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蛇精病

好在接下来的一路,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关尹子和薛少君直入岛内,一盏茶时间后见到第一个小镇。

房子大多是白墙黑瓦,巷子口栽着大柳树,有些院子探出几枝植物,开满不知名花朵,也有的能看到果树高出院墙,上面挂满青涩小小的果子。

但是街巷很冷清,夕阳半残,斜拉着光线投到地上。没有人没有修士也没有魔走动。

“这里没有秋冬,时辰也和外面不同。”关尹子和少君边走边看,说着自己知道的消息,“潜渊上刮东风的时候,桃源是春季,刮西风的话便是夏季。夏天的时候凡人不会来此,逆水逆风,危险也会增多。”

他们来的时机比较好,还是春天。

“你觉得叶曼殊会藏在哪里?”酒鬼和她商量,“你谢师兄早就到了,会不会已经找到她?”

关尹子虽然没有东皇爸爸‘遇到女人就降智’的设定,但他脑子放一堆蛇精病里算偏下的那种。也许上天给他生命的时候,主要丰沛了他情感,而留给他脑子的功能只剩下视情况发热。

少君不是那种只和聪明漂亮人做朋友的肤浅之辈,她决定好好向队友示范一下,脑子除了发热,还有别的高端用法。

“她没有藏。”夜来说,“如果要藏,上岛的时候她不会向守门的魔露出额心伤口那么明显的特征。”

关尹子皱眉,“你什么意思?”

“她在等人去找她,故意没有掩饰自己的踪迹。”少君很笃定。“如果她等的是谢师兄,他们确实该已遇上。”

“但我可听说了,你谢师兄一放血甩过去就杀得她慌不择路,桃源又没有对修士的禁制,她引他去不是找死?说到这事儿我简直抱恨,要早知道师弟克她,直接灌倒放一坛子血冲上去什么都了结,汲汲营营干什么!”

谁知道呢。三年假哥谢雪满自己都不知道的神奇,别人怎么知道?他上阵完全顶替薛月见的三年,已经很少和叶曼殊正面冲突,又不像她亲哥动不动进宫杠,暗杀一趟一趟地,自己也看了无数颜色。

早知道,早知道还有现在?

“不通水性的人跳水,不是眼瞎必然有原因。”薛少君这样评价。

关尹子冷嗤,“那我师弟就是河里等着吃她的大鳄,你别跟我说她活腻了想自杀。”

“如果她等的不是谢师兄呢?”少君清凌凌的眼睛盯着镇口,牌楼上写着逸安。

“如果她有必须要引来的人,哪怕同时会引来克星和宿敌,也要冒险试一试呢?”她道。

关尹子愣住。

“只有这样才说得通。”薛夜来绕过他,携剑从牌楼下踏入镇子。一阵风从巷子一头吹来,地上绿色的落叶哗啦啦翻卷滚走。有落叶蹭到她裙角,而后跌落被她不经意地踩在脚下。

嚓。硬质的老绿叶发出微弱的响声。

关尹子狐疑地跟在她身后,看不到她表情,只听见她没有什么波动的语气,“如果她真想逃命躲藏,桃源是下下之选,除非上次确实伤到要害性命垂危,不来这里修养就要一命呜呼。”

“要是这样,趁她病要她命,机会实在难得。我要尽快搜查她行踪。”

感情丰沛的关尹子实在乐观。

少君没有评价他的积极反馈,反问,“仇家在后紧咬不放,如果重伤逃命的是你,躲藏的时候你会选择谨小慎微隐声匿迹,还是大摇大摆毫无避忌?”

关尹子皱眉,“小夜来,你想说什么?”

“我说了她没有藏。”少君突然顿住脚,侧脸漆黑的眼珠看向右边的宽巷。她听到远处有动静。

“她不是在逃命。一路来桃源的痕迹是她故意留下的。逃命的人不会连乔装隐蔽都不做。甚至于所谓的重伤,也可能是她惯用的陷阱伎俩。”

“她在等人来找她。那个人不是谢雪满,但重要到哪怕有被谢雪满抓住的危险,也要引来。”

关尹子:“……”他用看怪物的眼神看自己的队友,“你确定?”

“谢师兄不会那么快抓到她。”少君肯定道,“她在这里有必须达成的目的。”

“只是为什么一定是桃源?只是因为这里六道不限、人魔仙妖都能来去自如吗?”她直觉不止这样。

关尹子绞尽脑汁,突然想到个问题,“难道……”

“她要引揭余胡也来?”

他显然被自己的猜想震惊到,表情既像是觉得离谱又像是惊诧这答案的完美。一时间忘了询问对方为何止步不动。

“莫非她觉得自己已经有和揭余胡也一战的实力,想要报逃命几十年的大仇,把揭余胡也引过来干掉从此翻身做主?”

“或许。”少君没有说自己的猜测,只是提醒他。“但聪明的人从不将自己陷入背腹受敌的困境。她不是感情用事之人。”

如果是引揭余胡也来战,对方实力不可测,有谢雪满这种不在意料的危险存在,叶曼殊会如此放心大胆?

她等的不是揭余胡也。

对于答案,薛夜来有了不想道与外人的预感。

“有人来了。”她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直直看向右边的巷子。

关尹子的寒蛊被雷火戒克制,上次重伤他修为受创至今也没恢复,眼目耳鼻都不似过去灵敏。听见她说,也就跟着等那边动静。

如果有人出现,打听打听情况也好。

但先出现的……

是一泼飞出来的纸钱。

晦气。才踏进来就碰见丧事。还是修士的。

放纸的两人打头阵,表情冷凝沉重,后面抬棺的也面色铁青,一串人大约十个,没有敲锣打唱,也没有哭丧叫喊。

修士的陨灭不同凡人。凡人相信鬼魂轮回,但对于修士来说,死亡是彻底湮灭。

他们学了凡人的悼亡埋葬,但没有照搬出殡的夸张路数。

看人家面沉如水,倒是不好问了。关尹子想。

两人侧开移到墙根底下,棺材从面前抬过。少君突然间翕动鼻翼,闻到不同寻常的味道。

她盯住那棺材,露出点震惊。

“诸位留步。”犹豫一瞬少君还是站出来开口。

干什么?你看人家哪有心情理你?关尹子使眼色。

那几个送棺的修士果然顿住,但心情好像都糟糕地不正常。走在后面年纪大的男子像管事的,转头开口,“你有何事?”

少君听他语气不悦,彬彬有礼道,“晚辈初到此地,渡口门楼的守门大哥说近来岛上有人离奇殒身,此番看到诸位扶棺,冒昧想问……”

“你想的不错。”见她年纪很轻人又知礼恭敬,那管事挥手让其他人先去,自己站着,铁青的脸色稍微和缓一点,“这个死的确实不正常。”

薛夜来脸色古怪两分。

管事以为她害怕,“小姑娘没有要紧事就赶紧回家,外乡人近来最好不要来桃源。怪事太多了。”

“晦气!”他又看一眼那走远的棺材骂了一句,然后说,“我们家客栈昨晚上毁了大半,客人还死了个,找赔都没地儿赔!”

原来不是自家人。关尹子后知后觉想,怪不得这些人一路不像死亲友却像遭了抢的气恨。

财物毁了,客人死在自家没亲没故的,他们还得负责埋,万一人家门派查上门来要说法要赔钱,更是浑身嘴都说不清。确实怄得慌。

“晚辈再冒昧打听一事,”薛夜来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瞟那抬走的黑漆棺材,“你们是否见过一人……”

关尹子心想终于问正事儿。但听到的后续却是……

“是个男修,身形健硕,浓眉大眼长相端正,不容易合群,只要你开口和他说一句话,你就会知道他是一个绝不苟同别人的奇人。”

关尹子:嗯?这听着不像我师弟谢雪满啊。

管事露出了警惕,眯着眼收回了对少君仅有的一点点友好,尖锐反问,“你和他什么关系?”

少君肃容,在关尹子一头雾水的注视中,诚恳又尽量轻描淡写道。

“晚辈四年前才和他有理有据、公正友好地辩论过一场。听别人说他来了下界,我想他可能也来了这里,事先问一问,于心里有个准备,免得碰上只能失礼地无言。”

管事呼出一口气,防备瞬间撤下,他仿佛刚躲过一场碰瓷,脸上露出庆幸,“原来如此。”他像是自我说服,“奇人正该有这种让人过目不忘的魅力。怪不得姑娘你久久不能释怀。”

“他确实来过,不过已经走了。”男修松快地回答,一点不像撒谎,“姑娘若是无事,我这就要失陪。”

他脸上就差写着:太好了,不是来讹的。

少君有礼地颔首展手,“前辈请。”

然后等人走后,她轻轻地呼出一口气,颇有点如释重负。

那眼睛里也写着:太好了,不用被讹。

关尹子:??

这两个不约而同回旋大闪退、锅落地两边都不沾的侥幸,什么意思?

“不去好像不行,去又好像更不行……”少君艰难地自我说服着,完全没有注意关尹子爆棚的求知欲,她望了望那缩小成一点的人影,最后道,“陌路尚且不能坐视,何况乎……”

“去便去。”她便对关尹子说,“关师兄,这镇恐怕暂时还不能入。”

她居然叫我关师兄!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关尹子脑海中闪电划过无数念头,从她方才看棺材的眼神,到她和那老修士古怪至极的交谈,他不由得内心一阵不宁惶恐。

莫非有什么棘手的大事?!叶曼殊又炼出了更恐怖的玩意儿?!

“那棺材,”薛少君顿了顿,郑重无比地道,“我们得挖出来。”

关尹子:惊且怕。

挖棺材!好刺激。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来大姨妈限制了我的奋斗,上个月有点累,于是姨妈又痛了。忧伤ing。

给大家康康我的预收文,我感觉我概括中心思想的能力稳步上升。有兴趣的提前收藏,我写完这本就接档。

《我被大佬误会了》

我本来是个大夫,坐轮椅上济世悬壶、车技封神的那种。

在穿书后,我又成了个大夫。

这次高级很多,豪华大宅宝马飞舟,前有人跑腿,后有人马杀鸡。

人们都叫我医仙。

可是我还坐着轮椅。

为什么我都成了仙,还断腿?我就不能当个健全人吗?

系统说:为了幸福和腿,必须和反派大佬干杯!

为了我的腿,我不得不强行和差点挂掉的美强惨大佬干杯。

我救了他,我们的友谊稳步发展。

但中途出了点小问题。

起初,他说我心怀不轨。后来他突然说,既然我诚心诚意想搞他,愿意和我he。

excuseme?虽然他貌美如花,但我从没想过要搞他。

以身相许真的不用,美强惨我其实看不中。

然后……

他就给我送来了轮椅,指着打开的一道门邪魅狷狂,“想跑?腿不想要了?”

我千辛万苦抢救回来的腿。

算了。

我宁愿站在小黑屋里笑,也不愿坐在轮椅上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