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阴冷而充满挑衅的声音被他掺杂着内力,故意传播了出来,响彻在这一方天地中,引来一阵哄笑。
屋外的火光印在邶尘君冰雪容颜上,半点也没能笑容他脸上的寒意。
“他们自幼追随我,出生入死,征战无数,从无败绩。此次却尽数折损,无一生还!”
“我邶尘君对着十三星隐亡魂发誓,必当血洗今日之辱,慰我兄弟在天之魂!”
夹杂着愤怒和无尽痛楚的声音从镜月的手下传来,她浑身一震,闭上眸子,待到重新睁开之时,已是一片清明。
“此处已经被包围,我们怎么办?”
镜月万分冷静的问道,语气冷漠的没有一丝起伏,似乎如今身陷囹圄的不是她一般。
邶尘君定定的看了她一眼,抬手将镜月揽入怀中,相互支撑着走到右侧墙壁,镜月不解的望着他。
邶尘君示意她稍安勿躁,抬手在墙壁的不同处敲了几下,“叩叩叩”“叩叩叩叩”……
镜月虽不知他在做什么,但如此紧要关头,邶尘君不是个会用自己性命开玩笑的人,她也只好耐心的等待着。
“怎么,邶氏的少族长就是一个会让属下去送死的窝囊废吗?真应该让那些老东西好好看一看,他们选定的继承人到底是什么样的货色,也配成为……”
“轰……”
一声巨响,整个草屋在冲天的爆炸声和火光中轰然炸裂,草屑翻飞,炽热的火浪将他们轰退了几百米,一些人猝不及防的被火星沾上,凄厉的在地上嘶吼打滚,场面瞬间乱成一团。
邶尘镜身份尊贵,第一时间便被人护着往后面退去,到了安全地带,邶尘镜一把将披风甩开,远远的望着还在不停翻滚的滔天火浪,眼中神色变幻莫测。
“恭喜主上除去心头大患。”
属下人一个个的喜笑颜开,纷纷躬身道喜,唯独邶尘镜冷着脸,大袖一挥,强劲的力道将最先恭贺的人远远的甩开,剩下的人噤若寒蝉,一下没了声音。
“蠢货,他定然是找到了离开的办法,以他的脾性,怎么可能引火自焚。还不快找人灭火!”邶尘镜胸腔剧烈的起伏着,这是第几次了,又从他的眼皮子底下逃开!
邶尘君,邶尘君,邶尘君……他心底不停的念叨着,恨不能将这人给生生撕碎了,拆皮去骨,吞入腹中。
“回禀主子,找到了一处密道。”手下人很快扑灭了火,纷纷窜入灰烬中费力的寻找着,很快便有人前来回禀。
这次不等邶尘镜发话,他身边一个灰袍男子抬起便是一脚,厉声呵斥道:“蠢货,还不快追!”
也不管那人会有多暴跳如雷,此刻镜月和邶尘君相互搀扶着已经走出了好远,
“既然你救我一命,我们之前的恩怨便一笔勾销。”镜月木然的说道。
奔走了一夜,连口水都没有来得及喝,便被人找上了门,他们又不得不疲于奔命。
好在这次暂时脱离了那人的掌控,也能松口气了。
“你这女人,撇清关系倒是拿手的很。”邶尘君似乎回到了以前的模样,淡笑着漫不经心的说道。但究竟如何处置那份伤痛,只有他自己清楚。
“你临走时丢出去的是什么?”镜月一腿微屈,一腿伸直坐在地上,背靠大树,微微的喘着气,双颊漫上了一些淡淡的粉红。
“火折子,离三头上的簪子里藏着一颗雷弹,遇火便会爆炸。”不这样做的话,等邶尘镜破门而入,他们一个人也活不了。
“炸药?”镜月惊讶出声,在这种时代怎么可能有如此先进的东西。
“算是吧,你休息好了吗?我们要快些起身离开,他们很快便会追上来。”邶尘镜偏着脑袋,有些迷惘的想了一会,算是理解了镜月口中的炸药。
邶尘镜的性格没有亲眼看到他的尸体,是绝对不会放弃追杀的。此刻他怕是已经找到了那个地道口,顺着痕迹追来了。
“我们现在往哪边走?”镜月看了看眼前好几道分叉口,有些为难。在这个地方,她就像是个无头苍蝇,没有邶尘君之路,怕是永远也走不出去。
“去天蛇涧!”
“你疯了?”
镜月不赞同的问道,不管是离三送来的消息,还是他们半路听到的,天蛇涧此时已经是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呢。
邶尘君无奈的摊手,“此处是一道峡谷,天蛇涧是唯一的出口。既然我们半步也退不得,倒不如因难而上,好好的会一会他们。”
趁着如今主事的人都不在,他们便可以浑水摸鱼。
镜月半响不说话,最终也只能同意这个很是疯狂的计划,他们如今已经是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倒不如遇神杀神,遇佛诛佛,杀出一道血路来。
只要过了天蛇涧,他们便再无后顾之忧!
整整三天三夜,镜月都在不停的赶路中,二人心事颇重,倒是少了调顶嘴的心思,一路上一言不发,用尽所有的力气赶路。
总算是在第三日深夜,赶到了天蛇涧。远远的便可以看到那处人头攒动,营帐重重叠叠,灯火通明。
为了不打草惊蛇,镜月和邶尘君先是找了个落脚之处,准备好生休憩一番,待到凌晨时分再做突围。
阴阳交替的那一刹,是人的精神最放松的时候。
镜月找了个角落坐下,掀开裙摆,露出一双血迹斑斑的双脚,刚脱下鞋袜,便被邶尘君看到了,一个踱步便坐在了她面前。
“你的脚怎么会伤成这样,为什么不说一声。”邶尘君动作轻柔的将镜月的脚搁置在他的膝盖上,小心的把上面的木屑杂草擦拭干净,一向含笑的桃花眸溢满了心疼与责备。
“说了能怎么样?不过是浪费时间。一点小伤,没有大碍。”说着镜月作势便要将脚抽回来,却被邶尘君死死的牵制在他怀中。
“都伤成这样了,还没有大碍?”
邶尘君语调不自觉的拔高,镜月皱眉,不明白邶尘君忽如其来的怒气是为了什么,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由此看来,在这方面男人也不遑多让。
镜月不欲和他争辩,看了眼外面,催促道:“快些吧,天要亮了!”
战争!要开始了!
晨曦时分,迷蒙的雾气将整个万毒窟都笼罩在其中,远远望去,山谷林地,若隐若现,宛如仙境。
“他明知离三是诈降却不拆穿,任由他跟在身边,那么就只有一个目的,便是给我们传递假消息。至于内奸也是真的,那个伪装成与我同行,朝着相反方向去的才是真正的内奸。”
“这件事情只有我与他知道,没有他留下线索,以邶尘镜的心性绝对不会回头追来。”
镜月和邶尘君远远的藏在山顶,俯首望着下面不停换班的巡守,严密的没有一点缝隙,一边仔细寻找着突破口,一边听着邶尘君分析现在的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