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联赛,学校并没有报以十分认真的态度,顶多抽一个星期提前帮参考考生复习了一下知识点。
毕竟九月中旬考试,国庆就能出分数,一个省里只有4到30个人的名额,到时候还要在全国赛里继续筛……概率太低了,连许多老师都不报太大希望。
预赛还算好,考试内容还能和高中知识搭上边,联赛里多了不少的扩充知识,只是初等数论这一大类,就包括无穷递降法,欧几里得除法,费马小定理,高斯函数等等。
孟习还是听人抱怨起老师给他们布置的竞赛作业有多难,才忽然想起这茬来,顺口问了宋淮一句,问他联赛准备得如何。
宋淮说还行。
这个暑假除了孟习出去旅游那几天,其他空白时间他们一点都没浪费,宋淮早上八点起床,九点到孟习家里帮他补习,上午孟习做各科试卷,他就在一旁复习竞赛大纲;中午吃个饭,批改一下试卷,再把错题讲一讲,晚上再留两个小时订正作业。
孟习进度没落下,他的当然也没。
之前数学老师让宋淮去拿试卷,告诉他预赛结束后学校里有十二个人进了联赛,大部分是坎坎挂在线上。这些学生的老师也给他们做过了功课,有一部分在暑假时就放弃了竞赛、转而全面备战高考,也有一些对自己的能力十分自信,选择再战。
“现在联赛的参赛人选就剩下了九个人,一班三个,二班两个,你们班就是你,还有陈晋,剩下两个在六班开外。”
数学老师和他透露,一班的主要就是池辉和另外两个年级前十,剩下两个六班开外的都是偏科十分严重、数学能考一百七,语文只能考八十的学生,所以才想咬咬牙拼一把保送。
她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对其他人并不怎么指望,现在校方最寄予厚望的就是他、池辉、还有陈晋。
池辉虽然不算聪明,但胜在耐力足性子沉静,知识点都是一步一步稳扎稳打吃下去的;陈晋则属于理解能力非常强的那挂天才,他同样也是瘸脚严重,但是并不妨碍他数学题一看就会、举一反三。
宋淮就属于二者中和。
他没有陈晋那样浮躁,天赋上限又比两人高,自然是校方最信任的人选。
“如果不出什么岔子的话,联赛对你应该也不会太难,如果能进入到冬令营,学校会为你们专门备一名奥数竞赛的老师,帮你专门攻克……”
“不用了。”宋淮听到一半就打断了她的话,“谢谢学校和老师,不过我还是想按照我自己的节奏来。”
他都这样说了,数学老师也就没有再劝。
宋淮回到座位,随口和孟习提到这件事时,田小娟正站在一旁弯腰帮孟习写着诗歌鉴赏的简析,闻言不禁失望地道:“那除了你们几个,其他人就是被放弃了?”
“也不算。”宋淮道,“联赛和高考不是level,更不用说还是国家队的名额。沙海淘金,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早点退出开始复习,对他们而言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也是。”分班后田小娟和池辉还保持着联系,也有听他抱怨过学奥数压力太大,此时一听不禁有些同情又有些轻松,“之前我妈听人起哄还想让我也去报名呢。还是我宁死不屈,说万一最后一轮刷下来,那我不是什么都捞不着?她这才打消了念头……”
说着说着,她又扯到了老话题,露出一脸羡慕的表情,“不像学神,国家队应该可以稳进吧?到时候不用高考就可以直接上大学,还省了好几个月的时间呢,可以好好地出去玩了。”
“哪儿有那么轻松。”孟习回答她,“进了国家队还要训练一阵子,到时候再看情况决定去不去国际奥数竞赛……事情也多着呢。”
“也是。”田小娟一想到要和国外的那些数学大神同台竞技,顿时就太阳穴发麻,“”
对于联赛,学校并没有报以十分认真的态度,顶多抽一个星期提前帮参考考生复习了一下知识点。
毕竟九月中旬考试,国庆就能出分数,一个省里只有4到30个人的名额,到时候还要在全国赛里继续筛……概率太低了,连许多老师都不报太大希望。
预赛还算好,考试内容还能和高中知识搭上边,联赛里多了不少的扩充知识,只是初等数论这一大类,就包括无穷递降法,欧几里得除法,费马小定理,高斯函数等等。
孟习还是听人抱怨起老师给他们布置的竞赛作业有多难,才忽然想起这茬来,顺口问了宋淮一句,问他联赛准备得如何。
宋淮说还行。
这个暑假除了孟习出去旅游那几天,其他空白时间他们一点都没浪费,宋淮早上八点起床,九点到孟习家里帮他补习,上午孟习做各科试卷,他就在一旁复习竞赛大纲;中午吃个饭,批改一下试卷,再把错题讲一讲,晚上再留两个小时订正作业。
孟习进度没落下,他的当然也没。
之前数学老师让宋淮去拿试卷,告诉他预赛结束后学校里有十二个人进了联赛,大部分是坎坎挂在线上。这些学生的老师也给他们做过了功课,有一部分在暑假时就放弃了竞赛、转而全面备战高考,也有一些对自己的能力十分自信,选择再战。
“现在联赛的参赛人选就剩下了九个人,一班三个,二班两个,你们班就是你,还有陈晋,剩下两个在六班开外。”
数学老师和他透露,一班的主要就是池辉和另外两个年级前十,剩下两个六班开外的都是偏科十分严重、数学能考一百七,语文只能考八十的学生,所以才想咬咬牙拼一把保送。
她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对其他人并不怎么指望,现在校方最寄予厚望的就是他、池辉、还有陈晋。
池辉虽然不算聪明,但胜在耐力足性子沉静,知识点都是一步一步稳扎稳打吃下去的;陈晋则属于理解能力非常强的那挂天才,他同样也是瘸脚严重,但是并不妨碍他数学题一看就会、举一反三。
宋淮就属于二者中和。
他没有陈晋那样浮躁,天赋上限又比两人高,自然是校方最信任的人选。
“如果不出什么岔子的话,联赛对你应该也不会太难,如果能进入到冬令营,学校会为你们专门备一名奥数竞赛的老师,帮你专门攻克……”
“不用了。”宋淮听到一半就打断了她的话,“谢谢学校和老师,不过我还是想按照我自己的节奏来。”
他都这样说了,数学老师也就没有再劝。
宋淮回到座位,随口和孟习提到这件事时,田小娟正站在一旁弯腰帮孟习写着诗歌鉴赏的简析,闻言不禁失望地道:“那除了你们几个,其他人就是被放弃了?”
“也不算。”宋淮道,“联赛和高考不是level,更不用说还是国家队的名额。沙海淘金,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早点退出开始复习,对他们而言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也是。”分班后田小娟和池辉还保持着联系,也有听他抱怨过学奥数压力太大,此时一听不禁有些同情又有些轻松,“之前我妈听人起哄还想让我也去报名呢。还是我宁死不屈,说万一最后一轮刷下来,那我不是什么都捞不着?她这才打消了念头……”
说着说着,她又扯到了老话题,露出一脸羡慕的表情,“不像学神,国家队应该可以稳进吧?到时候不用高考就可以直接上大学,还省了好几个月的时间呢,可以好好地出去玩了。”
“哪儿有那么轻松。”孟习笑着回答她,“进了国家队还要训练一阵子,到时候再看情况决定去不去国际奥数竞赛……事情也多着呢。”
“也是。”田小娟一想到要和国外的那些数学大神同台竞技,顿时就太阳穴发麻,“没遇见学神之前我以为我自己已经是天才了,放在邻里间也是能吊打别人家孩子的那种。现在才知道我只是勤奋型……”
宋淮忽然出声道:“勤奋型也够用了。”
田小娟愣了下,卡了下壳,继而笑道:“学神……你那么聪明,当然觉得天赋型无所谓啦。像我们这种,真的是每往前走一步都格外艰辛……你说是吧,孟习?”
“啊?”
孟习突然被cue,并没有在意,正要回答她‘是啊’,忽然耳边传来一道哗啦声,宋淮放下手中的东西,抽开椅子,淡淡地说了句我出去一下,然后就走了。
“啊这。”田小娟懵了大半天,无措地看向孟习,“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孟习也愣了愣,然后才扯出一个笑容安抚她,“……没事。”
·
宋淮再回来时,又变成了没事人的状态,照样陪他刷题写作业整理错题本。
孟习犹豫了好几次,还是决定先不主动问。
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哪怕是再好的朋友又或者是恋人,也需要自己隐秘的时间和空间。有些东西能自己消化,那他何必多此一举再挑起这件事呢?
想说的他自然会说,不想说的逼着说了也没用。
他去了一趟法国,心态调整得很好,对得失也看得没有那么重了。孟坚国确认儿子确实是对建筑系专业比较感兴趣后,特意拖朋友联系了一个关系不错的国内顶级建筑师。
这位建筑师叫陈赟,今年34岁,前几年一直挂在马清运的马达思班建筑师事务所里,攒了不少人脉和资源,后来就自己出来单干了,现在也做出来不少精彩绝伦的作品,在这一行里也挺出名。
这段时间陈赟也挺忙,因为是熟人的关系,才在国庆的时候抽空见了他们一面。听说小朋友想考建筑系,想咨询相关的事情后,陈赟就笑了。
“想学建筑啊,挺好。”陈赟点点头,先是表示认可,随后话锋一转,“不过我得提前问你一句,你是想学设计,想学建筑?”
这话问得,孟习当场就一懵,“这……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差别大着呢。”陈赟耐心地道,“你要是想学设计,就做好熬个十年八年的准备,可能你画二十张图也只能用一张,没有老板能认可你的创意——他们只在乎那两块花里胡哨的天花板能不能去掉,好给他们多省点预算。”
孟习:“啊这……”
“此外,”陈赟语重心长道,“你还得有能接受失败的能力。我看过太多清华出来的建筑师了,画了小半辈子还是寂寂无名。在学校是得奖无数的天之骄子,进了社会就只能给资方当儿子,指哪儿改哪儿,把好好的天空之桥改成室内观景玻璃小道——搞得跟逃生出口似的,这种事可屡见不鲜。大部分心高气傲的就这么耗着,耗到三四十岁的时候,竞赛没名次,钱也拿不到,最后没房没车没名气没老婆。好家伙,终于要向社会低头了,结果发现人家老板不认可,嫌他名气低、设计还不怎么样,要压价……人的骨气就是这么被一步一步地磨下来的。”
孟坚国一直旁听,闻言赶紧插嘴,“那没事,实在不行,小芽毕业出来就到我公司里来搞设计……”
“设计什么?就设计你那些房地产?啃老很有成就感吗?”
陈赟眼皮子一掀,很不以为然。
他虽然嘴毒,但说的话句句在理。孟坚国蔫蔫儿的,也不说话了。
孟习知道他说的这些都是大实话,倒不生气,追问道:“那要学建筑呢?”
“学建筑还不简单?资方给报价给要求,小组一拉讨论个雏形,画草图搞概念,期间和结构工程师、咨询部门(负责成本估算等)各打两架——也有牛逼的,既学建筑又是结构工程师,那只要和预算小组互扇巴掌就行。一般他们能准备个三稿出来,前面搞得花里胡哨、实际上就是个花架子,老板一看就搞不起,再把二稿三稿给交了,差不多就能过。”
“过了还不算完,等到材料报价单搞出来,你就知道什么是鸡蛋里挑骨头。你已经把预算压到性价比最高,老板还不满意,改完这个改那个,恨不得搞出个最漂亮的危房来……”
陈赟一口气说了几分钟,嘴巴都快干了,停下来喝了口水,总结道,“只要能赚钱,他们什么做不出来?你要学建筑很简单,就记住一句话——资本家永远是没有下限的。”
大资本家孟先生:“……”
“小朋友,建筑这条路不是好走的。天赋很重要,可人情世故很重要。”陈赟实话实说,“你家里有钱,已经比别人先了一步。可这条路能不能走得远,还是得看你的能力。你是能够征服设计,还是能征服资本,这很重要。”
“如果是你……你怎么选?”
“为什么非要二选一呢?”
孟习想了想,说道,“这中间一定有平衡木吧,国内国外那么多的建筑师,难道入行初期就在考虑到底是要只做自己还是只赚钱吗?喜欢和热爱才是第一位,之后才会考虑能不能吃得起饭。我觉得如果像您刚才说的、的抱着这样的想法入行……”
他摇了摇头,语气和缓,“那他就不配学建筑了。”
陈赟怔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