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海境主有五个弟子,四男一女。最小的那个是她找遍四海八荒才捞到手的继承人。
完美得让境主睡着都要笑醒。
自从收下这个理想型女弟子后,境主因为徒弟而患的多年偏头痛不药而愈,整个仙生都明朗阳光起来,再也不必东奔西跑四处打听天赋型苗子和仙洲八十八山境主抢夺。
每每看着八十八山境主闻风而动、偷渡人间宛如疯狗抢屎,境主阮碧笙扬眉吐气。
她早早把小弟子的发展安排得明明白白。天生剑心,三年跨境五年大成,琼海少君的皇冠当之无愧,等横扫仙洲八十八山扬名立万,再配个靓仔道侣彻底落户,她这琼海十八洲算是妥妥的后继有人,从此大可高枕无忧。
肥水不流外人田。
要想到嘴的弟子不飞,这靓仔当然最好也是自家的。虽然嫌弃无比,境主碧笙依旧昧着良心超前盘算。
她看了看大弟子那楼。白衣皑皑,长身玉立,剑影如虹,分风拂浪整整大半天也不带气喘。
此子,肾好。
……哦不,是甚好。
啊,其实肾也还好。蛮好的。
那楼在摩崖桂树边练完剑,先是净手洗面,接着从盘子里选出个最水灵的瓜,垂下头十分细致认真地削皮,削完之后分成均匀的片块,严格审视一番摆盘,这才递过来。
“甘甜可口,尝尝看。”
真是内优外秀、贤淑体贴的居家必备良品。这么条靓盘顺,一定是每个怀春少女的梦中情人。
甚好甚好。
什么都没有问题,唯一的问题是,他不要在境主捡起一片瓜咬一口后直接捏住师父的手腕掰到自己嘴边也咬上那么一口。
自然得不能再自然。
师慈子孝的画面顿时破裂得稀碎稀碎。
境主自诩琼海十八洲最不正经之人,早已被大弟子的不要脸给打败。她抬着手任由那楼吃完,长叹道,“孽徒……”
“欺师灭祖啊。”
欺师灭祖的大弟子长得正人君子,却干着非常不道德的事情。他把师父的纤纤玉手捏在掌中,闻言竟伸出舌头卷住那白嫩指尖,将其沾染的甜瓜水横扫干净,温热濡湿的触觉顺着女境主的手指电般传递全身。
不仅如此,他一边干着如此狎昵的事情,还一边抬着眼静静看碧笙的表情。像是不想错过那脸上半点的波动。
这人间放□□富婆与亲亲舔舔小白脸的画面,真是有脸啊。
境主碧笙扯出自己的手,强行抑制住因为碰到对方舌头而生出的心跳,面不改色十分之人渣地在对方肩膀上揩了揩。
死相,你想跟琼海十八洲最不正经之人暗示什么颜色呢?口水还给你。
很显然,这个靓仔,跟他的小师妹是不成了。
莫非,难道,她寄予深厚希望的小徒弟就只能便宜给别人?
境主惆怅地叹气,继而又垂死病中惊坐起。
等等,本境主还有三个靓仔徒弟啊。还能再抢救一下,然后一下又一下。总共至少能抢救个三下吧?
“有(徒)弟却分散,人间去万里,家书无一行,只望早还乡。”女师父肃然神色,毅然决然道,“是时候给为师的弟子谈谈终身大事了。”
不然搞不好,小弟子在人间的亲兄就先下手为强了。
那楼正人君子地又把师父的纤纤玉手抓过来,掏出一张锦帕,像擦拭什么名贵玉器般轻柔小心,等擦拭完那手指,他又垂下头,半点不含轻浮地凑上去亲了亲,一副爱不释手的神情。
鬼知道他怎么就能把这种事情做得顺其自然。
柔软嘴唇挨上碧笙手背的肌肤,大靓仔跟得了饥渴症似的蹭蹭不停,却激起女境主宛如姨妈来潮的暴躁,“有完没完!”
女境主抄起瓜果盘朝那楼脑门盖去,斥责道,“孽徒!你欺师还欺上瘾了是吧?还不去把师弟们都绑来!”
果盘在即将盖上那楼脑袋的前一秒被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拦住。大弟子把盘子取下来拿在手中,面上丝毫没有羞耻,表情光明正派,宛如人间德高望重的名士般从善如流道,“听你的。”
琼海境主一拳又打在棉花上。
他把女师父的手按回她膝盖上,在对方即将克制不住要跳起来之前,快速地凑上前碰了一下她嘴角,接着直身,端方矜持道,“这就去。”
就自顾自真去绑师弟们了。也不问问原因。
指东就打东,说一不说二,多么听话的肾好靓仔啊!要是换其他八十八山境主得了这么好的徒弟,还不得……
还不得天天捧着老腰下不了床!
琼海境主额角跳了跳,终究只能憋出个,“孽障啊。”
她挑徒弟的眼神向来不好。要不然也不至于收到第五个才找到个正常的金盆洗手。真是呕血啊。
等等,她为什么要自卑……向来豁达乐观的碧笙又一次垂死病中惊坐起。
她还能谈笑风生个又一年。
五个?五个算什么?想想其他八十八山境主,二十个八十个徒弟收下来都没个像样的,还有那一个也没找着的,还有好不容易找着半途还给丢了的,她阮碧笙简直是笑傲仙洲好不好!
想想冰清玉洁德智美全面发展的小弟子,想想小弟子不苟言笑勤奋刻苦的音容相貌,境主她瞬间海阔天空。
好苗子一定要留在十八洲的想法越发坚定。
大弟子野心勃勃,琼海一哥的位置已经满足不了他,竟一心想着要往上升个位份,师弟师妹一心把他当师兄,他竟然想着要当大家的师公,真是个混账!
混账指望不上了,但没关系,还有另外三个靓仔。随便选一个,把小弟子套住,这事儿就成了!
三个靓仔转眼之间就被大弟子弄来。
阮碧笙的心再一次碎得七零八落。哪怕再昧着良心自我欺骗小弟子口味说不定比较清奇,她还是觉得这三坨靓仔辣眼。
冤孽啊,她怎么就不能收点正常的徒弟?
现在好了,拿什么吊住那个留恋凡尘至今未回的小弟子?就凭这三坨狗不理靓仔吗?
二弟子楚衡浑身焦黑头发炸起,活生生是和炮仗大干过一场的男人,脸黑的跟钻煤烧瓦的差不多,被大弟子绑着丢下来还如蛮牛困斗不休,浑身刺啦刺啦地冒电。
“我说不出门就是不出门!凭什么让我出门!”他火冒三丈地叫嚣,“凭你是大师兄吗?大师兄又怎么样,不就是早几年入门?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那你让我去死我也去死吗?我就乐意在洞府里待着!把绳子解开!”
三弟子天阔满脑袋粉红花瓣,手被反捆在背后,一脸都是唇印和花枝的抽痕,俨然也是被琼海一哥毒打过的惨样,他努着嘴吹了吹额头掉下的一缕发,粉红花瓣从头顶滚落一片,一路碰过鼻梁嘴唇沿着下颚掉进衣领。
“大师兄就是大师兄,二师兄你就别炸了。”三师弟骚包地甩头歪身,一地落蕊,“师弟我等会儿还要和玉女峰的小姐姐们捉迷藏,可不想顶着跟你一样的丑巴巴爆炸头当煤球。”
“滚开!九方山的萝卜刚成精你怎么不去陪他们捉迷藏,难道萝卜精就不配捉迷藏了吗?!煤除了球就不能是块吗?!黑了点就是煤难道不能是芝麻不能是木炭不能是香菇豆子吗?难道它们不配有姓名吗?!”
爆炸头楚衡情绪又见涨,浑身滋啦滋啦响个不停,“你说谁丑?你再说一遍!我忍你很久了!琼海十八洲收的是剑修不是贱人,你是不是以为只要人贱就人爱?!天天地揣着人皮当禽兽耍流氓,我看着你就来气!”
三师弟又甩头,额前两缕须须飘飘荡荡,强势表达他的不甘示弱,“你这是污蔑之词!”他猛地转脸,唇印和红痕抢眼,花花蝴蝶果断控诉,“师父!你看看二师兄这暴脾气!”
“除了暴脾气其他脾气就不配一提吗?!”二师兄气得眼睛都鼓出来,身上缠绕的雷电轰的一声脆响,“贱人!”你告状都不会!
“师父,他骂人!”
“贱人!”
立体环绕的争吵声中,琼海境主额角抖动不停。
吵吵吵,这两坨玩意儿她就该戳死!孽障!
看啥啥不顺眼的更年期杠精和拈花惹草四处放浪的小白脸软饭男,算哪门子靓仔!
这两坨,眼见着就和他们的小师妹成不了。
大弟子十分善解人意地堵住两张吵吵的嘴,阮碧笙惆怅无比,不得不将目光投向那个到场就没吱一声的最后人选。
不看还好,一看真是更让人绝望。根本没有抢救的机会。
四弟子沉卷岁月静好。他不像二师兄杠天杠地浑身炮仗味儿,也不像三师兄热衷和仙女小姐姐玩大人游戏,他与世无争淡泊世俗一派娴静,哪怕坐地上都是优雅无比的。
前提是他不要捏着兰花指给自己脸蛋涂胭脂。
大师兄抓这一坨的时候,人家正在对着镜子上妆,小家碧玉的贞雅坐姿,重重叠叠花花绿绿的裙子。
妥善的妆容和华美缤纷的衣饰是每一个精致小仙女的尊严。
几番讲道理都无法免去立即要被送到师父面前的命运,四弟子便果断服从命令,一把抓过妆盒,即便被师兄提着后领也不忘护好刚刚梳好的发髻。
这一坨倒是不用绑了。
女境主看着对小花镜描眉涂脸的四弟子,深深的绝望了。
“孽障啊,”阮碧笙指着他骂,“你从来都不替师门的人想想?”不男不女是想让琼海仙境除了不正经还多个变态的名头吗?!
沉卷便抿了抿涂红的嘴唇,撇撇两个以眼神厮杀的师兄,“我替师兄们想了啊。”他道。
在境主痛心得呼吸不能的时候,四弟子兰花指捏着镜子宛如琵琶半遮面,“二师兄太暴躁了,三师兄不知廉耻,师兄们都太自我了,一点都不考虑别人。”
孽障啊,谁让你替他们想这个?他们两个是猪不会自己反省吗?
你自己就知廉耻、你自己就不自我、你自己就考虑别人了吗?
阮碧笙几乎要被怄到升天。
“我还替师父和大师兄也想了。”内心住进小仙女的奇葩十分之不会看眼色,对着女师父道,“师父就是太心慈了。”
“像这种时常惹师父大师兄烦心生怒的不肖弟子,就应该干脆的逐出师门。”
说不了话的二师兄和三师兄同仇敌忾地朝他投来愤怒眼神。
阮碧笙跳起来给四弟子脑袋上一盘子。
沉卷没有大师兄本事,脑袋上当即被捶出个包。不仅如此,他师父还怒不可遏地吼他。
“孽障!同根相煎,我先逐了你头蠢猪!”
“滚滚滚!都是些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