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了面具,又吃了糖人,贺意满还闹着要去看戏。
贺谦看了一眼韶卓:“天色晚了,小少君怕是还有事。”
贺意满立马眼巴巴的看向韶卓。
“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公主想去看,那便去吧。”
“耶!”贺意满笑容满面,像个小孩子一样。
“我知道有家戏园子,安静人少,戏也不错。”
“在哪?初然你快带我去!”
韶卓看向贺谦:“殿下知道吗,在梨园。”
梨园是长安城临边的一片果园,贺谦点头:“知道,但没去过。”
“梨园戏曲很不错,我们便去那里吧。”
梨园距离还有些稍远,贺谦便叫了一辆马车,贺意满上了车,贺谦和韶卓骑马,很快便到了。
梨园韶卓经常来,比较熟悉,轻车熟路便带着他们进了里面风景最好的一处台子。
贺意满张开袖子原地转了个圈:“这的视野真不错!”
韶卓笑:“可惜现在是冬日,若是到了春季或夏季,梨花满园,梨果丰收,定再带公主来一次。”
“好啊!初然可要记得!”
韶卓笑着点头。
最后选在一处,那亭里有桌下暖炉,小厮送来了点心瓜果,韶卓点了汤锅,看戏品锅子,也算是冬日里的一处风景,极大的弥补了在古代无法享受电子设备的遗憾。
贺意满还是第一次吃锅子,新奇的不得了,“就这样涮一下就好了吗?”
“是,小心烫。”
贺谦倒不用招呼,三人落座后没多,那边戏台子上便唱开了。
“祝兄~~为何你如此扭捏~~~”
熟悉的台词和熟悉的强调一入耳,韶卓被呛了一口,猛的咳嗽了起来。
唱什么不好,竟选了个祝英台和梁山伯。
“慢些。”贺谦递过来了一杯茶。
“谢谢殿下。”
贺意满则对这戏来了兴趣:“这是哪一出,怎么从来没听过。”
韶卓还未开口,身边伺候的小厮便笑着回答:“是小少君写的,也是小少君起的名字,叫梁祝。”
贺意满和贺谦的眼神都集中在了韶卓身上。
韶卓连忙摆手:“不不,我并不是原作者,不敢当不敢当。”
这说什么也不能把梁祝的创作权揽在自己身上啊,当真惭愧,惭愧。
贺谦和贺意满倒也不纠结这事,原本贺谦只是兴趣平平,可听说这戏本子是韶卓提供的,菜也不吃了,放下了筷子,专心听了起来。
贺意满亦是,当知道祝英台是女扮男装的时候,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
“原来是这样!”
韶卓虽知道自己应该没有在这兄妹二人面前露出过什么破绽,可没由来的,还是十分的心虚。
这份心虚小时候倒罢了,但随着年岁的增长,一些女性不可避免的生理特征显现出来时,总是会不自在。
“初然你怎么出了好多汗,太热了吗?”贺意满关心的问她。
“啊,可能是的。”
贺谦也幽幽的看了他一眼。
当看到马家对英台的行为时,贺意满也忍不住红了眼圈,还义愤填膺的拍了拍桌子:“太过分了!”
“只是戏本子罢了。”贺谦安慰了她两句,说完,依然又看了眼韶卓。
韶卓压根不敢跟他对视,明明没鬼,心里却慌得很,她在心里把自己默默的唾弃了一百遍。
总算是熬到了结束,韶卓这才松了口气。
几人离了梨园,天色已经不早了,贺谦得送贺意满回宫,临走之前,贺谦回头,对韶卓道了句。
“戏本子写的不错。”
韶卓心口又一紧,连忙垂眸:“殿下谬赞。”
一直到贺谦和贺意满的马车消失,这才抬头,长长的松了口气。
“阿元。”
“诶,奴在。”
“去跟梨园交代,以后但凡是宫里的人来,统统不得唱梁祝!”
旁人不知道为何,阿元却知道的清楚,她方才也是紧张坏了,便立马尊了自家阿郎的令,传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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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谦亲送贺意满回了宫,皇后是从慈宁宫回来才知晓此事的。
“砚知走了?”
“是,昭王殿下送回了公主,一刻也没多留,便出宫去了。”
元皇后叹了口气:“这孩子,和本宫是越来越生分了。”
元皇后身边的掌事姑姑安慰道:“也不是,毕竟殿下年岁大了,不比小时候,不过太子和公主,还是和您很亲的。”
看着远处的宫墙,元皇后脸上有一丝怅然:“是啊,泽儿近日还很忙吗?不忙的话,让他来见见本宫。”
“是,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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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国公出发去幽州的日子就定在大年初二这一日,也就是说新年刚过,一家人的团聚还未享受到温情,阿耶和阿兄便又要出门了。
韶卓有些沮丧,却尽力没有在陈夫人面前表现出来。
“阿娘你看,这是我今日买的面具!”
陈夫人默默收起了书案上的信,笑着看向韶卓:“好看,就是多大人了,还爱玩这些。”
韶卓也只有在自家人面前会露出难得的女儿家脾性:“我永远都是阿娘的孩子嘛。”
陈夫人最是吃她这一套,笑的甜丝丝的。
“马上就是除夕灯会,那晚我们全家都要进宫去,你哪有时间戴呢?”
韶卓嘿嘿一笑:“自然有的,自然有的。”
宫宴最是无聊,但每年韶川都会在宫宴的下半场带她开溜,这是和阿兄的约定。
这几日韶卓都会陪着陈夫人一起用膳,直到是亥时才回自己屋里,这一晚,韶卓如常。
刚出了陈夫人的院子,韶国公府的府兵便匆匆来报了。
“何事慌张?”
“禀少君,昭王殿下已经抓住了杀害景公子的凶手。”
韶卓大惊:“是何人?!”
那府兵摇头:“身份未知,但是是昭王殿下亲自捉拿,人现在已经押送进宫了。”
韶卓回头看了眼陈夫人的房间,压低声音:“莫吵醒阿娘,现在你和我一起进宫。”
“是!”
韶卓没有想到,白日还同贺谦在梨园看了戏,晚上人竟就落了网,若说他没有胸有成竹的打算,韶卓是肯定不信的。
宫里今夜灯火通明,看来是惊动了不少的人。
段长舟自然也在,而且看样子,他对今晚的计划也是知晓的。
韶卓一面感叹贺谦的心思深沉,一边朝勤政殿赶去。
而勤政殿大殿内,跪在殿中央的,正是那晚同在冬猎营中一名学子。
魏将军唯一的儿子,魏翼。
众人显然对这一结果表示极大的震惊,圣人面色铁青,坐在殿上,沉声问道:“砚知,你可确定?”
圣人这样问,也不是没有道理的,魏家是大周的开国元勋,魏将军更是因为救过圣人,全家都收到了无上的荣耀,可魏将军本人,就是在那次刺杀之中,去世了。
如今这样的指控,若是拿不出确凿的证据,显然是对忠臣的污蔑。
景家人得了消息,更是眼睛都不眨的盯着魏翼。
此事由京兆府经手,段长舟便先一步上前,将这些日子来搜集到的证据一一作为呈堂证供。
“景家大公子出事,是由于中了一种毒,此毒已经由殿下查明,来自巴宕部落的巫医之中,毒性剧烈,这是锦衣卫八百里加急从巴宕部取来的,诸位太医可以进行比对。”段长舟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毒药交给了太医院的首领。
“而我们在查案期间,了解到魏家小将军,曾从去年秋季开始便和草原人来往过密,其中,巴宕部的巫医族有一名女医,如今应该是魏家的门客,小将军应该是怕事情败落,从上个月,这位女医突然摇身一变,成了将军府的妾室,一开始,便逃过了追查。”
在场的人经过这一提醒,的确回忆起魏家前段时间刚抬了个妾,只不过一介妾室,也并没有人放在心上。
景尚书有些站不太稳。
紧接着,段长舟便将那日在山上和昭王发现的线索一一分析,甚至还还原出来了那个发射暗器的木架,当场演示了一番,韶卓看的尤其仔细,这木架心思绝巧,利用了很多力学原理,还通过水的重力去控制机关,当真不是一般人能想的出来的。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们在近十日的观察里发现,小将军于两日前深夜,曾偷偷返回过拓跋山一次,拓跋山这十日明面上已经没有官兵把守,可这暗处里,却是有几十双眼睛,小将军甘冒大险,恐怕是为了寻找这个。”
说罢,段长舟拿出一截衣服的角落,是长袍上的衣角。
“小将军可觉得,眼熟?”
魏翼从进入殿内起一直都是低着头的状态,一直到此刻才抬头看了眼段长舟以及他手中的衣角。
“区区一件长袍,就能认定是我了?”
段长舟微微一笑,将衣角收了起来,道:“小将军,这不过是一件襕衫,并非是你所说的长袍。不过,在拓跋山上发现的,的确是长袍。”
这话一出,众人似乎都已经明白了什么,景尚书已经冲了上去:“你心虚什么!你,你说,是不是你害了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