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有什么证据吗?”
“巧了,我还真有。”冯佳浩拿出了自己的手机,“也不知道哪个王八玩意儿发给我的,估计也是看那畜牲不舒服。你看,那天晚上他凑近我女朋友的照片,还有前几个星期的。你们自己往上翻。”
照片照的很模糊,估计是哪个针孔摄像头拍的。画面上面有一男一女,俩人都坐在小凳子上,男的把女的身体挡住了大半,头就过去,就像是在接吻的情侣一样。
还有几张,从衣服上看得出来不是同一天,有时候是坐在不同的地方说笑,有时候是靠的很近在讨论着什么——等等,除了杨少臣和黄莺莺两个人外,有一张照片还拍到了第三个人的身影……
“你是说这是有人匿名发给你的东西?”
“是,神神鬼鬼的,是一个陌生号码。我打电话过去也不接,发短信也不回,仿佛是只准他联系我,而我却不能联系他,有病吧?”冯佳浩继续说,“那人除了照片,还会发信息过来,说什么:你的女朋友给你戴绿帽子了、气不气啊、想不想杀了他啊之类的话。”
“所以是你动手杀了他?”高明故意诈他。
冯佳浩十分不屑地“嘁”了一声:“怎么可能?就那样的小鬼头,打一顿吓唬一下就行了,没必要脏了我的手。再说了,就为了黄莺莺那脚踩两只船的娘们儿?不值——”
……
问完话之后,高明慕云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十分为难地摇了摇头,吐槽道:“跟少了根经的人说话真累…好在这人还比较配合工作,不然又让我对着猪弹好一阵琵琶。”
“对牛弹琴。”许敬友情纠正到。
高明丝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差不多差不多——对了,我把冯佳浩手机上的照片保存了一份儿,其中有一张我看着怪怪的,你帮我看看这上面的人,能认出来是谁吗?”
许敬摸了眯眼睛,照片的像素实在不行,糊的跟哪家社会青年蹦迪似的,没个人影儿。
“看身形…比较胖,紫色上衣有一个很大的logo,好像最近才见过类似的人……”许敬迅速地头脑风暴了一遍,对自己的CPU进行强行搜索模式,然后大脑似乎亮了一下,打开手中的文件夹翻到一面,“这个——死者的同班同学,郑鸿远。”
“我马上汇报给唐副。”
同时,市中心双子大楼,宋氏集团。
快到中午午休的时间了,大家看起来都有些高兴。似乎没有因为外面的连片儿的乌云影响到心情,各个儿脸上都挂着笑容。当然,这也不排除是笑给宋昱这样的少东家看的。
他今天还是规规矩矩地换上了大哥指定的西装,准时准点儿的在公司里走动走动,为了露个面,同时刷个存在感。
“小宋总好。”
“宋总”
宋昱朝跟他打招呼的人一一点了点头,保持高冷形象之余还能活动活动自己的颈椎,他觉得甚是舒服。
这个时候清清静静地等午休是最好的。
可惜天不尽人意。
“小宋总,打扰了。”秘书轻扣他的门。
“进。”
秘书是他大哥的嫡系,特意派来监督他的“间谍”,是顶尖的人才,人也长的不错,平常穿衣服也都很有种商业精英的范儿。奈何,这样的人才在他种每天混工资等下班的资本少爷这儿简直就是浪了个大废。
好在秘书小姐本人和他大哥都不是很care。
“小宋总,这是我们公司和郑氏科技打算合作的项目,合同都已经拟好了。刚刚打电话给郑总的秘书,说是郑总今天生病了在家休息。宋总的意思是——要你马上跑一趟。”
宋昱叹了口气:“我这一送,估计你们明天才能见到我了——行吧,我这就去。”
郑氏科技也是一家老牌公司,一直主打网游和手游,偶尔也退出过一些软件,市场反馈都还不错。董事长比他大哥大不了十岁,跟他差的就有些远了。不过,按辈分儿还是称兄道弟,他得客气地喊一声“郑老哥”。
郑家一般住老宅里,新区建成了之后就跟风也买了一栋别墅,全家都搬进了当地的“富人区”。
宋昱开车过去的,不一会儿就到了。不迟不早,离午饭刚刚好。
他家门前这其中一辆车…他好像在在哪儿见过。
宋昱脑子里浮现出了一个画面。
孙超生日的那天,散场的时候见到过的车。看着这种年轻的颜色实在不像是郑老会喜欢的,难不成是郑鸿远的?他当时开车,是要去哪儿呢?
宋昱没多想,按了门铃之后,郑家的阿姨便出来给他开了门。
宋昱礼貌说了一声:“阿姨好。”
“哟,小宋。可别跟我客气,都好久没见到你了——夫人,是小宋来了。”
郑夫人闻言,从楼上匆匆忙忙地下来,带着满脸慈祥客气的笑容:“小宋啊,是很久都没有见到了!”
宋昱礼貌地颔首:“大嫂。”
“你这孩子,长大了,这么有礼貌。跟我小时候见到的你啊,可真是不一样啦!”郑夫人又连忙吩咐阿姨说,“快把鸿远那孩子叫下来,见见他小叔。”
“不忙,大嫂。其实我这次来是帮我大哥过来给郑大哥送合同的——您瞧。”宋昱一边说一边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合同。
郑夫人向来不管这些商业上的事情,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宋昱唠家常:“你大哥最近身体不太行,现在还在睡着。要不你留下来吃个饭吧,等他醒了,你们就忙你们公务。”
“那我就不好意思,叨扰了。”
“跟我你还客气什么呀。也是我好久都没有看见你了,去年我们一家去给你外公拜年,你外公他老人家身体可还强壮的很呢,不过当时没看到你,问了你大哥,只说…你自己搬出去住了?”
“哦,”宋昱轻笑,“年纪小贪玩儿不懂事儿,大哥意思是希望我早点儿去公司学习,我不乐意,就跟他有点儿矛盾。这不是长大了,就想通了,觉得还是家人最重要,就搬回来了。再说了,与其说是我能帮上一点儿忙,更不如是让我学到了很多东西。”
郑夫人一听这话,觉得宋昱这败家子可算是开了窍儿了,说的话也特别有道理,显得整个人都懂事儿了不少。被他的话唬的一愣一愣的。
“也是,毕竟你父母岁数也都大了,你在身边陪着也是好事儿。听你妈提起——你现在又去读书了?”
“都快读完了。四年前大学毕业后又心血来潮想去读一读,就去了。一晃又快过去四年了,还挺珍稀能留在学校里的时光的。”
心血来潮哪儿能坚持四年这么久的时间?这孩子也真是,爱学习又太谦虚。要是什么时候她们家鸿远能有这样的出息,她闭眼也就安心了。
郑夫人这样想着,越发看宋昱这小子顺眼。
别墅大概是三层的,一楼是客厅餐厅和厨房,二楼是主卧和两件书房,三楼是几间卧室。
拖鞋撞击地板的声音从很高的地方传来,应该是郑鸿远从三楼的卧室里下楼了。
不过他不是应该在上学吗?怎么还窝在家里?
郑夫人叹了口气,刚好这时她那不成器的儿子摇摇晃晃地从楼上下来。这几天不知道这孩子怎么了,神情恍惚,还总是战战兢兢的。非要在家里窝着,连学校也不回去。郑夫人到底还是心疼孩子,看儿子这么憔悴,以为他是病了,但私人医生也过来瞧过了,说没什么问题,好好休息就行了。于是她也没敢耽搁,整天好吃好喝地照顾着。
郑鸿远拖着自己身上的一百七十多斤肉缓缓朝沙发的方向挪动而来,有气无力地叫唤了一声:“妈……”
“快,坐着。你小叔来了,你们俩也好久没见了吧?快来一起聊会儿天儿,妈妈记得你小时候可喜欢跟在你小叔屁股后面转了。”
郑鸿远闻言抬头看了宋昱一眼,然后又立刻低下头去,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兔子,张口就喊道:“宋……”
“爷”字儿还没来得及发完音,就意识到了自己喊错了,立刻改口道:“宋小叔。”
好在郑夫人神经大条,也没有很在意。
宋昱注意到郑鸿远总是时不时地在盯着他看,看的他有些不大舒服。他换了个坐姿,客客气气地对郑母说道:“大嫂,我有点小孩儿话想跟鸿远单独聊聊,你看行吗?”
“行,行!”郑夫人巴不得宋昱给自己儿子洗一洗脑子,想也没想就立刻答应下来,“那你们聊,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等到郑夫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后,他才舒舒服服地翘起了二郎腿,露出了狐狸的真正面貌。拽了一根棒棒糖含在嘴里,吊儿郎当地对郑鸿远扬了扬下巴:“说吧,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郑鸿远吞了口唾沫,有些紧张的搓了搓手,止不住地颤抖着,把声音放得很低:“宋爷,我前几天看见……杨少臣死了!”
宋昱有些惊讶,本来还以为会是一件小事儿。
他一下子坐的十分端正,也压低了声音,语气严肃地问道:“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你怎么知道的?”
“我亲眼看到的…”郑鸿远看起来就像是快要哭了,“就在老城区的小树林里,他躺在地上,旁边还有大片大片的血迹…我当时好害怕,扭头就跑了,忘记了报警。万一…警察找到我了,说是我干的怎么办?宋爷,你说我可怎么办啊……”
“先别慌,没有证据,警察是不会乱抓人的——你当时是怎么知道他死了的,万一只是流血呢?”
“我不知道…当时天很黑,小树林里一个人也没有,他让我去那里找他,结果…结果我就看见他躺在那儿,身边好多血,我以为他死了。你知道我的,我害怕,宋爷…所以我也没敢确认。”
“然后呢?你后来还回去看过吗?”
“昨天下午…去过,从小路走的,远远看见那儿都是警察,我就…害怕地跑了…”郑鸿远边说边一个劲儿地掉眼泪,“宋爷,你说我可怎么办呀…要是我爸知道了,一定会打死我的……”
“行了,二十多岁的人了,快把你眼泪擦擦。”宋昱别的不知道,单单这人胆小如鼠的性子就可以知道:杀人这种事儿绝对不会跟他有什么关系。毕竟从小郑鸿远就在他爸他妈的摧残下,连发脾气也不敢,连偶尔跟孙超出去混的时候都会挨他爸好几天的打。
“你又没干坏事儿,你怕什么!”
“我不知道啊,我就是害怕……”
宋昱:“……”
有些人就跟玉似的易碎,他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就像是说的话立刻灵验一般,偏偏这个时候郑鸿远的手机响了,振动声很大。郑鸿远颤颤巍巍地拿出手机,看到屏幕的时候就有些想要晕过去,欲哭无泪地望着宋昱:“是…本市陌生座机号码……”
“给我,我帮你接。”宋昱直接说道,伸手从郑鸿远颤抖的手中一把把手机拿过来、接电话,一气呵成。
郑鸿远觉得此时宋昱的形象在他心里就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那么伟岸,那么挺拔——他又感动地哭了,还不忘表达他对宋爷生死不弃的感激,立马给宋昱发了一张好人卡:“谢谢你宋爷,你真是个好人。”
宋好人没有搭理他。
电话一接通,那边就传来了一个大约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的声音:“喂?是郑鸿远先生吗?我是市局的刑警高明慕云。现在有一起案子需要您配合调查,请问您下午方便来市局一趟吗?”
“方便,警官。”宋昱回答道,“那我几点钟去合适?”
“噢,下午一点钟以后,尽早就行。”
“好的,辛苦您了,警官。”
宋昱说完,挂断了电话,对着哭得“梨花带雨”的郑鸿远小朋友说道:“收拾收拾,吃完饭我们直接去市局。”
郑鸿远听完,刚不抖的腿现在又软了,泪腺一下子又止不住阀门儿,“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眼泪哗啦哗啦地往外流:“怎么还要去警察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