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沐秋白只觉得浑身骨头都像被拆了重?装一遍似的。
他呻-吟一声?,正欲坐起,却忽然发现脑袋下枕着的东西似乎有点?奇怪,有点?硬,却又比地面更?有弹性。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醒了?”
沐秋白一抬眼,就?对上了一双狭长晶亮的眸子。
沐秋白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想坐起来,刚起到一半,脚踝处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沐秋白疼得倒抽一口凉气,又倒了回去,被一双有力的手扶住肩膀。
“别乱动。”郁钦说,“你?的脚扭伤了。”
对方温暖又湿润的呼吸擦过敏感的耳背,激得沐秋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沐秋白不大自在地动了动,郁钦便扶着他靠坐在岩壁下。
沐秋白这才发现原来之前在被猴子围攻的时候,自己?失足落进了一个地洞里。
地洞大约有五米高?,两侧岩壁光滑,洞口四周长满了凌乱的杂草。
随后沐秋白想起,自己?坠下山洞的时候郁钦明明还离得很远,怎么这会儿却跟自己?在一起了呢?
于是沐秋白纳闷道:“你?怎么也在这?”
郁钦没有回答,沐秋白在一片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莫名从他身上咂摸出一种?回避的味道。
沐秋白眼睛一弯,坏坏地凑近他,故意压低声?音问道:“不会是因为?我吧?”
郁钦斜睨了他一眼,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脚疼,浑身都疼。”沐秋白借机撒娇,“脑袋还晕。”
郁钦听完后转过头,沐秋白还以为?他会安慰出言安慰,没想到对方却只是直直凝视着自己?,那双眼睛太亮了,就?像黑暗中那一点?光全都流进了他瞳孔里,与他那张总是表情淡漠的脸形成强烈对比,沐秋白被他这样看着,居然产生了种?灵魂都要被对方摄走?了的错觉。
“你?被挠了。”郁钦垂下眼皮,将视线移动到沐秋白手臂上。
沐秋白回过神:“哦,当时围攻我的猴子太多,没及时躲开。”
郁钦又说:“可能有毒。”
沐秋白后知后觉地发现,郁钦其实是在担心?自己?。
“有毒也没什么。”沐秋白故作轻松道,“就?算发作也还要一段时间,只要在那之前找到门牌号离开,应该还能抢救一下。”
沐秋白的本意是不想要郁钦太过担心?自己?,但这几句话明显触到了对方某个不爽的点?,郁钦面色蓦地一沉,在眉心?打?了个结。
沐秋白声?音一顿,从善如流地换了话题:“对了,柳忆他们呢?”
“去找东西拉我们上去。”郁钦答道,“不过走?了已经有一段时间,现在天还那么黑,丛林路也复杂,估计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了,我在你?昏迷的时候大概观察了一下,这个地下洞穴似乎不小?,我们可以试试看能不能自己?找到出路。”
说着郁钦就?站起身走?到沐秋白前面,背对他蹲了下去。
沐秋白:“?”
郁钦说:“上来,你?的脚那样走?不了,我背你?。”
一听这话,沐秋白顿时腰不酸了,腿也不疼了,连忙像个大马猴似的窜上郁钦后背,美滋滋地搂住对方脖子。
“哎我手电筒呢?”沐秋白把下巴搁在郁钦肩上,侧着头问。
“好像摔坏不亮了。”郁钦把坏了的手电递给沐秋白,勾着他膝弯站起身,开始沿着岩壁小?心?翼翼往地洞深处走?。
沐秋白拿着坏掉的手电筒鼓捣了两下,发现的确是亮不起来了,才重?新在郁钦背上趴好,郁钦熟悉的气息和体温源源不断地传来,让他觉得踏实。
沉默了片刻,沐秋白才问:“你?这几年过得还好吗?”
郁钦没有回答,过了好半晌,沐秋白都以为?他不会搭理自己?了,才听见他轻轻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个“嗯”字。
沐秋白又说:“我啊,自从那次车祸后在医院躺了两个月。”
郁钦托着沐秋白的手臂蓦然一紧,虽然他早已经知道了,但再次听见沐秋白亲口说起的时候心?跳还是禁不住漏了一拍。
“出院后我第一时间去找你?。”沐秋白没在意郁钦的反应,继续自顾自道,“可是那时候你?已经离开了,谁都不知道你?去了哪里,最?后我还是从你?老师口中得知你?去了国外,可是他说你?不想让我知道你?去了哪个国家?……”
其实沐秋白一直觉得自己?是有些埋怨郁钦的,怨他的不辞而?别,还怨自己?的一片真?心?都像是喂了狗,可如今当他重?提旧事,却发现自己?的心?里居然异常平静,就?好像在说的不是自己?,而?是一个陌生人。
沐秋白这才发现,什么仇呀怨呀不甘心?呀,都抵不过一颗“我还爱着你?”的心?,自己?这辈子算是栽郁钦手里了。
顿了顿,沐秋白才轻声?问:“现在你?能告诉我你?去了哪里吗?”
“F国。”郁钦说,“三年,我都在那里。”
“哦……是一个很浪漫的国家?呢。”沐秋白点?点?头,又问,“那你?在那边有没有……”
“没有。”还没等沐秋白问完,郁钦便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
沐秋白一愣,而?后无声?地扬起嘴角,重?新把下巴搁在郁钦肩上,凑近他耳边,嘴唇若有似无地擦过对方耳廓:“我还没说完你?怎么知道我在问什么?”
这还用说完?郁钦在心?里觉得好笑,沐秋白想问什么他用脚指头都能猜出来。嘴上却不动声?色地数落:“别闹!”
地面有很多碎石头,开始的时候还能勉强看清脚下,越往里走?就?越黑,到了最?后几乎就?是伸手不见五指,郁钦怕摔着沐秋白,只能放慢脚步,走?的越发小?心?。
沐秋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满足地闭了嘴,可就?在这时,他发现四周似乎有点?不对劲。
空旷的地洞中,似乎还跟着另一个脚步。
那个脚步很轻,又十分狡猾,每一步都计算着跟郁钦的脚步声?重?合着,要不是刚郁钦数落沐秋白时短暂地停了一下,两人不知要什么时候才会注意到那个多出来的脚步声?。
“郁钦……”沐秋白俯下-身小?声?叫他。
郁钦没吱声?,只是用手轻轻在沐秋白腿上拍了拍,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
沐秋白伸手搂紧郁钦。
又保持平常步调往前走?了十来步,郁钦突然转身,背着沐秋白朝来路飞奔而?去。
后面那东西显然没料到郁钦会突然回头,在原地一阵手忙脚乱后,郁钦已经寻着声?音冲到了那东西身前,单手抓着三-棱-刺平挥而?至。
可下一秒,那东西居然凭空消失了,三-棱-刺挥了个空,郁钦发现事态不对,脚下却依旧不停。
这里太黑了,沐秋白脚又有伤,如果?真?的在这被偷袭,他们俩根本讨不到什么便宜。
很快一阵黏黏糊糊的声?音就?从头顶跟了上来,就?像有什么正在跟着他们飞快地蠕动。
忽然,头顶处传来一声?锐物破空的轻响,沐秋白陡然瞪大眼睛,大声?道:“郁钦,头顶!”
郁钦猛地刹车,一条黑色细长的影子擦着他面门,钢箭似的狠狠插-进他前方不到五厘米的泥土里,若不是他及时停住,现在恐怕已经被从头到脚扎了个对穿。
多亏了郁钦的判断,此时他们所处的环境虽然依旧昏暗,但至少已经能看清附近物体的大概轮廓,比两眼一抹黑的时候强多了。
郁钦换了个方向,刚迈出一条腿,一根黑色的影子再次破空而?至,郁钦及时后撤,那根黑刺“夺”地一声?正好插在他刚落脚的位置。
紧接着,更?多的黑刺从两人头顶落下,碎石被击飞,“夺夺”声?响成一片,不消片刻,两人的四周就?全被黑刺封死了,那些黑刺一根连着一根,就?像一个巨大的鸟笼,把两人禁锢其中。
沐秋白和郁钦同时抬头,可是地洞的顶部实在太黑了,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看见那些阻碍他们的黑刺就?像凭空从黑暗中长出来似的。
沐秋白拍拍郁钦肩膀:“放我下来。”
郁钦有些犹豫:“你?的脚……”
“没事,我挺得住。”说着沐秋白便挣扎着从郁钦背上跳下。
扭伤的左脚甫一沾地,沐秋白的脸就?被疼得扭曲了起来,一声?痛呼被他死死咬在牙关,现在自己?和郁钦面对的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他不想让郁钦因为?担心?自己?而?分心?。
沐秋白用棒球棍杵在地上当拐棍,以尽量减轻扭伤脚踝的负担。
一滴水“啪嗒”一声?从洞顶滴下,正巧落在沐秋白额头上,沐秋白下意识抬手抹了一下,不想却摸到一把腥臭。
沐秋白嫌弃地“噫”了一声?,使劲甩手。
就?在这时,从旁边扎进地里的笼壁上又忽然横着窜出另一根黑刺,长-枪一般朝沐秋白袭来。
沐秋白连忙抓起球棍向上一挥,想把黑刺截断。
那刺不知到底是什么形成的,看上去坚硬,在和球棒接触的瞬间却顿时扭曲起来,触手一般缠上球棒,并迅速沿着球棒向上攀爬,不过眨眼间就?把沐秋白握球棒的手臂和球棒一起牢牢缠住,用力朝牢笼边拖去。
沐秋白左脚使不上力,登时被拽出一米远,与此同时,笼壁上再次横长出数十根尖细的长刺,就?像个大号海胆般支棱着,如果?沐秋白就?这样撞上去,铁定会被扎成一只刺猬!
沐秋白不想变成刺猬,当即顾不得脚踝处钻心?的疼痛,用力绷直身体,想要把手臂抽出来。
然而?他奋力的抵抗也仅仅是减缓了一些被拖行的速度,那触手力气大的可怕,不过僵持几秒的时间,沐秋白疼出的冷汗就?已经要将后背的衣服都浸透了。
突然一道黑影从沐秋白眼前略过,只听“嚓”地一声?,拖着沐秋白的力道顿失,同时一条有力的手臂及时揽住沐秋白的腰,将他因惯性而?后倒的身体搂进怀里。
郁钦低头看了他一眼,问:“你?没事吧?”
沐秋白抬手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摇摇头。
一般的三-棱-刺都是只能突刺,不能劈砍,但郁钦手里的毕竟是房间给出的道具,组成刺的三条棱竟然全都被开了刃,锋利程度和刀剑不相上下。
只见他们脚边数条被斩断的触手正不停地扭曲着,想来刚才郁钦也是遭到了不少黑刺的袭击。
还没等两人喘口气,笼壁忽然抖动了起来,也不知头顶那玩意是疼得还是气得,终于放出了大招,无数黑刺带着不把两人串成烤串誓不罢休的气势从四面八方横生出来!
“小?心?!”沐秋白说着就?要伸手去护郁钦,却被郁钦抢先一步扑到在地,像是怕摔到沐秋白,倒地的瞬间郁钦还不忘伸出手臂垫在沐秋白脑后。
只听一声?令人头皮一紧的闷响,郁钦手肘连带着半个肩膀都重?重?撞在地面上,沐秋白被他紧紧护着,摔得倒是不疼。
四面八方的尖刺旋即尾随而?至。
沐秋白夺过郁钦手里的三-棱-刺反手一劈,将第一批尖刺齐齐斩断,尖刺甫一断开就?软成触手,落在地面不住痉挛。
电光火石间第二批尖刺已然呼啸而?至,郁钦一手搂住沐秋白,翻身一滚,再次将沐秋白护在身下,单手紧紧将他脑袋按在自己?肩窝上。
第二波尖刺尽数楔进两人刚躺过的位置,溅起一地泥土。
与此同时第三波尖刺已经近在咫尺!
然而?也许是沐秋白平时太“非”了,关键时候总算是被运气眷顾了一回,那个被他别在腰间的坏手电筒在他被郁钦扑倒时掉了出去,摔在地上滚了两圈后不知道接到了哪根线,居然又亮了起来。
当光芒照亮山洞的时候,所有狼奔豕突的尖刺就?像突然被施了定身咒,被定在了原地,沐秋白艰难地把脑袋从郁钦怀里拔-出-来,只见离得最?近的一根尖刺已经堪堪停在郁钦肩头,只要再前进一厘米,就?能把他刺穿!
沐秋白心?有余悸地把郁钦往旁边推了推,这才看清,那些他们以为?的黑刺根本不是黑色的,而?是一种?诡异的绿色。
透过层层叠叠如荆棘丛生的尖刺,沐秋白终于看清了山洞顶部——只见他们头顶的一大块山洞几乎都被一种?绿色的膜状物铺满了,那些将他们囚禁其中的尖刺则全都是从膜状物上延伸出来的,而?在膜状物的正中则有一颗如同没毛猴子般的脑袋,那个脑袋不知为?何已经不能发声?,突出的眼球上没有眼睑,长满獠牙的嘴大张着,正用一种?看满汉全席般的贪婪目光盯着郁钦和沐秋白,嘴角甚至还挂着一缕欲滴不滴的哈喇子!
沐秋白登时明白了之前落在自己?额头上的那滴“水”是什么玩意,只觉得一阵反胃,忽然他灵机一动,伸长胳膊一把捞起滚落在一旁的手电,照向洞顶猴子的脑袋。
这变异猴子果?然也怕光,疯狂地挣扎了一下,周围的尖刺顿时剧烈抖动起来,迅速变软并朝山洞顶缩回,想要保护暴露在强光下的猴头。
然而?郁钦不会给它这个机会,他迅速翻身,单手接过沐秋白递来的三-棱-刺,像掷标枪一样朝猴头掷去。
郁钦一出手,那可是相当有准头,三-棱-刺径直插-进猴头,将它狠狠钉在山洞顶部。
猴头发出一阵无声?的嘶吼,收回到一半的触手开始愤怒地胡乱飞舞,抽到岩壁上就?能崩飞一块岩石,一时间碎石和尘土齐飞,整个地洞都开始剧烈抖动起来。
郁钦一把拉起沐秋白,半搂着将他推近一块岩壁的夹角,然后张开双臂,用劲瘦的身躯将所有乱石挡在背后。
沐秋白看着郁钦,对方的衣服经过一晚上的折腾已经被挂破了好几处,头发也乱了,脸上沾着灰,颧骨上还有一道被石子擦出的血口子,即使用灰头土脸来形容也不为?过,可即使这么狼狈,他的眼神依旧是坚毅的,看向沐秋白的时候甚还夹杂着不言而?喻的温柔和无声?的安慰。
那么可靠,就?像沐秋白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一样。
沐秋白鼻子有些发酸,心?跳却不可抑制地加快,甚至比刚才濒死的时候跳的还要快,好像一张嘴就?会从嗓子里蹦出来似的。
原来不管过了多久,三年、五年或是十年,郁钦都是那个他喜欢的郁钦,时间不会淡化他的喜欢,反而?会让那些蓬勃情感化作被珍藏的老酒,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香醇。
或许是因为?肾上腺素飙升,沐秋白突然产生了一种?想要不顾一切吻他的冲动。
然而?还没等沐秋白把冲动化为?行动,猴子濒死爆发出的能量就?差不多被消耗殆尽了,疯狂的触手也舞不动了,蔫哒哒地挂在半空,就?像一条等待风干的大鱿鱼。
郁钦让开身体,走?到猴头下方,轻轻一跳,抓住三-棱-刺拔-出-来,猴头就?失去支撑从地洞顶部“吧唧”一声?摔在地上,沐秋白带着满腔失落一瘸一拐地走?过去,用棒球棍重?重?一捣,将猴头捣了个稀巴烂,彻底将它终结。
沐秋白使劲将球棒上沾着的黏糊糊的也不知是脑浆还是其他什么的组织甩干净,然后看向郁钦,“你?没事吧?刚才撞在地上那下好像也挺重?的。”
郁钦试着活动了一下胳膊,浓黑的眉峰微蹙着,的然后说:“没事,应该没伤到筋骨。”
说完郁钦左右张望了一番,问:“接下来怎么办?是继续往前走?还是回洞口等他们?”
“继续往前走?吧。”沐秋白说,“既然有个大BOSS藏在这里,或许可以找到重?要线索。”
郁钦点?点?头,重?新背对沐秋白站好,刚要蹲下,忽然被沐秋白抓住手臂。
“郁钦。”沐秋白叫他。
“嗯?”郁钦回头疑惑地看着他。
沐秋白的嘴唇动了动,似有很多话想说,最?终却只是说了句谢谢。
陌生又有礼貌的,就?像当初郁钦对他说的一样。
郁钦的嘴巴微张着,好像突然有点?体会到沐秋白一直以来的感受了,只能含糊地嗯了一声?,蹲下-身重?新背起沐秋白。
沐秋白在后面打?着手电照路,有了亮光,这次郁钦的速度明显快了许多。
“我刚才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沐秋白说,“你?有没有发现这只猴子和今晚袭击我们的人影很像?”
郁钦点?头。
沐秋白继续说:“可是它和那个绿色的人影又和今晚袭击我们的猴子和尸体不尽相同,这是不是可以说明其实绿色的人影和猴子跟普通的尸体、猴子其实是两种?类型?”
郁钦:“嗯。”
沐秋白:“那如果?我们能解开它们为?什么会产生不同的谜底,或许就?能找到门牌号所在的线索了。”
之后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郁钦背着沐秋白走?了大约二十分钟,终于走?到了地洞的尽头。
“没路了。”郁钦说。
“不会吧。”沐秋白一脸失望,“辛辛苦苦打?完BOSS居然什么奖励都没有?”
沐秋白一边说一边用手电将地洞尽头的岩壁上上下下扫了一圈,当手电筒的亮光经过某处时,他忽然一顿:“等等,郁钦你?看那边岩壁上的缝隙。”
郁钦巡着亮光看去,只见那条不过半指宽的缝隙后,被手电照亮的灰尘似乎比别处飞舞的都要欢快一些。
郁钦走?上前,将手掌贴近缝隙,果?然从后面感觉到一股不同的气流。
“这后面好像还有空间,不远。”郁钦说着放下沐秋白,拿过他一直提在手里的棒球棍掂了掂,然后对沐秋白说,“往后站点?。”
沐秋白支着一条腿乖乖蹦远了点?,郁钦挥起球棒狠狠砸向岩壁,“嗵”地一声?,岩壁重?重?一抖,稀里哗啦落下一堆碎石和尘土,郁钦手下不停,没过多久,岩壁上就?多了一个可供一人侧身通过的洞。
沐秋白以金鸡独立的造型重?新蹦跶回去,发现岩壁后居然有个被打?造成小?型实验室的洞穴!
两人依次从洞里钻过去,首先注意到的就?是实验室内一层层的培养基,在那些培养基在黑暗的环境中发出微弱的荧光,上面长得赫然就?是寄生于人体的绿色蘑菇!
那些蘑菇都被一种?特制的玻璃罩罩着,或许是有某种?隔离作用,即使沐秋白靠近,蘑菇也没有受刺激喷射孢子。
随后沐秋白发现,除了培养基,实验室的角落里还垒着好多铁笼子,笼子现在都已经空了,但在笼子里沐秋白还是发现了不少棕色的猴毛。
看来这些笼子以前都是关猴子的,再联想到那些绿色的蘑菇,莫非之前曾有人偷偷在这里用猴子做实验,结果?实验出了纰漏,所以才导致山上的猴子和研究院的工作人员都产生了异变?
这还真?是有点?生化危机的味道。
除了培养基和笼子,实验室里还有个实验台,桌上摆着各种?实验设备和资料,还有一台笔记本电脑。
沐秋白随手捡起一份资料翻了翻,顿时被满页的各种?符号和方程式喷了个眼冒金星,一个字都不认识,只好抱着对科学的敬畏之心?又讪讪地放了回去。
郁钦正在摆弄实验台上的笔记本电脑,他按下开机键,发现电脑居然还有电。
郁钦扭头对沐秋白招招手,沐秋白便屁颠颠地围了过去。
他们先在电脑里找到一些实验记录,里面的数据似乎是记录蘑菇的,但具体的他们也看不懂。
沐秋白想了想说:“看来这些蘑菇的确是有人偷偷实验的产物,只是外面的那些变异到底是因为?实验事故还是实验者故意投毒就?不得而?知了。再看看,还有其他的线索吗?”
郁钦又翻了翻,很快一段视频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视频是关于笼子里那些已经失踪的猴子的,可惜没有声?音,不知是电脑故障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那些猴子和他们在丛林里看见的一样,双目赤红,面目狰狞,皮肤溃烂,一些绿色的体-液从溃烂的伤口里流出,即使无声?沐秋白也能从画面里感觉到这些猴子正处于一种?癫狂的状态。
拍视频的人先大概围着猴子笼转了一圈,然后推近镜头,开始逐一记录猴子们的状态。
沐秋白和郁钦认真?地看着画面,忽然其中一只猴子引起了沐秋白的注意,它和其他笼子里的猴子不一样,它很安静,缩在笼子的角落里,身上既没有溃烂也没有变绿,即使摄像机靠近,它也没有表现出攻击的意图,除了畏光以外,它和一只普通的猴子几乎没什么区别。
只是在它脖颈后,有几块绿色的圆斑。
沐秋白按下暂停键,指着那只猴子问郁钦:“你?觉不觉得这只猴子在这群猴子里就?像一个异类?”
“或者说是一种?进化。”郁钦侧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
沐秋白迎上他的目光,说:“我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从郁钦眼中,沐秋白似乎看出了和自己?一样的猜想。
等郁钦背着沐秋白从实验室里走?出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笼罩着丛林的浓雾带着危险一同逐渐消散,草木在经过晨露的洗涤后愈发青翠,就?像这片丛林突然被加上了一个祥和的滤镜。
当然,在沐秋白眼里,拥有这个滤镜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他现在正趴在郁钦背上,享受着两人难得独处又暧昧的悠闲时光。
郁钦的方向感很好,在山上转悠了没多久,就?找到了一条下山的路。
等两人回到宿舍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宿舍的门已经快被撞散架了,窗户也碎了,大堂里一片狼藉,有两个男人正在等着,两人一个瘦高?一个矮胖,看起来应该也是刚回来没多久,浑身脏污,看起来比经过一番恶战的郁钦和沐秋白还要狼狈。
经过简单交谈,沐秋白得知他们昨晚也遭遇了猴子的袭击,还牺牲了一个同伴。
说完后两个男人就?回了自己?房间,郁钦把沐秋白放在旁边的沙发上,撩起他的裤腿一看,被扭到的脚踝果?然已经肿成了一个乌黑发亮的大馒头。
郁钦正欲开口说句什么,柳忆和魏耽就?从门外进来了。
一见沐秋白柳忆就?红了眼眶,嘴里呜哩哇啦地说了一大堆谁也没听清的话,情绪激动得活像见了鬼,若不是迫于旁边郁钦的威压,恐怕早都扑到沐秋白身上大哭特哭了。
魏耽则走?到沐秋白身旁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似乎还挺满意他这幅狼狈地模样,笑道:“我就?说他俩不会那么容易死吧。”
这家?伙在丛林里奔波了一晚上,居然是所有人里精神最?好的一个,连衣服都没怎么乱。
沐秋白先是安慰了柳忆一番,才开口道:“死是差点?,不过我们在那个地洞里也的确有重?要发现。”
一听到“重?要发现”几个字,柳忆和魏耽顿时全来了精神,柳忆问:“小?白哥,你?们发现什么了?”
沐秋白没急着回答,而?是看向魏耽道:“我记得我们初见的时候你?并没有戴手套,为?什么现在却要戴着呢?”
“嗯……拿刀的习惯吧。”魏耽道,“怎么?”
沐秋白说:“那你?现在能把手套取掉让我们看看吗?”
魏耽随意地点?了下头,然后脱下手套,又将衣袖撸到胳膊肘,露出一双结实的小?臂,将它们展示在沐秋白面前:“虽然我不知道你?想找什么,但如果?是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情况下,我很乐意脱-光给你?随便看。”
魏耽一边说一边靠近沐秋白,就?在他即将用双臂撑上沐秋白两侧的椅背,将他整个人圈在怀里的时候,坐在旁边的郁钦突然动了,他以保护者的姿态挡住沐秋白,在谁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三-棱-刺的尖端已经抵在了魏耽颈动脉上。
魏耽的动作一顿,眼神立马冷了下来,他斜眼看向郁钦,两人的目光隔空相撞的一瞬间,柳忆甚至有种?听见了两股电流猛烈相撞噼啪炸响的错觉。
“终于要打?起来了吗?”柳忆激动地想,连忙向后退出好几米,免得受到牵连。
然而?之后的进展让柳忆失望了,什么都没有发生,因为?沐秋白抬手拦住郁钦,对魏耽说:“我就?不用了,我想待会会有很多人迫不及待地想看你?的裸-体——柳忆。”
听见沐秋白叫自己?,柳忆连忙应到:“怎么了小?白哥?”
“去楼上把其他人叫下来,在餐厅集合。”沐秋白道,“我有重?要的线索要说。”
很快,幸存者就?都从楼上来到了餐厅。
沐秋白扫了一眼,除了刚才在大厅里的两个男人,刁小?蓉、候灰还有朱晓兵也都在。
接着沐秋白便把在山洞里的发现和自己?的猜想都说了出来:“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些被蘑菇感染了的猴子和人应该分为?两类,一类是普通感染者,就?像昨晚袭击我们的尸体和猴子一样,而?另一类则是进化感染者,它们相较于普通感染者,智商几乎和未感染前一致,更?善于伪装和隐藏,甚至连被感染的特征都不甚明显,只会在身体某处长出一些绿色的圆斑。”
沐秋白这番话就?像在热油里加了一滴凉水,顿时惊起一片哗然。
刁小?蓉很快反应过来:“那你?的意思是,他们甚至可以伪装成房客,混在我们中间?”
“对。”沐秋白说着,将目光移向候灰和朱晓兵,用客气且不容置疑的口吻道,“所以两位,能不能把你?们的绷带和膏药揭开,让我们看看下面究竟有些什么?”
话音刚落,候灰的脸色登时就?白了一层。
朱晓兵却无所谓地笑笑,说:“在你?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肯定在怀疑我,不过我的胳膊的确是被树枝划伤的。”
他一边说一边解开绷带,一层层绷带剥落后,露出的的确是一道被划破的伤口,此时已经结痂。
所有人都短暂地松了口气,可沐秋白对这个结果?却似乎并不太满意,他皱着眉看了郁钦一眼,对方神色淡然,看不出什么名堂。
这时剩下的人已经把目光全都转移到了候灰身上。
“轮到你?了。”魏耽不知何时已经重?新把自己?的唐刀拿了出来抱在怀里,他站在候灰背后,威胁之意尽显。
候灰不自在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明显有些瑟缩。
沐秋白逼视着他:“怎么,你?不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候灰梗着脖子,“不过你?凭什么先检查我们,就?因为?我们是新人所以就?该被你?们欺负吗?”
虽然候灰努力想表现出自己?的强硬,却依旧掩盖不住自己?不足的底气事实。
“当然不是。”沐秋白说,“如果?你?觉得不公平,在我们检查完你?后,也可以挨个让你?检查。”
候灰沉默了。
魏耽捏着刀把在候灰后背上戳了戳,不耐烦地催促道:“喂,你?倒是快点?呀。”
沐秋白轻慢地一笑:“你?不敢让我们看,因为?你?是进化感染者。”
候灰一挣,下意识想要反驳,却被沐秋白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
沐秋白说:“从昨晚见到你?时我就?开始怀疑了,那时候雾还不算浓,你?躲在草丛里,离刁小?蓉那么近,我的手电筒照过去的时候,你?不可能认不出前面藏着的刁小?蓉和打?着手电的我,可你?直到被我发现,强制你?走?出来时,才被动现身,你?嘴上说是害怕,其实一开始躲在那里是想袭击刁小?蓉吧?但刚好被我撞破,才不得不终止计划。”
刁小?蓉听到这,立马瞪向侯灰,满脸的震惊与后怕。
候灰的脸色又不可抑制地白了一分,他张了张嘴,沐秋白伸出一直手指,在他面前摇了摇,继续道:“后来我们被感染的猴子袭击,你?捡了根树枝假装和我们一起抵抗,却一点?伤都没有受。”
“可是刁小?蓉也没有受伤啊!”候灰像是终于找到了反驳的点?,迫不及待地大叫起来。
“刁小?蓉没有受伤,是因为?她当时拿着电击棒。”沐秋白的语速不紧不慢,就?像一个耐心?把猎物一步步逼进绝境的猎人,“那些猴子很聪明,在同类被电击之后就?知道持有电击棒的刁小?蓉不好惹,于是就?会转而?围攻杀伤力不强的我们,可当时被围攻的却只有我一个,因为?他们把你?当成了同类,亦或是忌惮等级更?高?你?,根本没有袭击过你?!”
“你?胡说!”被沐秋白步步紧逼的候灰终于恼羞成怒地打?断了他,一时却又想不出更?好的借口为?自己?开脱,只能弱弱地重?复道,“你?胡说,你?分明也没有受伤,你?不能拿这种?理由来污蔑我……”
没想到这时刁小?蓉开口了,她忿忿道:“没错,昨晚我是第一个被猴子袭击的,我用电击棒电倒了一只后,那些猴子就?都去袭击沐秋白了,只有少数鬼鬼祟祟的还会往我这扑,那时候灰就?蹲在一棵树下看着我们,却没有一只猴子近他身,当时我还有点?奇怪,只是当他隐藏的太好没有多想,现在想来,一切都和沐秋白说的一模一样!”
刁小?蓉的话无疑就?像致命一箭,顿时将候灰钉死在原地。
“我……我……”侯灰脸色灰败,嘴唇无力地蠕动着,但在所有人眼里,俨然已经坐实了他是变异者的事实。
“如果?你?真?想证明我的推论是错的,其实只要揭开脖子上的膏药让我们看一眼就?好,事实大于雄辩,”沐秋白歪着头,好整以暇,“对吧?”
沐秋白的话音还未落,魏耽就?悍然出手,一把扯掉候灰脖子后贴的膏药,侯灰尖叫一声?,激动地捂住脖子站起身后退,撞翻了坐着的椅子,“砰”地一声?巨响。
然而?此时再遮掩也都晚了,所有人都看见他的脖子后赫然长着数个大小?不一的绿色圆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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