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橙橙,你能变成小公主的样子吗?”洛落还不适应直面如此惨烈的鬼的模样,哄着小女孩,橙橙转了一圈,又变成了可爱的样子。
洛落牵着她的手:“来,坐下。”
洛落把长风带来的百花酿倒出来一杯,一边递给橙橙,一边在她身边坐下。
橙橙大口喝了口百花酿,弯了弯眼睛:“姐姐,这个饮料好好喝呀,我好久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饮料了。”
洛落揉了揉橙橙的头发:“橙橙,告诉我你是怎么……”洛落不忍心对一个还不明白生死的孩子说她已经死了,她换了个说辞,“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橙橙拉着洛落的手指:“爸爸他又摸我,还亲我……我疼,就跑……”她天真的语气说着最残酷的事情,“然后爸爸打了我一巴掌,我不知道摔在了哪儿,头上破了一个大洞,然后就来这儿了。”
她说着,像是又要变成死前的模样。
洛落心一抖,连忙说:“橙橙,你喝饮料,可甜了。”
橙橙恢复了正常,笑嘻嘻地喝了口百花酿。
“那小弟弟是谁呢?”洛落问。
橙橙脸上却露出迷茫之色,她摇头说:“不知道呀。”
洛落皱眉,又问:“你知道你爸爸是谁吗?”
橙橙脸上还是茫然:“就是爸爸啊。”
洛落无措地看向长风,正在偷看她的长风连忙低头,洛落却没注意,她问:“长风,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这很正常。”长风说,“人死了前世的记忆可能会模糊,更何况她还是个小姑娘,记不清楚也是正常的。”
洛落哀嚎:“那我该怎么实现她的愿望啊?!”
长风走过来,半蹲在橙橙面前,问:“橙橙,你知道你埋骨的地方吗?”
洛落想着一个小孩子怎么能听懂埋骨这种词语,想换个说法。
可是橙橙却说话了:“在一个公园里。”
洛落疑惑地看着长风,长风低声解释:“一个鬼最重要的就是他的尸骨,入土为安是一个鬼除了投胎之外最重要的事情。”
洛落想起自己是在自己的尸体旁边醒来的,了然的点头。
洛落看着专心致志喝着百花酿的橙橙,心一软:“那我就去人间走一遭吧!”
长风脱口而出:“我陪你一起去吧。”
看见洛落疑惑的目光,长风轻咳一声,找补说:“孟婆要我去人家一趟,考察一下尘世的饮品,就……”长风在洛落的目光中编不下去谎言,拿出自己的手机直截了当的给孟婆打电话。
“孟婆,你不是让我去人间给你考察饮品店的发展状况吗?正好洛落要去人间办案……”长风站起来,开门见山对孟婆说。
也不知道孟婆说了什么,长风将手机递给洛落。
洛落站起来接过手机:“孟婆姐姐,我是洛落。”
“洛落啊。”孟婆亲昵地说,“你在地府还适应吗?”
洛落点头:“还可以。地府的哥哥姐姐对我很照顾。”
“你要出差呐?”孟婆问。
“今天接了一个求助者,我要去人间一趟。”
“让长风和你一起。”孟婆说。
“姐,你们考察人间的饮品干什么?出新品吗?”洛落笑嘻嘻问。
“是啊,”大概孟婆是在忙碌,旁边有点噪杂,“我们也要与时俱进,不断创新,做出更符合鬼们口味的孟婆汤。这样才能不断完善适应发展现代化新地府的要求,提高每一个投胎者的满意度,这是我们地府没一个公务员的职责与要求。”
洛落没想到猝不及防的被上了一堂思政课,讷讷地点头,简单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把手机交给长风,洛落说:“那我们就一起吧。其实还是我占便宜了。”洛落不好意思,“我第一次出差,什么也不懂,还要拜托你多多关照了。”
长风耳尖红了,他重重地点头:“没问题,我会保护你的。”
洛落觉得这话尴尬,就去看橙橙,见橙橙喝完了百花酿,就问她:“橙橙,你还要喝饮料吗?”
见橙橙点头,洛落又给她倒了一杯。
长风磨磨蹭蹭地走到洛落面前:“洛,洛落,我们加个‘冥信’吧。好联系。”
这是和微信一般的软件,洛落来的第一天就注册了,她点头,加了长风好友。
看着长风的冥信名,洛落疑惑。
不是苍狗是长风?什么鬼?
——
洛落准备了当,把办公室外“办公中”的牌子换成了“出差中”。然后手一挥,三鬼就从成安司消失了。
——
洛落是被一个粉笔头打醒的,接着是一个河东狮吼:“钱倩倩!上课我的课还睡觉?!平时分不要了?!”
洛落睁开眼,是在一个大学教室里,洛落一时没有适应状况,愣在座位上。
她看过员工手册,作为一个鬼,是不能随意踏入人间的。但是作为特殊部门成安司有了特例,在帮助求助者实现愿望的时候,可以附身到人身上。
原主孙倩倩的记忆争先恐后的涌上,她是一名A大的大二学生,化学工程专业。
洛落看着老师铁青的脸,坐直了身体,看着课本,装作浪子回头努力学习的模样。
酸洗钝化原理……
洛落随意的扫一眼课本,便转移了注意力,长风呢?
下课铃声响了,老师把洛落叫道讲台上训斥了几句,待她收拾完东西,教室里的人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有几个女孩子还呆在后门,拿着手机像是在拍着什么。
洛落走出教室,刚想联系长风,就看见倚在教室门外的一个帅哥,洛落看着他,微微放松:“长风。”
那帅哥抬头,他里面的灵魂正是长风。
两人碰了面,向外面走去。
后面偷怕的女孩子们叽叽喳喳:“钱倩倩怎么认识我们校草?”
“原来鬼能看见附身的鬼啊。”洛落有点兴奋。
长风点头:“但要是下了禁忌,就不能发现了。”他挥一挥手,“现在其他鬼就看不见我们了。”
“橙橙呢?”洛落看了看四周,问。
“橙橙不属于公职鬼员,不能堂而皇之地现于人世。”长风说,“她现在在我的锁灵袋里。”
“那我们现在去那个公园?”洛落说,“可是橙橙不能出来给我们指路呀。”
“走吧。”长风拍了拍腰上挂着的锁灵袋,“橙橙能给我传音,放心吧。”
——
两个人搭乘了去紫华公园的公家车,因为是处于中间下课的时间段,所以公交车上没有什么人。
两个人走到后面坐下,小声地说着话。
“对了,长风,我有一个问题,为什么成安司没有其他公务员呢?我来之前是谁在上班?”洛落拉开窗帘,让阳光尽可能的晒到她,毕竟她变成了鬼,能见阳光的日子屈指可数。
“是一个前辈,但是前一段时间投胎了。”
“投胎?”洛落惊讶,“公务员鬼也能投胎?”
长风闪过一丝暗淡,他扯着嘴角回答,有几分勉强的意味:“是啊,要是功德攒够了,就能投胎了。”
洛落心情有点雀跃:“太好了,我要是在地府呆腻了,就攒攒功德,投胎再当一次人。”
长风抿了抿唇,没有接话,看向车窗外。
外面阳光明媚,车水马龙,一片生机。这样的人间,谁不向往?
公交车在紫华公园停下,洛落两人下车,动作有点大,惊醒了一个在座位上睡觉的中年男人。他头发半白,衣着很简单,鞋子有点旧了,像是走了千万里。他手中拿着一沓传单,他一醒就慌张地去看传单,生怕丢了似的。
洛落两鬼下了车,径直进了公园,昨天下了雨,空气里还带着微微湿润。
长风按着橙橙的指路,在公园里七拐八拐。
“那边好像死人了!”有一个大妈激动地对旁边的人说着,“警察都去了。”
洛落和长风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
果真,前面被拉了警戒线,有警察在里面不知是挖着什么。
“可了不得。”一个大爷心有余悸,对旁边的人说,“我一大早出来晨练,看见有野狗在撕扯什么。”他拍着胸脯,像是惊魂未定,“我一细看,娘啊,是一个人头!”
这时洛落听见了橙橙惊天动地的哭声:“呜呜,他们挖了我睡觉的地方,呜呜。”
洛落看了长风一眼,传音道:“橙橙不哭,那些叔叔是给你换一个地方睡,这里环境不好,警察叔叔给你换一个新房子。”
橙橙打着哭嗝:“真的吗?姐姐。”
洛落点头:“橙橙,乖,只有换了地方,你才能快点找到小弟弟。”
橙橙所在锁灵袋里委屈地点头:“我会乖的,姐姐你要快点找到小弟弟哦。”
“好。”
——
因为隔得远,洛落看不清警察在里面忙得什么。
半响,里面走出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骂道:“他奶奶的,真是丧心病狂的畜生!”
他向一个警察交代着什么,说完他眼神一瞥,看见长风。
“书安,你怎么在这儿?”那人说着走了过来。
长风一愣,脸上露出笑意:“哥。”
那人过来,在洛落身上打量一番,揶揄地说:“和你女朋友逛公园?”
长风耳尖红了起来,连忙摆手:“哥你误会了,这是我同学,钱倩倩。”
林书乔打招呼:“你好,我是书安的堂哥,林书乔。”
“林哥你好。”
“哥,这是怎么回事?”长风看着警戒线里,问,“出人命了吗?”
林书乔敲了一下他的额头:“小孩子家家的,有些事情不要多打听。”
有一个女警从警戒线里过来,脸色苍白:“队长,尸骨收集完……”看见洛落两人,她立即禁了声。
林书乔看了一眼她,回头打发长风:“书安,你们去其他地方玩吧,不要在这里捣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