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奈何桥旁边所有的鬼有呆若木鸡地看着洛落。
洛落被着目光看得不自在：“怎么了？”
孟婆连孟婆汤也不递了，大步过来，猛地一拍洛落的肩膀，激动地说：“妹子啊，困扰姐姐多年的绯闻终于迎刃而解了，想我一个黄花大闺女的名声，就被那个死鬼败坏了多少年了！”
洛落尴尬而又不失礼貌地微笑。
“长风，过来。”孟婆招呼舀孟婆汤的少年，长风慢吞吞地过来。“快谢谢这个小姑娘吧，要不然总有一天我会因为你败坏我的名声把你踹进忘川水。”
长风走近了，洛落才看清他的面容。他面容姣好，灼灼桃花眼中含了千山万水，然而远山失了峰，碧水无了波。唇是薄的，少了血色，少了情谊。
他走到洛落面前，不经意抬眸，却愣住了。
洛落诧异地看着长风看着自己的脸，以为是自己脸上有了脏东西，毕竟她是从下水道里爬出来的，不过，鬼的脸会脏吗？
洛落不自在地摸了摸脸。
黑无常见长风愣住，嬉笑道：“嘿，长风，不是吧，你见我妹妹如此美貌，失了神？”
长风回神，走到洛落面前，微微鞠躬：“你好，我叫长风。”
洛落微笑：“你好，我叫洛落。”
“哎哟，你俩干嘛呢？”黑无常看两个人看的别扭，“孟婆，你这里不缺打杂的吧。”没等孟婆说话，黑无常就拎着洛落的领子离开奈何桥，“你忙你的吧，排队的鬼要排到黄泉路上了。”
孟婆回头看去，哎呀一声，慌张回到工作岗位，见长风失魂一般站着，喊道：“长风，愣着干嘛，快干活。”
——
洛落被黑无常拎着离开了奈何桥，作为一个手无寸铁的鬼在，只剩下挣扎。还好黑无常下了奈何桥便放开了她。
“你也太胖了吧。”
“胖咋咧，吃你家饭了？扯你家布了？”洛落条件反射地回嘴。
黑无常表情讪讪。
还好，白无常过来，睨了黑无常一眼却给他解围：“走吧，还有一个部门。”
“老黑，你干嘛那么着急让我走？”洛落想起刚才的场景，不解地说，“还有，那长风是谁呀？”
“就是孟婆那里一个打杂盛汤的。”黑无常回答，“还有，你想考轮回路的公务员吗？那里可是没有闲职了。”
洛落摇头，吐槽说：“在那里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同一个动作也太无聊了吧，我可是不喜欢。”
“所以啊，走吧，最后一个部门，成安司。”
三鬼走到一个不起眼的办公室，墙上挂着歪歪扭扭的一个牌匾，上面写着“成安司”三个大字。
黑无常一马当先进去，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吆喝道：“来吧，给及介绍一下成安司。”
白无常去饮水机旁边接了三杯水，放在桌上，说：“成安司，成人世愿，祐亡魂安。”
黑无常拿过一个杯子，灌了几大口，接过话来：“这一司是帮助亡魂实现执念的。有些人在尘世中有着执念，便不能踏上轮回路，这种鬼要么成为厉鬼，要么就是魂飞魄散，所以我们应鬼民意，成立成安司。”
“就像你。”黑无常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洛落，“你就是对公务员有很大的执念吧，所以你才不能踏上轮回路，因为不能让你复活再做公务员，所以只能让你做鬼界的公务员了。”
黑无常嬉笑：“是不是我们很贴心？亲，给个五星好评吧！”
洛落一头黑线，看着比他更靠谱的白无常，白无常抿了口水，看着洛落的眼神，挤出一句话：“没错。”
洛落：“……”
“你不适合其他两司，只有这个了。”黑无常眨着眼睛说，“所以你要考公务员吗？要考吗要考吗要考吗？”
“我还烤羊肉串呢。”洛落扶额，“没有其他选择了吗？”
黑无常假笑着摇头。
“那就这个吧。”洛落叹息，拿出手机，选择“部门—成安司”，看着职务栏，她问道：“那职务呢？”
“实习职工吧，等你考上公务员你就能转正了。”
洛落选择完毕，放下手机，问：“所以，我该怎么考上公务员呢？”
“很简单，帮鬼实现愿望就行了。”黑无常拿过她的手机，在上面点出“功德簿”，上面有着五颗灰色的星星。“没实现一个愿望，求助者点五星好评就会点亮一个星星，一颗星二十分，九十分以上算是考上公务员，就可以转正了。”
洛落苦着脸：“还不如刷题呢。我能考及格吗？”
“别那么悲观嘛。”黑无常安慰，“反正鬼不会老，一次不行多考试几次嘛。”
洛落：完全没有被安慰到。
“冥府宝。”白无常突然说。
“哎呀。”黑无常拍了拍脑袋“你不说我都忘了。”他点开一个手机软件，“作为一个鬼，有两个来源，一是家里人给你烧的纸钱，二是你的工资。你每个月的工资会打在这上面，可以用来消费。不过作为一个实习员工。工资是正式工的一半。你转给家人的功德，同样是一半。”
提起家人，洛落便想起奶奶：“我知道了，我会努力转正的。”洛落又问：“老黑，有什么东西可以使我看见我奶奶吗？”
黑无常点开一个软件：“这个，十方镜。可以看见尘世。”见洛落神色激动，他泼冷水，“但是必须有功德在才可以。”
洛落失望地看着手机。
“等你办完一个案子就可以了。”黑无常把手机塞给洛落，继续说着，“我们刚刚带你看的三司是兄弟部门，遇到问题可以向他们求助。”
黑无常站起来拍拍洛落的肩膀：“好好干吧，丫头。早日转正你便能领略鬼事繁华了！”
白无常也站起来，递给洛落一本员工手册：“加油。”
“我和小白的联系方式已经在上面了。有什么急事可以给我们打电话。”黑无常说着，往外走去，“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洛落，加油吧！”
——
黑无常三鬼离开奈何桥之后，长风一直心不在焉地一碗碗添着孟婆汤，孟婆忙的要死，恨不得长出三只手，看见长风的样子，不免骂道：“长风，你魂被偷走了吗？好好干活！”
“孟婆。”长风声音低沉地说，声音里带着雀跃和纠结。“我等到她了。”
“排队排队！”孟婆拦了一个想要插队的鬼，以为是自己幻听，扭头对长风说，“你说什么？！”
长风看着忘川水岸边的开得热烈的彼岸花，再一次说：“我等到她了。”
孟婆皱眉，她是知道长风的前尘往事的，问：“是刚刚那丫头吗？”
长风点头。
孟婆幽幽地叹了口气：“那你接下来想怎么办？”
长风把添好的孟婆汤递过去，良久说道：“孟婆，我想转部门。”
孟婆把碗塞给一个小鬼，扭过头看着长风，猛地在他肩头一拍：“那就去吧，看你愁眉苦脸的。”
孟婆递着孟婆汤，送着往生的魂灵，从死亡到新生。
“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
洛落在成安司的办公室值了三天的班，无聊地翻着员工手册：
成安司宗旨：全心全意为鬼民服务！
目标：促进新时代新发展，实现地府现代化！
口号：统筹发展，团结协作，全力以赴，为实现地府梦而奋斗！
因为地府和人间没有什么区别，短短三天洛落已经适应了地府的日常，摩拳擦掌想要快速考上公务员，转为正式职务。
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见一个求助者。
洛落百无聊赖地把玩着写着她的名字的铭牌，突然听见办公室外传来脚步声，洛落正襟危坐，想着终于有了求助者。
来人礼貌地敲了敲门，洛落摩拳擦掌，说：“请进。”
长风推门进来，看着洛落惊讶的目光，有点拘谨地举了举一个瓷瓶，说：“……洛小姐，这是孟婆让我给你带的百花酿，是她亲手酿的。”
洛落站起来，虽然对不是求助者有点失望，但还是高兴地接过：“叫我洛落就好了。真是谢谢孟姐姐了。”
长风耳朵红了，紧张地尝试：“洛，洛……洛落。”
“嗯？”洛落仔细看着好看的瓷瓶，听见长风叫她，疑惑地抬头。“有什么事吗？”
“我……你不是说叫你的名字吗？”长风挠头。
洛落捧腹：“你好可爱啊。”
长风低头，脸上镀上一层红霜。
“你坐吧，我给你倒水喝。”洛落招呼长风，长风坐下，接过洛落递给他的水杯，还未说什么，外面蹦蹦跳跳地脚步声传来。
洛落惊诧，好奇地往外看看：“我们儿还有小孩子吗？”
未走到门前，一个脱离身子的娃娃头从半开着的门外探了进来。
“妈耶！”洛落吓了一跳，害怕的往后躲，“这是什么鬼？！”
长风慌张放下杯子，轻轻捂住洛落的眼睛：“洛，洛落，你不要怕，我保护你。”然后他冷酷的对外面的小鬼说，“恢复你死之前的样子再进来。”
门外的小女孩把头放在自己脖子上，转了一圈，就变成了一个软糯糯的小女孩。她奶声奶气地问：“哥哥，我好了，可以进来吗？”
长风轻声问洛落：“外面的小女孩大概是求助者，要她进来吗？”
洛落眨着眼睛，长睫毛扫在长风的手心，痒痒地。
“长风，你放下手吧，我没事了。”
长风不舍地放下手，他回到座位之前，又重复了一遍：“不怕。”
洛落看着他，心跳漏了一拍，这桃花眼的少年，莫名地让她有几分熟悉。
外面的小女孩见没鬼回应，又问了句：“我可以进来了吗？”
洛落回神，轻咳一声，回到办公位置，说：“请进。”
一个穿着粉色公主裙的小女孩进来，她大概五六岁，粉嘟嘟地脸上挂着甜甜的笑，看见她，洛落觉得心都要萌化了，可是又想起这个小女孩已经变成鬼了，心中又酸涩起来。
“姐姐，哥哥。”小女孩软软地说，“这里是成安司吗？有一个叔叔说让我来这里，这里能帮我实现愿望。”
洛落离开座位走到小女孩身边，半蹲下说：“小妹妹，这里是成安司。你叫什么名字？你想实现什么样的愿望？”
“我叫橙橙。”小女孩甜甜的笑着，下一秒她的头颅却从她的脖颈上掉下来，被她用手提着。
洛落吓了一跳，可还是努力镇定着，她看着小天使一般的小女孩，在说出自己愿望的时候，变成了死亡时候的模样。
她手中提着的头颅的额头上，有一个窟窿，鲜血止不住的流出，小女孩身上也有着青青紫紫的伤疤。
“我要找小弟弟。”橙橙还是甜甜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