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山洞的时候就可以杀了你,为何要这般大费周章?”镜月不解的问道,要是如此,那人该早就知道邶尘君藏身在山洞里。再高明的隐身功夫也有破绽留下。
“十三星魂是我的明卫,二十六命魂才是我真正的精锐,他无法肯定此行我究竟有没有将他们带出来,便以此事试探我。”
“我身受重伤,寸步难行,在那样的情况下,真的带了怎么可能不让他们现身?”
邶尘君轻笑一声,他这个哥哥居然也懂得用脑子了,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让他这次损失惨重。
“再利用离三传递错误的信息,让你们全军覆没在这里?”镜月接口道。那人的心机深沉,做事狠辣,这倒像是他的作风。
“他先前并不确定离三是是不是真的背叛我,但是在山洞时,离三跟在我身边多年,对我的武功还是十分的熟悉的,明知我隐身洞中却并未点破,他才确定离三是诈降。”
“所以便起了借着离三给我们传递错误信息的主意,只是他没有想到,离三竟然把地形图盗来,什么也没有说。这样一来坏了他的计划,他才会恼羞成怒,围攻草屋。”
邶尘君的桃花眼微微眯着,远眺下方那些小的如同棋子的人儿,语气无不讥讽。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如果他没有那么贪心想将你所有力量引出来,那么在山洞的时候便可以达成所愿,一了百了。”
镜月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晨曦的金光镀在她的身上,美好而耀眼。
“我这个哥哥狂妄自大,从小生活在我的光环之下,心态极其扭曲,如今有机会看我作困兽之斗,怎么能不好生戏耍一番?”他斜斜的靠在树枝上,慵懒的像只波斯猫。
“不对,千蛇涧的人好像少了许多。”镜月微微探身,这里视野很广,下面的一切都可以一览无余。
“他自作聪明的认为我们会利用地图之便选择小路,便将守卫在千蛇涧的人大部分都调去另一个地方了。”
千蛇涧的地势,乃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如果正常人来选的话都会是绕道而行。不过可惜,镜月和邶尘君都不是寻常人,这也注定他此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早就知道,所以才径直来了千蛇涧!”镜月说这话的时候,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与你为敌,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希望日后天高水远,我们再不相见。”
甘愿以身犯险来揪出内奸,能在一息之间找到藏在草屋的暗道,生死关头分析利弊,定夺后路。其见识,心机,谋算皆不是一般人能够有的。
与这样的人扯上关系,实在是个大麻烦。
邶尘君有些挫败的望着已经不再关注他的某人,内心不由得生出一抹挫败感,什么时候他这个香饽饽也这么不受人待见了?
毫不怀疑的说,若不是要靠着他走出这地方,她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再等一炷香的时间。”邶尘君漫不经心的说道,斜靠在树上,合上了眼睛。
话音刚落,邶尘君浅浅的呼吸声便传来,镜月默不作声,继续观察山下情况。
二人一躺一立,风姿各异。男子玄衣素色,尊贵雅致,女子墨衣翩然,清冷淡漠。
好一副缱绻画卷,说不出的绝美应和,似这一片水墨山色都成了他们的背景,称的他们绝世独立,高居云端。
此情此景再无一人可融入其中,这般的闲适悠然,怕是无人愿意相信,他们正处于逃亡的路上,一个不小心便会如坠深渊,跌的粉身碎骨。
一炷香的时间恍然而过,镜月回首,望向邶尘君,只见他睁开了潋滟的桃花眸,抽出枕在脑后的手臂,半侧着身子往下面望去。
顺着他的视线,镜月望去,天蛇涧还是那般景象,防备森严,并无异常。
而此刻,第一缕曙光已经悄然爬上了地平线。
“蹬蹬蹬……”就在这时,一阵凌乱的马蹄声打破了天蛇涧的宁静,穿破层层薄雾,越发的靠近,“吁――”
不待马儿停稳,只听来人高呼一声,“主子在另一边遇伏,所有人赶紧跟我离开,前往支援!”
“可是这里……”
“都什么时候了,主子要是出了事情,你我担待起吗?”
来人厉喝一声,急忙调转马头,朝着来时的方向飞奔而去。那些人无奈的摇了摇头,咬牙翻身跃上马背,不甘心的看了一眼,纷纷绝尘而去。
一瞬间的功夫,整个天蛇涧的人,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镜月讶然,这变化的也太快了,她都做好以命相搏的准备了,这些人却在关键的时刻撤退了。一夜的担心忧虑,养精蓄锐,似乎都显得格外多余。
再瞧邶尘君这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显然是早有预料,怪不得一直闲庭信步,悠然自得,与她这草木皆兵的模样简直天壤之别。
“还楞在那儿做什么?不想出去了?”邶尘君走出许久之后,回首打趣道。
镜月被一语惊醒,定了定神,跟在邶尘君的后面往山下走去。过了天蛇涧的峡口,便再也没有人能够留下他们。
镜月做梦都没有想到,原本以为要死伤惨重的最后一役是以这样戏剧化的场景落幕,当她踏出天蛇涧的那一刹,只觉得整个人都活了过来,数日以来的阴郁烦扰一扫而空。
“没什么想问我的?”
镜月与邶尘君漫步在山野小路,一前一后的走着。半响之后,邶尘君蓦地停下了脚步,沉声说道。
“你若是想说自然会说,不想说我也懒得问。”
她费尽心思总算是走出了万毒窟,也不知道萦梦现在怎么样了。整整七日,被算计,被追杀,永无止境的逃命,奔袭,身受重伤,精气尽失。
她都是这般境地,萦梦素来体弱,又没有防身之法,初来异世,也不知沦落到了哪里。
“那就等你什么时候想问了,我再告诉你。”他们还会再见的。邶尘君的视线落在她略显清瘦的身子上,桃花眸定定看了半响,有些不舍的移开眼睛。他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镜月心想,那你这辈子是等不到了!
“这附近哪里有城镇?”镜月问道。
“这条路一直走,便可以抵达昭国的皇都。你人生地不熟,若是想要办什么事情,或许我……”邶尘君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镜月截断了。
“公子还有要事在身,我就不耽误你了。当日在山洞的承诺还希望公子遵守,自此以后,你我再无关系。”镜月撂下这句话,转身就朝着那条小路离开了。
邶尘君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分岔路口,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神色变化,最后一声幽幽的叹息从薄唇溢出。半响之后,也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提气掠去。
镜月听着身后的动静,确定他已然离开,眼中一抹释然划过,她知道这个男人身份尊贵,权势滔天。但她的事情,不想要麻烦别人,自己的路,还是要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