嘀咕起来:“啧,果然还是不该指望恭弥的夸奖话,毕竟恭弥说话永远都没有语调,像是机器人一样。恭弥自己也清楚的吧,既然知道就不要用语言夸人嘛,买台续航加强版的游戏机作为奖励多好。”

他嘀咕完,转头又看向作之助,十分期待地说:“织田作,你觉得我做的怎么样?”

作之助也用像是棒读一样的平稳语调说:“很厉害。”

太宰治满意了:“还是听到织田作的夸奖感觉舒服。”

所以你就不觉得你双标的有点严重吗?

珍香真是太想吐槽了。她的棒读跟作之助的棒读之间有什么差别吗?不都是没有感情的平铺直述?怎么就她背负上了买游戏机的责任?

也许她该重金买一个吐槽役?这才是正确的应对之法?

[系统我太冤了,黑泥精为什么非要针对我啊。]珍香忘记了自己刚刚才决定不跟系统说话。

[我倒觉得可能是你这个马甲自带嘲讽。]系统很有逻辑地说,[中原中也不也很针对你这个马甲么?]

[这倒确实,原来是马甲的错么?]珍香半信半疑,[那我改天让这个马甲死遁试试。]

死遁是一种经典的退场方式,永远不会过时。

对此系统没有什么建议,就和宿主换话题:[你觉得松下先生算不算适合的人才?]

[哪种人才?适合搞我心态的人才吗?]珍香忍不住控诉。

[不是,他和太宰治一样不想活了,我觉得可能也是个黑泥精,能给周围的人传播负面情绪。]

[但太宰治自己都说了不一样,不能与他类比。反正我是不看好,再观望吧。]

[好吧,今晚座谈会你精神点,我有点期待那个教祖,好想知道能当邪教教祖的人是不是真的好脾气。]

[怎么可能真好脾气,那个一定是装的。]珍香没好气道。

她开始观察太宰治,从那双鸢色的眼睛里只能看到浮动着的兴味盎然,表明对于晚间的座谈会十分期待。

若论起在脸上隐藏情绪,这个少年绝对不比戴着面具作弊的她差。

她解读不出太宰治搞这一出的更深层次用意,只知道太宰治绝不会无缘无故促成这件事,他一定是想要探究些什么的。

以后无论去哪都不能再让太宰治同行了,这孩子太能搞事,也不知道森鸥外是怎么忍下来的,真佩服他啊。

——

蝶屋,蝴蝶忍的圆圆的金鱼缸前。

香奈惠抬手接住鎹鸦,解下一个纸筒展开阅读。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咕咕咕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