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眼皮已?经沉的要死,但十几双眼睛都浑似被胶水粘住了似的一眨不敢眨一下。
现在是凌晨一点钟。
任辞给狼人扔了个“作案时间”——0点到?凌晨5点,只有5个小?时。
并?且规定每个人都要在这个时间里待在自己的房间,只有狼人可以外出。
如果小?羊在0到?5时跨出自己的房门,直接淘汰出局。
这也是在任辞讲完规则后,他们才?大着胆子去?了门外确认,发现果真每栋楼的房间数都与这栋楼里的玩家数量对应,且在自己的信息界面,有一个编号标识——比如4-1,代表的就是编号为4的楼里房间号为1的玩家。
18个人,只有陆织和秦获安心做着深夜该做的事?——睡觉。
想也知道,如果狼是他们接触过的玩家,第一夜一定不会这么想不开找到?他们两个来下手。
即使是薛人散,也不会做出这么蠢的事?情。
且不谈依照薛人散的实?力,能不能有把握单凭一个人的力量将陆织干掉,就说?如果第一晚死的就是陆织,那第一个白?天,薛人散就会被当成众矢之的投出局。
薛人散虽然喜欢做一些能杀便不蹭痒的莽事?,但骨子里还是个精明的混蛋,他的目标很明确的在陆织身上,但前提是不能牺牲掉自己。
恐怕整个游戏世界里最惜命的就是他了。
而全场唯三对他们底细实?力通通不知晓的新?人,一个在他们这边,深切的见识到?了其余两个对陆织的特殊态度,另两个在秦获和马力所在的2号楼里。
估计在任辞讲完规则消失在陆织面前的那段时间,2号楼一定见识了被小?上帝特殊对待的“殊荣”。
看过了区别对待的两个新?人,也不会选择挑和马力秦获有所互动的陆织几人的。
所以这晚,最可能被挑中的,应当是离群索居、没有同?伴的玩家。
陈实?、ALI、另两个新?人程连成和王江,还有两个并?非新?人但也没有和陆织几人组过队的蒋庆元和宋珧琴。
房间里只有一张没有床单被褥的硬床板,即使躺着也睡不安稳,ALI缩坐在床板的一端,蜷缩成一团,双臂紧环着自己。
她很清楚的知道,这一晚她被挑中的概率根本不是十七分之一,很有可能是六分之一,甚至是二分之一。
她和4号楼的另一位玩家宋珧琴是这次副本中唯二落单且是女性的玩家,在不能使用武器和特殊道具的情况下,从?体力上讲,她们两个是最容易对付的。
隔着中间不到?十米的距离,ALI见过宋珧琴的样子,看起来至少有172的身高,身材精瘦但一看就是经常锻炼的那种紧致皮肉,和她这种光靠衣服外表装出来的花架子纸老虎是完全不同?的。
她的目光紧盯着自己的房门。
和他们降落时没有门窗导致四处反而都是门窗的构造不同?,他们被分配进?的卧室,是一个完全封闭的房间。
如果没有穿墙遁地的本事?,那么只能通过面前的这个大门进?来。
ALI恨不能将自己团成一个紧实?的肉球,从?外到?里的保卫自己脆弱的心脏,她的嘴巴紧贴在自己的胳膊上轻轻咬着,以免在空寂的房间里牙齿因为颤抖而发出的响动惹得?自己更加心慌。
她原本不是十分情愿到?高级副本中来的,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一遍一遍的刷一级副本,只是虽然时间还有不少,但她的飞客币只剩下3张了,从?前的低级副本产出飞客币的量只能勉强让她过渡几个副本,只刷了一次得?了一颗美?石她便再不舍得?用掉了。
低级副本的产出概率过低,还不如跑到?3.0里面来搏一搏。
可在做出这样决定的时候,ALI并?不知道她即将面临的会是这样一场不给弱势活命机会的副本。
这样想着,ALI的眼泪不由自主的掉了一颗到?手臂上,滚烫的让她心里翻涌起许久未敢想起的思乡情意。
能细微的听?到?门外瑟瑟的风声,她想起了家乡一到?春天便随风落得?缤纷满园的樱花树,想起和父亲一起酿下的梅子酒。
她如今来到?这里也有将近十日,都不知道家乡和父亲已?经遭受了怎样的天翻地覆。
“咔哒、咔哒……”
走廊里忽然响起的一串不急不缓的脚步声搅散了ALI所有的柔软情绪。
她的牙齿跟着紧张的情绪越咬越紧,一直到?柔嫩的手臂上渗出细细的血珠,她仍旧像是没有知觉一样,死死的咬合住自己,仿佛只要她不松口,外面那人就不会进?来一样。
即使是在这种万分紧张的情况下,ALI的内心也在快速的计算自己被选中的概率。
一共五个房间,除了与副本着落点对门相?望的1号房间外,其他四个房间也是从?2-5的两两相?对,她的房间是位置最靠里的4号。
如果狼是其他楼里的人,想要进?来他们这栋楼,那么必定只能从?落地房间进?入。
如果狼为了不更多的打草惊蛇或者根本不知道房间里对应的是谁,那么前面的1-3号被袭击的概率就比她要大上不止一倍了。
她不停的按照这样歪曲的、根本站不住脚的杜撰来安慰着自己。
不是我,不是我,不要是我……
忽然,那个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停了下来。
ALI的神经绷到?前所未有的紧张感,手臂上的肉快要被撕咬下来了,ALI在绝望中想起,她在临来这里之前刚刚酿下的梅子酒,到?了现在,应当是最香醇的时候了。
能在青梅树下和父亲饮上一杯,该有多好啊。
门被从?外到?里推了一下。
ALI只是平静的看着。
到?了如今,她反而能从?心里接受这个结局了,不管一会儿那人用如何的手段将她处死,她都接受了。
她是一定无法狠下心来将刀尖对向别人的,还不如死在看着曾经的同?伴互相?残杀的第一夜。
她还是紧张的,不然不会忘记,那个叫做任辞的小?上帝说?了一句,必须要按照规定的手段“吃掉小?羊”而第一晚的提示只有一行字:
【一只小?羊荡秋千】
怎么个荡秋千法?
ALI感觉到?自己的脖子在慢慢被一道坚硬无比又韧性十足的东西慢慢收紧、狠狠勒住,让她无法呼吸,一直到?脸涨红的与胳膊上咬出的血色相?当。
……从?痛苦的憋气中惊醒,她才?发现,自己的房门仍旧是紧闭着的。
咔哒、咔哒——
这下是门锁扭动的声音。
又两声——
可始终没有被打开。
她惊恐的看着门锁正被越来越快的频率转动着,门框也随着那人的动作剧烈摆动,似乎马上要被从?墙壁上撕下来一般。
这时就听?外面传来一道声音——
“老陆,鱼上钩了!”
随即是一道仿佛刚刚睡醒梦话一样轻的回应。
“嗯”。
接着,门外传来一声男人的闷哼声,什么东西“嘭”的砸到?了她的门上,有男子踉跄逃走时吃痛但又咬牙吞下的声音,落荒而逃的跑步声……
十几秒后,这些让ALI内心颤抖到?无法自主呼吸的所有声音完全消失了。
然后那个似乎始终都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的声音恹恹说?道:“可以睡了,今晚狼都不会过来这里了。”
她才?真正的感觉到?有空气开始从?她的呼吸道流进?身体里,慢慢浸入身体各处,像是血液里都被灌满了那股温柔的风。
*
“小?聪明很多。”长者评价说?,“只是这种投机取巧的事?,也只能偶尔为之,再想故技重施,就算对方是个蠢货,恐怕也不会上当了。”
白?忍紧抿着嘴唇,目光温柔的看向屏幕里。
三个画面。
一个是被敲门受惊的霓虹女孩ALI,一个是这晚的狼,还有一个,永恒不变的,就是陆织。
他始终平静的闭着眼睛,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又好像,那张硬的能让人骨头?变成平板的床是顶级柔软舒适的席梦思。
“这就是你相?中的人?”长者笑了一下,“我还以为手段会更厉害些。”
白?忍牙齿咬合一下,面色如常,又回到?从?小?被锻炼到?大的不露神色的表情上:“但他没有违法规则。”
“没有违反规则?”长者重复了一遍,似乎觉得?很好笑。
“他没有用任何武器和特殊道具。”白?忍不知道为什么要解释这些,但就是下意识的想为他辩驳。
长者头?疼的捏了捏眉心,漫不经心道:“是没有,只不过是在钥匙孔里塞了废铁丝,在门框上沾了胶布让早就准备好的石块跟着晃动落下来,然后让同?伙喊一声虚张声势是吧?是没触犯规定——”
话及此时,长者的面上瞬间的阴冷下来:“那是因为他始终都在规则的底线上游荡!”
白?忍下颌紧绷,脖子始终挺得?直直的,不肯低下一分一毫。
“他也只是如您期望的,努力活下去?罢了。难道让自己活着,有什么错吗?乌崎斯不就是这样么,生存大于一切。这样看来,陆织很符合乌崎斯的标准,应该作为模范标兵招进?来。”
余光看到?“执行官”在空中幽灵一样的现身一瞬,闪了两下又忽然消失了。
长者缓缓闭上了眼睛,半晌后说?:“是我当初不该送你观察人类行为,然后被那些充满反叛的人类污染。你小?时候,原本是最乖的。”
“阿忍啊,乌崎斯与地球不一样,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所有的恶都由此滋生,贪婪、仇恨、猜疑、妒忌……所有的一切,都源于一个‘爱’字。
人一旦有了爱,就有了动力,就会脱离控制,就会想要独特,就会开始反抗。
是的,□□和毁灭不是起始于恨,而是起始于爱。”
“你太久没有回到?乌崎斯了,大概是忘记了乌崎斯是怎样才?能维持到?现在的平衡的。如果让人民有自由的意识,产生自由的情感,我们会再次回到?毁灭前的那天的。”
“哪里又还会有一个乌崎斯来收留我们呢。”
“也好,既然你这样想,那么你去?加入他们吧。你不是很想通过亲自融入地球人类来获得?启示么,那你就去?吧,看看在这种必须吃人的时候,人心到?底是什么样子。看看有感情的世界,将会变成什么样的地狱。”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新不多,是因为被家里新来的小成员分去了好久的时间。
真是幸福的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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