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的冷静在那一刻瞬间溃败的不成样,浑身紧绷,手指紧紧捏在一起,怀疑自己是来到了平行世界还是做的一场梦。
莫不是他在做春梦?
旖旎的梦境一般都是第一视角,可这次不同,是完完全全第三视角,他就像个第三者,看着自己和另一个人纠缠。
等等。
他又一次看到对方的脸。
不能说和自己一模一样,起码看上去他要比自己成熟,棱角分明,眉眼蕴含着成熟的气质。
是长大版的自己。
脑中闪过一道光,他猛地转身,一把坐到沙发上试图冷静自己,
目光瞥到桌子上摆放的婚纱照,两位都穿着西装,不同的是他穿的白色,身侧另一个男人穿着黑色西装。
对方的目光没有看镜头,垂眸看着照片中的自己,隔着照片,稚桐也能感受到男人仿佛用磁场将两人拥裹在一起,亲密至谁也打不开。
“……”
稚桐眨眨眼,看了又看,总算是明白是两个男的。
“看够了吗?”
身后传来一道充满磁性的男性声音,客厅瞬间亮起。
稚桐回头看,男人穿着深蓝色浴袍,薄薄的唇瓣抿起了淡淡的弧度,透着绝世的尊贵。
他的目光不由落在他的唇上,有着不符合的绯色,应该是被我……不对,被里面那人咬的。
“看…看够了。”
稚桐手心出汗,感觉屁股下奢华沙发下仿佛藏着针,坐着十分难捱。
“请问你是?”
男人弧线漂亮的下颚线朝桌子上的婚纱照一抬,“看不出来?”
就是看出来了才要问的啊!
稚桐分外委屈,委屈的眼眶都开始发红。
他从小到大都想着毕业之后一定要找个漂亮可爱的老婆带回村里,没想到找了个看上去像冰块又凶巴巴的。
他垂着头,脚在地毯上蹭来蹭去。
“这……这和我想的不一样……”
“不对也一样,有钱有大房子住,就是老婆一点也不香香软软……”
他没有注意对方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脸色瞬间蒙上一层黑影,鼻子里似乎极为不屑的轻哼一声。
稚桐忽然顿了顿,他怎么能这么说自己的老婆,自己都娶了他,怎么能嫌弃他!
虽然他不香香软软,但是胜在好看,是稚桐见过最好看的人。
“你真的是我老婆?”
男人沉吟片刻,正要说话,稚桐已经飞速打断了他。
“你不用回答我,我已经判断出来啦!”
想到刚刚卧室的那一幕,稚桐的皮肤掀起一抹绯红,直红到脖子根。
“我就想问问……我以后是不是特别有钱啊。”
男人站在阴影中,微微垂着眸子看他。
“是。”
稚桐激动的握手朝上一仰,整个人站起来,眉梢眼角含着欢喜,眼睛也亮。
他应该是有钱的,不然他这么帅,怎么会跟了自己。
哎,这么一说,难不成还是自己强迫他的?
不是吧,他不会一有钱就变成万恶的资本家吧,如果是这样的话,长大的自己完全背离了初衷。
稚桐对自己的人生很有规划,考上大学,大学在读期间攒老婆本,毕业两年后结婚。
村长爷爷说的很对,人要有一个家,男人最好的品德是疼老婆。
所以他早早的对自己暗暗发誓,一定要疼老婆疼老婆。
他看着冰块脸的老婆,感觉长大后的自己并没有疼他,不然看到缩小版的自己为什么这么冷漠。
“对不起啊……”
男人微微一愣。
稚桐跑到他面前,有些语无伦次,“你放心,以后也会对你好的,你叫什么名字,我可以提前对你好……”
男人似乎轻轻笑了下,棱角分明的面容有瞬柔软,“我叫江……”
“稚桐稚桐你醒醒!”
什么声音。
“我没听清,你再说一次……”
“江……”
“稚桐你快醒醒!”
“你要是睡到明天老马肯定要奴役死我的!”
稚桐眼前开始发虚,他隐约看到男人的嘴巴一张一合,吐出两个字。
但他听不清那两个字是什么,脑子里全是另一道声音。
他竭力捂住耳朵,希望使自己清醒一些,眼前虚虚实实,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大,仿佛念经一般,他忍无可忍捂住耳朵。
“别说话让我听清楚!”
眼前陡然一亮,稚桐眨巴着眼睛,怔怔的看着。
被他吼了一声的男生满脸惊愕,片刻又激动。
“桐哥你终于醒了!你要听啥听清楚?”
稚桐茫然失措环顾四周,富丽堂皇的别墅变成了长方体的房间,奢华的壁纸变成白灰抹的墙。
他的别墅呢?
他那么大一老婆呢?
目光转动落在陈亿元一脸懵的脸上,顿了顿,抬手一把盖住他脸。
“你还我老婆!”
老婆?陈亿元逃离他魔爪,左右看看:“我接着顾渊的班来看你的,没看到其他人在这,我没听说你有老婆啊,你是不是做梦了?”
做梦?
稚桐机械性的收回手,慢吞吞的拉过被子,一把蒙在头上,一动不动。
“桐哥,没事的,医生说吃了见手青会丧失知觉,你想想一丧失知觉相当于沉睡,会做梦也没有什么大事。”
他真的做了一个荒诞的梦?
但他就是觉得很真实,无比的真实,似乎真的在那个时空走了一遭。
或许可能是吃了见手青的后遗症,梦到什么都无比的真实。
稚桐掀开被子,眼角都透着一抹红,看着自己手上的点滴,茫然:“我在医院?”
陈亿元点头:“对。”
“不行,我得出院。”稚桐看点滴快下完了,自己拔掉,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别啊。”
陈亿元看他这么着急,有点摸不着头脑,随后想到因为什么,一把将他按在床上:“放心,老板交了住院费,你还得观察观察。”
“老板?”
“对啊,就那小饭馆老板,见你中毒,吓得要命,之前还一直守着你生怕你出事,现在被警察带走了。”
毕竟吃中毒,一条街又闹得鸡飞狗跳,警察必然要介入的。
稚桐点点头,“我没事了,我们回学校。”
陈亿元一脸严肃的拦住他:“不行,医生说得住院观察两天,怕有后遗症。”
稚桐一脸不解,他自幼在山村里长大,从小到大和村里的伙伴去山上采蘑菇,见手青没少吃过,也没见中过毒。
也听说别人中毒,只当休息一两天就好,住院观察……虽然不是自己花钱,但稚桐还是心疼钱。
果然还是太穷,他以后那么有钱,肯定不会心疼这三瓜俩枣的!
等等。
什么以后,那是做梦啊!
完了一觉醒来,老婆和钱都长了翅膀飞走了。
“我们还是听医生的,今天开学日本来是自由活动,现在出了你这么一个岔子,都乖乖回校待着,老马还骂了我们几个,说你今天要是不醒,就让我们负责一个月的卫生。”
陈亿元感慨:“一个月啊!老马实在狠人,所幸我把你喊醒了。”
“那还真是谢谢你哦。”
稚桐咬牙切齿的。
本着即便是美梦,多做一会儿赚一会儿的想法,像陈亿元这种搅人美梦的,实在该天打雷劈。
稚桐又躺在床上,眼一闭想到醒之前,老婆说他叫江……
江……
老婆的姓真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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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七)班。
老马拿着黑色茶杯,虎步生风进教室。
乱糟糟的教室登时安静如鸡。
他扔下点名册。
“稚桐……哦,稚桐不在,顾渊,你点点名。”
顾渊起身去点名,顺着点下来,一共缺了三人。
“马老师,稚桐住院,陈亿元陪护,还有位转来的新生江梧不在。”
“江梧。”老马双手按着茶杯,嘴里喃喃自语着这个名字。
不消一瞬,老马脸色登时一变,双手背后看起来似乎极为发怒,步子唰唰响的离开了教室。
该死的五班,竟然敢徇私舞弊把江梧塞到他们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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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滴挂完后,稚桐想早点出院,和陈亿元商量后准备去找医生问问情况,却不清楚去哪里找。
“找医生?”
护士小姐姐正在写着什么,听到询问一抬头,看到的是一张青雉的面容,十分的……该怎么形容呢。
他很白,近乎于纸白一样,瞳孔极黑,巴掌大的脸,鸦羽般浓密纤黑的睫毛,五官端正,说话时眼睛带亮,礼貌而可爱。
目光落在他藏青色校服上,右侧有校徽,衣袖出藏青色的颜色被洗的发了白。
护士姐姐立马想起来这是哪位病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得花枝乱颤。
稚桐:“……”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护士小姐姐忙正经神色,只是眼中还带着笑出来的泪:“小同学,你去二楼。”
护士小姐姐很是负责任的指好方向,稚桐满肚子狐疑,和护士小姐姐说了再见,带着陈亿元离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身后又传来护士小姐姐的笑声,令稚桐有点怀疑人生。
他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校服,摸了摸脸,茫然的问:“一元,你看我哪里不对劲?她怎么一直笑我。”
“没有啊。”
陈亿元回忆了一下,脸色古怪:“估计是因为你送来医院的事情。”
“哈?”
“你不知道?”
稚桐哼哼,“我中毒了,当然不知道。”
“你中毒后满地窜,四处乱跑,咱们校门前一条街都被你掀翻了。”
稚桐心里咯噔一下。
他也不是没听说过中毒人的模样,中毒的人会没有意识,做出各种各样的事情……
他不会是……
他满脸惊恐,陈亿元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你是。
“到了医院,你一点都不配合,不愿意看病非要回去学习,并且说自己是仙女,可以飞回去。”
“于是你就双手做翅膀,当着来来往往的人,大汗着我是仙女,绕着医院外面的柱子绕了半个小时的圈……”
稚桐:“……”
他默默的把卫衣帽子戴到头上,像个鹌鹑一样缩在帽子里。
丢死人啦。
光是想想,他都可以换换球籍了。
“没事兄弟,人这一生很快就过去了。”
陈亿元嘘声安慰他。
稚桐抖抖肩膀,把他的手抖掉,突然驻足,一脸怀疑的看着他:“不对啊,你怎么没笑?”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们是好兄弟,我能看到你那个惨样嘲笑你吗!”
心灵受伤的稚桐心头划过一抹感动,伸手想拍拍陈亿元,身边走过两个窃窃私语的人。
“就是他就是他,他就是在外面大喊我是仙女绕着柱子飞的病人,柱子都被他绕晕了。”
“旁边那个啊,当时笑吐了两次……”
稚桐的手掌立马握拳狠狠锤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