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踏出来显出样貌,便如云破月出华光照人,荒僻野地都瞬间生出仙宫圣地的高洁缥缈。众人都眼前一亮心神一畅。拂枝见月,踏雪寻梅,天上仙人间醉,一点红痣在眼尾下,真真风华绝代,色相迷眼。
整个东洲估计都找不出第二个。
“师师师……师弟?!”关尹子大叫。
楚衡控制不住,“师弟就师弟,师师师你显摆你吐词清楚?有没有考虑过别人的心情?你这么做显得有师弟很了不起,难道别人就没有师弟单单只有你有师弟,那么大声你当大家听不清是……”聋……
薛少君黑黢黢的眼目转了过来,杠精戛然而止。
“是真的很体贴啊。”他干巴巴吐出一句。
师妹的死亡射线终于挪开。她转而去看走过来的美色,神奇地变成另一副楚衡完全陌生的态度。
“我兄。”皮相可盗,但气韵绝无可能被窃取。美人在骨在神,已经不必再开启什么兄妹验证。少君端方敬重地唤谢雪满,灵火照见她清丽容颜,奇怪地竟一反常态鲜活柔和。
区别对待!二师兄猛然敏感地发现不对头,“明明不是你兄,你兄还在东洲皇帝宝座”怎么会是旁边这病痨鬼的师弟,师妹你怎么能见色就认兄……
初光剑咔哒一声。那仿佛是暗号。楚衡猛然闭嘴。师妹连指男作女都敢,遑论四处认兄?她喜欢叫谁兄谁就得是兄,哪怕是个女的也得变男的应下,谁敢反驳?
谢雪满弹剑荡开残血,回鞘后冷淡地扫一眼短刺头,走过来仔细打量她,“既回师门,该多待些时日。”
他很了解她,了解到既不惊讶她的到来,也不必过问她来的原因。
东洲快四年,是他手把手教她人世俗情,也是他带她看到平凡普通的快乐。
比亲哥当得还亲,这种情谊,纵使没有血缘,也无法割舍。薛夜来习惯性地对三年假哥信任倚重。
“她恨我。”夜来说,眼睛里有一瞬间的迷茫。“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她道,然后看着谢雪满,语气坚定,“我必要弄清楚为什么。”
她应当没有害过叶曼殊。叶曼殊也不喜欢薛月见,但远远谈不上深恨。那一次的照面,少君从她的眼中看得分明。
这样的恨让人心惊。琼海少君非草木,被刺痛的同时,也会想要原因。她没有说谎,那张狰狞残破的脸,给了她心结。
薛月见已经麻木到不再追根究底。但她还没有。
谢雪满不说什么,目光浅淡地在楚衡面上一扫,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此人是谁?”
楚衡早就想杠他,哪里听得这种蔑视口气,当即开足马力,“我是谁和你有关系吗?你见一个人就要打听人家底细,天下人千千万万你问得过来?你这么闲怎么不回家好好孝敬父母?天天地逮着陌路人问东问西,你怕是连你老爹老娘是饥是饱都没问候过,你眼里心里还有至亲至孝吗?”
“像你这种冷血之人,道德败坏,你还和我师妹套近乎!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是吧?有几分姿色了不起?我琼海大师兄也长得有姿色,他骄傲了吗他炫耀了吗!我师妹喜欢穿什么就穿什么,难道只有你买得起衣裙,只有你买的衣裙是衣裙,我师父准备的就是破烂喽?!你的意思是我师妹穿着破烂碍你眼了?你好大的脸!就你有钱是不是!你有钱就目空一切自我膨胀,你怎么不上天!”
杠精大概是压抑久了,一喷发就控制不住,他简直能从谢雪满身上找出数不清的槽点,“我师妹回师门,想待多久待多久,轮得到你来过问?什么时候你都可以替我们琼海做主规定哪个弟子留多久?你比我师父还厉害!你可真看得起自己!”
薛少君面沉如水,二师兄已经踩在鬼门关。关尹子疯狂给电光复活的杠精哥使眼色,奈何对方沉浸其中根本没空理他。
在关师兄颤抖的注视中,他那心黑高冷的谢师弟嘴角一掀。
他笑了。
谢雪满居然笑了。
他嘴唇一动,轻飘飘一句,“我还以为人长着一张嘴是为了吃饭喝水。”
才被师妹压制半天不到的楚衡立即满血复活,浑身滋出欢快的紫电雷光。这来战的气场,简直像已阔别百年。
“你竟敢说本修士这张嘴不配说话!嘴长在我身上它除了吃饭喝水不配说话,它哪里不配说话!”
换旁人早就啪啪大耳刮子伺候欠抽的小伙子,偏偏谢雪满竟然半点不生气,不光不生气,他对少君的二师兄笑得更深意了。
完全是一种看蠢狗的眼神。
“我说‘我以为’你居然就能理解出那么多‘一定是’,简直可笑至极。”谢师兄接过少君手中的灵火灯,兰叶似的眉微微上扬,“既然我以为就一定是……”
“我以为,这么好看的一张嘴,恐怕要去粪坑里刨食才能口吐芬芳。”
“你既然用它口吐芬芳,平常的饭食浆水恐怕没有这类奇用。你一定去了粪坑,是不是?”
楚衡:“……”
电光雷闪,顷刻烟消。
冠绝天下的一言峰二弟子似笑非笑地扫一眼蠢蛋,墨色的眼睛垂下来看薛夜来,“走吧。”
他提着灯悠悠然而去,少君便跟在他身侧,两个人,一高一矮,一个清隽一个纤细,背影看着十分协调。
关尹子才敢开口,扫一眼被憋住的杠精,“你省省吧,小年轻。我师弟是什么人?整个琢光整个东洲,我关尹子从未见过他吃亏!”他心很黑的,谁敢算计他,他会整得对方底裤都不剩。你个胆子肥的,你还敢和他抬杠?!
一个脏字都不用就可以怼到你怀疑人生。
他说完也不给杠精机会,飞奔着去追两人,生怕慢一步又来一次形影不离。
被随便摔打就算了,万一被师弟看到这变态的一面,他搞不好真地要少活好多年。
谢雪满把薛夜来看得跟眼珠子似的,谁敢扒上去摸一下看一眼,绝对是不要命。
留下一个被粪坑刨食怼得没有返还之力的暴躁师兄。
“我什么时候口吐芬芳?!你闻到了吗?我什么时候粪坑刨食?你看见了吗?你有证据吗?岂有此理!血口喷人!”
“你离我师妹远点!你给我站住!你给我站住!”
没一个搭理他。
杠精气得要吐血,满脑子只剩下要刚那个有几分姿色的家伙,胜负欲主导了他的脑壳,他埋头冲上去,“你给我说清楚!”
“血口喷人的家伙!”
血口喷人的谢师兄正和琼海小师妹交流着重逢感情。小师妹冷冰冰地侧脸扫他一眼,目光刀子一样让二师兄心寒。
怎么着你叫他是兄,师兄就不是兄了?那个兄你如沐春风,这个兄你就连打带怼,两个兄你差别对待!二师兄更愤怒了,将战火又熊熊烧向那靠美色唬得小师妹一脸敬重的外人,“你说话!闭着嘴是什么意思!你怂了是不是?!”
谢雪满瞟他一眼,就跟看疯狗似的。
“我以为脑子长来不是凑身高的。”谢师兄淡淡的回以一句。他那语气实在明显。
怎么有你这种长了个脑子是装饰的傻缺?
“既然本君长着一张血口,血口不喷人,莫非还含着当茶喝下去?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血口不启,那是对你口下留情,你还非要上赶着求人开口喷一喷?”
“你欠喷?”
“莫非粪土的芬芳已经满足不了你?”
“你欠喷本君就要成全你?笑话。本君也不是见谁都有喷的兴致。”
“你这种勉强用脑子凑足了身高的,安安静静闭上嘴去刨你的粪坑。”
楚衡:“……”
他终于体会到了三师弟向师父告状的心情,“师妹!他好生歹毒,他羞辱师兄!”
师妹驻足,歹毒的谢师兄就在旁边立着。两个璧人站在一处,不光眼睛看着登对,耳朵一听也觉得他们登对。
琼海少君无情冷酷道,“喷你两句就是歹毒?那师父大师兄还有本君数次喷你岂不是蛇蝎心肠?驳斥就是羞辱?那师父大师兄还有本君频繁驳斥你岂不是给你奇耻大辱?你的意思是你对我们也怀恨在心?”
“难道不是你心里承受能力太弱,一点点逆耳忠言都听不得?难道不是你太自我为中心,一点点不同于你的意思就受不了?你好好反思一下是不是自己的错。”
然后他们两个就扬长而去。
两刀合璧,首尾连环,三百六十度开刃,炫到你体无完肤。
琢光谢清二徒弟和琼海小师妹叠加,效果就是那么炫酷迷人。
迷到楚衡当场石化崩溃。
一直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关尹子长长叹气。
“我早知道这样。”他以非常过来人的语气拍拍小年轻的肩膀,瞧他连电都发不起的惨样,摇摇头。
“劝过你的。”
一个琼海少君你都干不过,你还想挑战地狱级毒怼,省省吧,你也就能欺负欺负我们这摊老实人。
“太年轻啊。”
关尹子摇摇头,谨慎地又去维护丈远小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双剑合璧,天下无敌,要什么正经人,不如和谢师兄一起痛痛快快地蛇精病啊~
变成蛇精病,啥事都搞定!可杠精可蛇精可戏精可屁精,生活真地会充满万种精彩!
PS:你们老给我吹彩虹屁说我写得好写得好,可我看这破文数据总忍不住自我怀疑,该不是你们蒙我哦?夹子都救不起来,肯定有问题啊。跟你们讲,我倒V完结V都没这本糟,我是不是该垂死挣扎,改个名字?或者去买个推推?这该哪儿找?毫无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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