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烂桃花(已修)

顾啸看了眼低头不再说话的青年,又看了眼他手中的盒子,脑子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

尴尬的气氛迅速在两人之间蔓延。

“……礼物等会儿再给你。”

还是顾啸率先开口打破僵持,修长的手指从青年手里捏走礼盒。

白崇轻轻嗯了一声,等听到隔壁房间的关门声,红着脸长长吐出一口气,抬手合上房门。

隔壁,顾啸快步走到卧室的房间,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果然,里面躺着一个一模一样的黑色礼盒。

顾啸冷着一张脸掀开手里礼盒的盒盖,随手一倒——

一沓安全套散落出来。

不愧是国际旅游酒店,就他妈连安全套都用这么好的礼盒装!

仔细看看,还他妈各个尺寸的型号都有,真够服务周到的。

顾啸一口气堵在喉头,上不去下不来。

这可真是……够尴尬的了。

他低头叹了口气,把所有袋子收回盒子里,随手扔进拉开的抽屉,将本该送出的礼物取出来。

里面是一条铂金手链,坠子是一颗打磨过的狼牙。

看起来平平无奇。

手指滑过狼牙表面,带着些许粗糙的触感,五指用力收紧将其握于掌心。

冰凉的狼牙沾染人体的温热。

**

顾啸调整好脸上的表情,抬手敲了敲门。

不多时,青年低头打开门,脸上还带着没有褪下的绯红,“啸哥,进、进来坐吧。”

看见青年紧张局促的模样,顾啸奇异地放松下来,坦然走到单人沙发边,长腿合拢坐下。

他饶有兴致地看了眼几乎是同手同脚走过来的青年,失笑:“拆开看看——”

顾啸顿了下,慢慢道:“这次没拿错。”

顺着他的视线,白崇看到男人放在茶几上的礼盒,忆及先前的误会,结结巴巴地:“没没没事,这、这次没错就——”

因为过于紧张,他走过去时没注意到地上的小台阶,脚尖被绊了一下,整个人径直扑进毫无防备的男人怀里。

“小孩,”顾啸在半空抬起双手,结实的胸膛轻轻颤动,话音里满是藏不住的笑意,“一份小礼物而已,不至于投怀送抱。”

“抱歉抱歉!”

白崇迅速从男人身上起来,若无其事地走到他对面,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四处飘忽的视线突然触及茶几上的礼物。

他立马拿了起来,佯装惊喜:“礼物很……”

一个“好”字卡在嗓子眼。

白崇从盒子里拎起那条手链,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吊坠镶嵌的狼牙。

“啸哥,这是你跟我说过的那颗狼牙?”

“嗯。”闻言,顾啸慢条斯理地拉好先前被青年蹭歪的领口。

淡淡地瞥了眼他手里的狼牙,“是那匹差点吃了我的狼的牙。”

那是几年前的事,顾啸跟组去深山老林拍戏,谁也没想到能从树林里窜出一匹野狼,众人被吓得厉害,到处都是高大的树木,他们逃也不好逃。

野狼明显在林子饿狠了,盯人的目光都在发绿。

还好剧组带了几把真刀,不至于让他们束手就擒。

将女性都护在身后,几个大男人一人分了一把,上前跟野狼对峙。

最后是顾啸一刀插进狼眼,结束了它的生命。

据那个剧组的人说,当时顾啸的一条胳膊就在狼嘴边上,稍微迟那么两秒钟,他这条胳膊就得交待在那里。

大约是在生死里走过一遭,从那以后顾啸做事越发沉稳。

这颗狼牙也被他保存下来,想着挺有纪念意义,干脆打磨成吊坠珍藏在家里。

拍平凡的时候,顾啸跟白崇提起过这件事。

“啸哥,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白崇把手链放回礼盒,摇头递给顾啸,“还是留给嫂子吧。”

顾啸被他逗乐了,“我连女朋友都没有,你哪来的嫂子。”

起身重新将礼盒塞进青年掌心,抓着他的手握紧,稍稍加重语气。

“拿着。别说你没有嫂子,就是有,在哥哥心里也越不过你。”

说完这话,顾啸自己都觉得牙酸,“快收着吧,别让我说这些恶心人的话了。”

感受这份礼物的重量,白崇迟疑,“那我先收着,等……”

他看了眼放下脸色的顾啸,迅速改口:“我一定好好保存。”

顾啸缓和神色,“换身衣服,请你出去吃饭。”

两人又在冰岛待了两天,吃吃喝喝玩玩,过得逍遥自在。

顾啸的工作室正办得如火如荼,很多章程文件需要他本人签名,顾啸被刘尔柳的夺命连环call叫回国。

当爸爸当习惯了,顾啸走的时候还不忘给青年定下每天至少喝五杯水的规矩。

滑板比赛基本结束,白崇在这儿呆着也没什么意思,干脆收拾行李飞回美国。

想着老宅估计没人,也没给司机打电话,干脆自己打车回了家。

“少爷,”管家上前接过他的行李箱,笑着看向龙章凤姿的青年,“在华国过得还好?”

从打的出租车里下来,白崇诧异道:“吴伯?您怎么在老宅?”

吴伯是白家的老人,常年跟在白康泰身边帮他打理私人事务,一般不会待在老宅。

“上个月我把腰扭了,医生说不能剧烈运动,”吴伯笑得慈祥,“正好老爷说你会回美国过春节,让我提前回来布置老宅。”

白崇蹙眉看向他的腰,一手将行李箱抢了回来。

“吴伯,既然腰扭了就得好好休养。”

他搀着吴伯一侧的手臂,扶人往老宅里走。

吴伯笑着又问了一遍他在华国过得怎么样。

白崇悉数说了自己的经历,当然,隐去了其中不好的一些事情。

在他说话期间,吴伯一直笑眯眯地看着他,最后感慨:“少爷你变了很多,比以前开朗,终于看着像个年轻人了。”

开朗?白崇眨了眨眼睛,他有吗。

他好像只是变得话多了些。

从眼睛里读出他的疑惑,吴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青年的头发,叹息:“你以前从来不会跟我们说你的事情。”

吴伯的年龄比白父还要大二十岁,看着白崇长大,说是他把白崇当自己的亲孙子看也不为过。

这么多年,老爷夫人和少爷的感情越来越淡漠,他都看在眼里,也不是没想过办法拉近他们的关系,可老爷夫人他们都忙,忙得没有时间打理家庭。

少爷生性自矜,轻易不会吐露自己的情感。

如今白崇的改变很好,好到他忍不住笑意。

“少爷是在华国谈恋爱了?”吴伯猜测道。

脚下踩空一个台阶,白崇差点扑到前面去,多亏吴伯在旁边拉了他一把。

“少爷小心!”

白崇稳住身形,咳了声,“吴伯,你想多了。”

把行李箱交给迎出来的佣人,他扶着吴伯走到沙发边,“坐下说。”

抬手让佣人倒两杯水,白崇端起杯子抿了口温热的水,“我现在是艺人,不能随便谈恋爱。”

“可过了年你就二十二了……”

吴伯接过佣人递来的茶杯,疑惑地看了眼白崇,“少爷你之前不是不喝热水的吗?”

白崇保持沉默。

这个习惯是被顾啸培养出来的,再想想,自己变得话多好像也是因为顾啸……

吴伯也就随口问一句,重点还放在少爷的恋爱上。

“你马上就二十二岁,也该谈段恋爱了,我回来前老爷还说过这事,看看有合适的人选就给你订下婚约。”

婚约?

白崇不自觉地捏紧茶杯,皱眉思索应对方法。

他现在不想订婚,不,不仅是现在,起码三四年内他不太想提这件事。

似乎察觉到他的抗拒,吴伯放下茶杯,试探地问:“还是说,你已经有心上人了?”

“没有。”

白崇快速否认,忽略心底的那丝不适。

“好吧。”

吴伯不想硬逼他,只提醒道,“老爷回来估计会提这事,你做好心理准备。”

白崇点点头,眉宇间缭绕烦愁之色。

出乎他们的意料,直到除夕那天晚上,白康泰和夏素才匆匆赶回来。

站在大门口,两人看着装扮一新的庭院不由愣住。

夏素轻轻拢了拢身上的披肩,“这些红灯笼和福字……”

出门来迎他们的吴伯笑道:“这都是少爷和我们一起挂上的。”

“小崇?”

夏素眼里闪过一丝疑惑,葱白的指尖点了点那副显眼的春联。

“我没看错的话,这书法像是他的笔迹。”

“是的,夫人。”

夏素还想问些什么,白康泰揽住她的腰,淡淡道:“外面冷,先进屋。”

夏素生下白崇的时候伤了身子,吹不得寒风,这些年白康泰格外注意她的身体。

闻言,夏素轻轻颔首,也好,她可以直接问儿子。

两人在佣人的簇拥下走进客厅。

白康泰脱下西装外套递给佣人,偏头看向管家。

“少爷呢?”

吴伯:“少爷正在楼上洗澡。”

“嗯,”白康泰颔首,“等会儿叫他下来见我。”

二楼白崇的房间,青年踩着湿润的脚印,手机紧贴耳廓,嗓音带笑。

“知道了,啸哥,都按您的吩咐挂上了,我家第一次这么喜庆。”

“我都不知道啸哥你居然也会迷信,这样做真的能辟邪?”

寂静的办公室,顾啸放下手里的钢笔,宽大的黑色办公椅滑过弧度,骨节分明的手指按着手机。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语气淡淡,“算命的说你明年有烂桃花。”

烂桃花?

白崇失笑,正想跟顾啸说什么,房门被轻轻敲了两下。

吴伯传话:“少爷,老爷和夫人回来了。”

白崇嗯了声,跟顾啸说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白康泰找白崇是有事情的。

他想让白崇尽快找个合适人选,订下婚约。

书房里安静了一会儿。

白崇抿了抿嘴唇,淡声道:“爸爸,我不想订婚。”

这是白康泰第一次从自己儿子嘴里听到“不想”这个词。

他没有说话,等着白崇的解释。

白崇沉默片刻,“我现在的职业不适合订婚。”

白康泰考虑了一会儿,点点头,“暂时可以不订,你心里要有数。”

白崇嗯了声,起身离开书房,回到自己的房间。

留有余温的手机搁在床头。

想到那个远在华国的人,白崇忍不住嘴角上扬。

窗户的玻璃映出他的倒影,印在他的瞳孔里。

白崇抬手摸了摸不自觉翘起的唇角,突然愣住。

为什么他一想到顾啸就不由自主地开心呢?

还有……白崇指尖抵住玻璃,神情怔愣。

在白康泰和吴伯说起订婚的事情时,他为什么总是会想起顾啸这个人?

冰凉的气息由玻璃传递到手指,白崇轻轻打了个冷颤。

他闭了闭眼,指尖沾了雾气在窗户上画下一个心形。

原来是这样,白崇轻声低喃,原来是自己喜欢上了顾啸吗?

作者有话要说:顾爸爸:小孩子家家的,谈什么恋爱!烂桃花更不必有!

鞠躬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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