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绒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显示无人接听的电话,心里不由的有些不安。
但是差不多十五分钟过去后,符倾卿的电话便打了过来,看到她的名字的时候,戚绒才不由的松了口气,摁下了接通键。
“喂?倾卿,刚刚在有事吗?”
对面的女声沉默了好久才开口说话,戚绒忍不住又“喂”了一声来确定符倾卿是不是还在。
“嗯,刚刚有在上课,手机静音了,没有听见你的电话。”女孩子的声音听起来与往常的差别不大,除了有些鼻音以外好像并没有什么异常。
戚绒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邵慕寒的动作应该不会这么快,不过她也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噢,这样啊,今天早上那么早就走也是因为要上课对吧?”她很自然的联想到今天早晨空出来的房间,心下便了然一片,悬着的心也放下了许多。
一边坐到镜子面前拿起包里的化妆品化妆一边跟符倾卿讲话,却隐隐约约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刚想问就听见符倾卿有些焦急的跟她道别。
“戚绒,我这边还有点事情,等会崽跟你打电话啊,拜拜。”话音刚落电话就已经被挂断,戚绒就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嘴唇微微张开,眼睛发愣看向显示“通话结束”的手机界面,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符倾卿是真的没有想到邵慕寒会做到这个地步。
她刚从舞蹈机构出来,便接到了自己父亲打来的电话,语气中满是焦急,年过半百的男人第一次在女儿面前显露自己的无力,甚至带上了哭腔,断断续续的却怎么也没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在路边打了个的士便迅速回家。
在车上的时候符倾卿跟戚绒打了这个电话。
听到戚绒的声音符倾卿都感觉自己的鼻头立马泛起了酸涩,想要哭的冲动刺激到大脑却又硬生生的忍住,不让自己显露出来,可是等她刚到家,突然发现自己的生活貌似被全盘打乱。
原本温馨整洁的屋子里被弄得满目狼藉,厨房里的碗被砸到地上破碎成玻璃渣,客厅本来摆得整整齐齐的水果也四处滚到了地上,有的甚至被踩烂溢出了汁水与脏水混为一体,怎么看怎么难受。
符倾卿弯下腰捡起了散落的一个橘子。
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的头脑反而格外的清晰,父母的哭嚎声都像是被隔离了,这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有些无能为力,却又几近绝望。
“倾卿!你可算回来了,你再不回来,你爸爸他..昨天晚上差点都要吞安眠药自杀了。”
听到自杀两个字的时候符倾卿的喉咙不禁一紧,却又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只是用手拉住了自己的母亲给予她一点依靠能不那么心慌。
可是就连符倾卿自己都慌的不知道该做什么,却还要顾及到母亲的情绪。
她的父亲是一名兢兢业业的大学教师,平时收入稳定,一家人的生活平淡却幸福,母亲很早就没有工作了,一直呆在家里做全职主妇,凡事都听从符倾卿和她的父亲两个人的,她只是窝在自己的世界里从来不需要为生活烦心。
所以这个情况,母亲根本做不了任何事情。
今天早上,她目睹了事情发展的全过程,此时仍旧心有余悸内心惶惶不安,一直默默祈祷女儿的回来能够主持好大局。
她眼睁睁的看着一群身强体壮的大汉,手臂上纹着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可怕的刺青,一进门二话不说直接开砸,刚开始父亲还想上前阻拦,还没进去就被一个人推到在地撞上了客厅茶几一角,上了年纪的人被这么一弄疼得几乎在地上翻滚也丝毫不起作用,只能吃痛的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整个人的五官挤在了一起。
“这次算是你走运,下次还敢欠钱不还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简简单单就处理了。”
她父亲拉扯着桌角,试图想要借助外力把自己扯起来,却又因为腹部传来的疼痛而不得法子,伸出手臂去拉男人的裤脚却被一脚踢开,手臂甩开耷拉到一旁,重重砸到地上。
“我没有借钱....”她父亲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打断。
“这事情能你说的算吗?”男人在父亲面前顿下,有些玩味的挑起了父亲脖子上的青色宝玉,手指在上面摩挲了好一会,上面还残留着些许体温。
“我们头儿说你借了你就是借了。”手上微微使劲去拽扯这块玉却又因为结打得过死反而不得章法,有些暴躁的男人手上的力气也收不住,用上了蛮力去硬生生的扯父亲的玉佩,红绳硬生生的卡进他的脖颈里,现在看起来红的发紫的一圈看着有些嚇人。
符倾卿这回反倒思路明确,先扶起还趴在地上的父亲,打了120的急救电话,随后又将自己的母亲送进房间里合上门,独自一个人面对着几个壮汉。
“你们想要什么。”她的声音冷极了,不似以前的娇憨,取而代之的是别样的沉着,不急不躁,仿佛心有底气不怕质问一般,对上一堆男人的目光也丝毫不虚。
以站在最前面的男人为首的一群人有些面面相觑的看着对方,却有些不知所措,对于这种漂亮的女孩子,他们一向还是乐于保持一个良好而又绅士的形象的。
“符小姐想必认识我们老总吧?”男人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一下,符倾卿本来不知道自己父亲究竟干了什么会惹上这等事情,而听见男人这句话的时候瞬间反应过来。
不是父亲惹了事,而是她摊上了事。
而她现在还不知道父亲究竟是怎么进入这个圈套的,可是自己心里却已经了然一片,“这件事是邵慕寒干的?”说这句话的时候符倾卿的眸子里又浮上了一层寒冰状的东西。
“符小姐很聪明。”
“我想也不需要我多说任何的东西了,我们老总的需求,想必早就跟符小姐说清楚了不是吗?或者说您还需要我重复一遍。”
即使她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但是听到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实在是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无理取闹不择手段的人,而偏偏自己还什么都做不了,反抗看起来也似乎是徒劳。
邵慕寒她后来有刻意去了解他,B市有名的年轻有为商场奇才,刚一接手自己家的公司立马雷厉风行的把几个不盈利但是股东护着的风月场所子公司给取缔高价售出,做到这个份上涉及到许多人的利益却还能够坐稳自己的总裁位置,和他的执行力是有不可分割的关系的。
而对于自己,邵慕寒的执行力似乎也有些格外高效。
符倾卿有些沉默的看向眼前的男人,一双眸子黝黑而深沉,也不去说些别的,只是转身捡起了被摔在地上的东西,将碎片丢进了垃圾桶。
她拍了拍手上的灰,“我知道了,请你们先离开,这到底还是我的家。”说完后便不再看眼前这些人,走到沙发上坐下,气场不由得变得犀利起来,整个人也开始尖锐,像是收到了攻击后才把自己藏好的刺竖起来的刺猬一般,再也不是以前那副乖乖女的抚顺感。
为首的男人看到这样的符倾卿愣了一下,转头又在心里嗤笑了一声,现在装得高高在上也不还是要面对某些事情的发生,到时候,如果她还能保持这样的冷静,那才是真的厉害。
现在,怕不是在狐假虎威吧。
“那符小姐,我们便先离开了。”说完后再次上下打量了一下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女人,从鼻子里暗哼了一声后,召集他的人离开。
一堆穿着黑衣有的露着光膀子的男人们从她的家里鱼贯而出,本来拥挤凌乱的房间一下子变得空旷起来,只不过因为空旷这一片狼藉也显得有些嚇人。
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往外面窗户的方向看了许久。
心里倒是平静得不得了,从上午一个人坐到了傍晚,天色逐渐黑压压的阴沉下去,但黄昏的光却还是透过窗户照到了她的腿上,逐渐笼罩到她的全身,没有开灯的房间里她却处在光亮里,可是明明是夕阳,却刺眼得让她的眼眶里不由的蓄起了眼泪。
符倾卿以为自己要哭了的时候,房间门被打开的声音也响起,她立马收住了自己的情绪,转过身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符母从房间里探出了脑袋,观望了四周以后才整个人从里面走出去,小心翼翼的样子刺痛了符倾卿的心。
在自己的家里面却还要过的如履薄冰般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又引起了谁的不满招来祸端,后怕的不行,连正常的生活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她走到符倾卿身旁坐下,双手交叉摆在腿上,像极了犯了错误的孩子一样,等待着符倾卿的责问。
符倾卿的鼻头突然涌来一阵酸涩。
“倾卿,你怪我吧,如果不是我....你爸爸也...”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符倾卿给打断。
“妈,从来都不是你的错。”
硬是要把这一切的源头寻找出来的话,那她自己才是首当其冲的罪人。
可是,凭什么没有犯错误的人要受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