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章【一更】

吉野顺平是一个很好的男孩子,空月明姬和他接触之后这样想。

一个很温柔,甚至过分温柔的人。

空月明姬请他吃了一顿炸鸡,然后就和他相互道别了。

关于校园暴力这种永恒的话题,她也没有太好的解决办法,只能够靠顺平自己想开,然后反抗起来。

不过关于这件事情,她还是有一点清楚的。

那就是犯错的永远都是欺负人的那几个人。

和吉野顺平道别转身之后,空月明姬就从口袋里掏出了惯用的小纸人,其中一个是坂吉云次寄宿的纸人。

这个孩子听完了顺平的经历之后就异常激动,作为一个从小就不停被欺负的人,他在某些方面都很能够感同身受,所以在空月明姬往外掏纸人的时候,就抱住了空月明姬的手指。

他也想帮忙,也想做些什么。

坂吉云次是因为在被真人变成咒灵之后流下了太多来自灵魂的泪水,所以要暂时在纸人里面积蓄元气,不然很容易走不过三途川。

这次惩罚这几个坏学生,也能够让他在获得一些微弱的功德,这对他而言也没什么坏处,于是空月明姬略一思索就同意了。

根据白天在那几个废物身上留下的灵力,空月明姬很容易就能够知道他们的所在位置。

夜深人静的时刻,巫女小姐站在了整个城市的最高点,对着那几个方向各放出了一只纸人。

……

同学一号还没有睡着,他悄悄躺在榻榻米上,把脑袋蒙在被子里面翻看成人杂志。

脸上还涂了一点药酒,那是白天被空月明姬砸出来的伤口。

屋子里面静悄悄的。

白色的小纸人落在他的窗户外面,简笔画一样的五官都可以看出冷漠。

小纸人轻轻挪开了一丝窗户,从狭小的缝隙里面挤了进去。

然后一个小纸人拉着一个小纸人挤了进去。

静悄悄的站在榻榻米的边上,小纸人们让开位置,让属于坂吉云次的小纸人站到了最前面。

……

同学一号做了一个噩梦。

在梦里,他还是像现在这样出生在一个父母双全的家庭,父亲和善母亲慈爱,不过由于自己的一些不为人知的小癖好,让他成为了全校歧视的对象。

这是中裕由短暂的一生。

不过和中裕由不同的是,他并没有中裕由那么好的心态,再多次被人歧视后他就已经开始扭曲了。

别人骂他他骂回去,别人打他,他在背后欺负更加弱小的人,然后被打得更凶,最后事情闹大,毕业证都拿不到手。

毕业之后无奈的开始给自己找工作,没有学历,只能找到一些重复性高且工资低的工作,他干了几天就不愿意了,开始啃老。

啃老这活也有年限,父母并不愿意看到儿子变得无所事事,虽然他人渣,废物,人品低下,性格恶略,欺凌弱小,但他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啊!

于是爸爸妈妈和他断绝关系了。

无法再啃老的同学一号只能继续去做自己没有前途的工作,他个子瘦弱,性格也不好,领导天天扣他的工资,每个月辛辛苦苦挣的钱只够自己吃饭。

他决心要改变这一切。

然后他见到了坂吉妈妈,最后他遇上了真人。

在被真人捏碎灵魂的那一瞬间,他听到这个蓝头发家伙自带波浪的声线:“你这种废物人渣的灵魂,只会欺凌弱小的性格,真是让我喜欢极了。”

同学一号:“……”

他痛醒了。

-

睁开眼睛之后,他惊愕地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还是那一对慈爱的父母,他们对着他笑起来的样子让他本能的感到灵魂一痛。

这一次他想起自己被真人捏死的上辈子,决心改变这一切。

他利用自己自以为的先知先觉,飞快地展现出了神童的天赋,获得了学校和父母的重视。

然后他立刻劝自己的爸爸妈妈搬家。

他认为只要自己逃得够快,那些奇怪的东西就追不上他。

同时他一边试图找人寻找这个蓝头发家伙的信息,只要他先一步解决对方,对方就没办法解决他。

不过虽然在某些方面影响力扩大了,同学一号的脾气变得更加差劲。

他还是那个嚣张,目中无人的他,只不过他变得更加会掩饰了。

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他竭尽全力避开和自己记忆中的那些人接触,有一次甚至看见过去的熟人直接落荒而逃。

长期的压抑让他心理更加扭曲,这一次他选择了虐待小动物。

时间很快流失,又到了他面对真人的那一天。

这一天他把自己锁在家里,除了几只小猫,屋子里面什么都没有,在秒针指向最后一秒的时候——

蓝色头发的咒灵如约出现。

他歪着脑袋,手里面抱着几只小猫,一号可以认出来这就是他第一次下手的那几只猫。

恐惧让他说不出话,然后就被扑过来的猫给吞噬了。

……

□□被撕裂,和灵魂被撕裂到底哪一个更好受?

他不知道。

当自己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还活在这个世界的时候,他直接疯了,选择自己跳楼。

然后睁眼,继续。

再死亡,再继续。

同学一号不知道自己重复活了多少次,又被迫死了多少次。

最后一次,他仿佛听见一个男孩子的声音告诉他,只要不做恶事就可以从这个轮回里解脱出来。

他悟了,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

-

坂吉云次拉着几个小纸人守着这个同学。

梦里面过去好久,在梦外面其实半个小时都不到。

这个梦是坂吉云次编织的,他最讨厌社会里欺凌他人的人渣,曾经跟着自家妈妈的时候,他也无数次经历这些事情。

但是当他看到这个满脸肥肉的同学从表情扭曲到恐惧,最后恐惧加绝望的时候,他开始思考。

为什么有些时候,让一个人不要去做那些不好的事情会这么难?

最后当每一个小纸人都跳进他的梦里一次之后,坂吉云次按照原定的计划,在他的耳边出声提醒了。

最后也不管她会有什么反应,留下其中一个后,他就带着成群的小纸人离开了。

……

这一夜,坂吉云次带着几个小纸人,把几个热爱校园霸凌的头头们都给光顾了一遍。

等到他回到空月明姬身边的时候,颇有些不好意思,他担心自己的手段会被对方觉得太过极端。

空月明姬戳了戳他,道:“无事。”

“纸人上附着的是灵力,并不是咒力,所以即便他们的灵魂受到多大的刺激,灵力也会保护他们不会真正发疯,从梦里醒过来之后,不会留下记忆,只会剩下梦里生活后的恐惧和本能。”

然后空月明姬试探问道:“你为何要选择中裕由的人生经历作为模板?是放不下过去的那段经历吗?”

这是坂吉云次跟着空月明姬之后,她第一次提起孩子活着时候的事情。

“你的母亲因为做错了事情,如今在监狱里面,你想去看她吗?”

小纸人沉默不语,简单的五官透露出悲伤。

空月明姬看出他不想谈论这些事,也就不再提,让小纸人们跳上她的掌心,然后细致的收好在兜里。

……

第二日。

吉野顺平和往常一样告别自己的妈妈,独自前往学校,意外的发现天天欺负自己的几个同学居然不约而同的全部请假了。

他担心之余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今天不会被他们找上了。”

不过他们请假的原因不会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吧,吉野顺平有些担心自己昨天刚认识的朋友。

“希望空月同学一切顺利,不要被他们找上。”

他没注意到,自己的书包口袋里面,躺着一个小小的纸人。

这是空月明姬暂时留下来以防万一的。

她懂得人性,知道人类是最善变的生物,造成吉野顺平悲剧的原因有很多,他自己不会反抗也是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

空月明姬只能够暂时先解决这几个人物,然后留下其中一个小纸人观察后续。

——如果不行的话,只能够麻烦云次再跑一趟了。

她正努力翻看着攻略,她刚刚收到消息,悠仁需要和他的同学们前往少年院解决未知的咒胎,这是她的小老虎第一次出这种任务,空月明姬有点慌。

一边信息骚扰黑客问她要的人什么时候能来东京,一边看攻略和菜谱,已经在准备悠仁完成任务后的庆祝会了。

至于她自己,自然是想办法跟在悠仁的身后,进入那个叫少年院的地方。

既可以和悠仁约会,又可以在危机时刻美女救英雄,顺便观察一下悠仁的同学到底是什么样的家伙们。

……

空月明姬后续收到的反馈还算幸运。

那几个以霸凌同学为乐的校园渣渣在醒来之后,一个个都内心充满恐惧,他们进行了一次私底下的会面,互相交流之后,惊恐地发现做了这些诡异的梦的,并不只自己一个人。

记不清梦境的具体内容,只能够记得不做恶事这四个字。

到底什么才算恶事啊!

不敢将自己做的事情公之于众,只能够自己品尝这一份恐惧。

他们欺负的人不止吉野顺平一个,做下的错事也不止校园霸凌这一件。

各自找了个借口告别对方,然后他们不约而同的选择申请换学校。

——到一个不认识自己的地方,在恐惧的噩梦中,重新开始。

这算是他们最轻的下场了。

-

空月明姬不想管这些家伙,在她即将踏上前往高专找虎杖悠仁的时刻,她收到了一则消息。

自称是叶的家人们找上门来想要带走他,这群人姓禅院。

空月明姬记得五条先生介绍过,禅院是咒术界三大家族之一,是一个腐朽又古板,让他都避之不及的地方。

禅院真希就是禅院家的人,从禅院家逃出来的。

这下……有麻烦了。

她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