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瑞克的父亲是过来接特瑞西的,那么特瑞西应该在附近才对,苏翎把箱子放回到金子堆里,羊皮纸带在自己身上,到时候当面给他看,让他帮忙阻止雷切夫的阴谋。
苏翎正把现场还原好了,就听到门把手扭动的声音,于是只好按照原计划直接穿墙从二楼跳下去。
有了第一个世界跳楼的经验,她完全没有惧怕下落过程中的失重感,完美的大字型落在地面上,苏的身体虽然划花了,但也总比她第一个世界的身体结实,手脚活动一下就能继续用了。
苏翎侧身想要起来的时候,闻到自己刚才压在地上的衣服上一阵油漆味。
苏翎有些不敢相信,又趴到地面上闻了闻土地的气味,结果全是油漆味道,而且用手一搓就有滑腻腻的感觉。
看来这一片土地全被人浇上油漆,也不知道是谁在默默做好事。
其实一把火把这个烧了这个想法她也曾在处理劳伦和马尔斯的尸体那天有过,但却一直无法狠下心,毕竟这里的工人还能称之为人,他们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只是因为雷切夫,所以苏翎更倾向于先试着去找把寄生的遗忘树拿出来。
他们虽然是犯人,苏翎不清楚他们犯过什么错,但既然法律没让他们处决,就没必要对他们再处以私刑。
苏翎费力地站起身,抖了抖腿,衣服浸了些油漆湿湿地黏在大腿上让她很不舒服。这里又没有别的衣服换,所以她只好撑下去了。
这种情况如果没有找到想要纵火的人,万一那人突然间点了火,那么她可能就要原地火化了。这样想着,苏翎走路的步伐开始加快。
特瑞西应该在这个古堡里才对,苏翎坚信这一点想要从侧面进去,结果就与特瑞西当面撞上。
“你怎么来了。”特瑞西目光闪烁,手里还拿着个油桶。
原来想要纵火的人是他。
“你不能这样做,这岛上天气燥热,你这一把火,可是会把整个岛上的人都烧没的。”苏翎上前几步,想要夺走他的大油桶。
“这个岛就不该存在,自然也不该有人,所以都没了更好。”特瑞西向后一躲,避开了苏翎的手。
他目光锁定在苏翎满是油漆的脏衣服上,皱了眉,道,“你怎么浑身都沾了油漆。”
“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苏翎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像是想要从中看出点什么。
“把衣服换下来。”特瑞西把手里的油桶完以后向苏翎走来,拉着她的手想要带她离开这片土地。
苏翎用力地想要甩开他的手,但力气还是不足,急忙中苏翎想到自己怀里的那张羊皮纸,于是立刻拿了出来放到特瑞西面前,道:“你看过这个。”
特瑞西看着苏翎手里的东西,眼底没有任何的波澜,点点头道:“看过。”
“所以,这就是你解决的办法吗,让一把火解决这一切。”苏翎质问道。
“是。”特瑞西道,“苏,你相信我,这是唯一的办法,如果有其它更优的选择,我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特瑞西停下脚步,直视苏翎的眼睛道:“这个地方必须被毁灭,这些东西被放出来,就没有挽回的余地,只能将它们消灭。”
苏翎看着他的眼睛,听见他说这些话,原本的底气渐渐就没有了。
只有毁灭才是结局吗。
“可是,刚来到岛上准备接你的人,这些都是无辜的。”苏翎无力地说道。
“他们是乘船过来,起火的时候也立刻就走是来的及的。”特瑞西道,“等会你就跟着我离开这个岛,就算是鬼,也总要回归故土。”
苏翎还想说什么,就见到特瑞西看着她身后的古堡露出慌忙的神色。
“来不及了。”
苏翎没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就被特瑞西一把推开,接住她的竟然是遗忘树,藤蔓缠住她的手脚,就像那晚雷切夫指挥的一样,束手束脚把她拉走。
但她能感觉到现在的遗忘树对她完全没有恶意。
“你到底是谁。”
特瑞西深情地看着她,仿佛能透过她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再见了,我的孩子。”
满是油漆的土地,只需要雪茄上的一点小火花就能掀起一场巨大的灾难。
苏翎被遗忘树带到她来这个世界最初的位置,那片海滩。
她被绑在那块礁石上,被迫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终点。
其实这里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人间炼狱般的惨叫声,那群工人全都平和地被火点着了,然后变成一副尸骨。
火势渐渐蔓延到她这里,缠绕她的遗忘树早就被烧断了,她拿出口袋里那颗雷切夫的树脂,丢进了火里。
然后火舌上慢慢出现了画面。
雪花飘落在特瑞西和雷切夫破烂的帽子上,他们正蹲在A国的街角乞讨。
“求一份工作,每天只需三块面包。”他们共同举着这个牌子。
本以为又是从头饿到底的一天,在他们将要失望透顶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女士走到他们面前。
“我家里需要两名工人帮忙管理园林,你们愿意过来吗。”
“当然,小姐。”特瑞西和雷切夫对视了一眼,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在路上,女士向他们介绍了自己,洛珊。
到了洛珊的家里,他们才知道原来买他们回来的人,竟然是A国排名前列的世家大族的小姐。
雷切夫头低得更厉害了,洛珊在他们眼里就像是一朵高贵的白玫瑰,他们这种穷人连闻一闻味道都不配。可他却没留意到特瑞西看洛珊时迷恋的表情。
在洛珊家里工作的那段日子,是他们活这么久过得最舒服自在的时光了,雷切夫觉得自己甚至能在这里剪一辈子的草,浇一辈子的花。
可却在一个冬日里,特瑞西忽然跟他提出要离开这里在外面闯荡。
“你疯了吗,在这里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开。”雷切夫按着特瑞西收拾包袱的手。
特瑞西抬起头,坚定地看着他,“我想在外面闯出点名堂。”
“你生来就是最底层的人,是这辈子都无法改变的。”雷切夫认为自己的挚友疯了,在A国从未有过越级的先例。
“没什么是不可以改变的,你在这里故步自封,知道外面的状况吗,不少人跨越这个海洋去寻找新的世界。”特瑞西逼近雷切夫,“你不想见见遍地是黄金的世界吗。”
“我不想,你一辈子在这里安安稳稳的不好吗。”雷切夫仍然固执地想让挚友留下,虽然他心知特瑞西的脾性是不会听他的。
“那你就好好留在这里,当减一辈子的草。”特瑞西一把推开雷切夫,抄起包袱就向外走去。
雷切夫急了,想去找洛珊小姐强令他留下,结果刚出下人的住址就见到洛珊与特瑞西抱在一起,听他们的对话,洛珊竟然还鼓励特瑞西远航冒险。
人家已经情意绵绵了,他一个人瞎着急什么。
于是他转身回到房间,用力“砰”的一声关上门,以发泄自己心中的郁闷。
当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梦里特瑞西泡在水里,四肢像是被冻的僵硬了,他的脸还是勉强可以动了一下,他开口道:“救我。”
真是个麻烦人的家伙。
雷切夫赶紧打包了行李也偷偷溜了出去。
他出去前还先问了洛珊有关特瑞西的去向,只是赶到那个港口时,载着特瑞西的那艘船早已离去。雷切夫看着船向的方位,陷入了沉思。
两天后,雷切夫登上了与特瑞西同样目的地的船。当他们到达那个无人小岛的时候,原本一群人在那边探索着却被一阵浓雾冲散了。
他一个走到了岛的中央,在一座小山的脚下,他发现了一个洞口,天空突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于是他只好躲进了洞口。
他发现洞里有用剩的取暖用的树枝,还有一根火把。
看来上一批人有人也进来过,而且这里没有打斗痕迹,应该是安全的。于是他拿出身上还没湿透的火柴,点燃了树枝和火把。
火一下子就照亮了整个洞口,他发现这个山洞没有他想象中的浅,相反里面似乎蜿蜒曲折不见底。出于好奇他往里走了几步,忽然,他发现地上有特瑞西留下的火柴盒。
他与特瑞西相处了这么久,自然是知道特瑞西的习惯,火柴盒上都会标记一个三角形。而这个盒子,右上角正正有一个。
捡到了这个盒子,他认为更加有必要深入这里了,如果他在里面,说不定还能遇到然后痛骂他一顿,臭小子你当真不叫我自己走了。
他不知道走了多久了,只觉得耳边越来越安静,原来能听到雨声的,现在通通都没有了。极度的寂静让他绷紧了神经,实在无法忍受安静的他走路各位用力,现在哪怕一点声音对他来说都是安慰。
洞里似乎已经见底了,他来到一个开阔的地方,前面是一个呈现圆形的空地,圆中央是一个泥捏出来的桌子,上面放着一个古老的木盒。
雷切夫走了上去,见到桌上有一行血字。
切勿打开
特瑞西留
原来特瑞西也曾到这里来,这里面到底是怎样恐怖的东西让他留下这一行字。
雷切夫记得特瑞西是个什么都不怕的人,能让他恐惧的东西实在是罕有,但眼前就有一个。这不得不让他好奇。
可他还是忍住了,准备转身就走,却突然闻到一阵奇香晕了过去。
他隐隐约约做了一个梦,特瑞西把木盒打开,里面满满是金条,因为太重了,他无法搬运所以留下了一批。临走前,他还在桌子上写了“请勿打开”四个字。
梦到这,雷切夫突然惊醒了。
“不可以,他不可以拿了钱与那个女人远走高飞。”雷切夫站起身,看着那个盒子魔怔了般想要把它打开。
终于等他打开后,发现里面有一张羊皮纸,纸上画着四幅画,还有一棵小嫩芽。
“不,不。”雷切夫撒腿就跑。
小嫩芽快速长大成为了藤蔓缠住了想要逃跑的雷切夫。
很快,雷切夫就被藤蔓包住了头,等藤蔓松开的时候,他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忘了就听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