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他们不会过来的。”
男子清冽的嗓音似乎带着醇厚的酒香,沁人心脾。温柔的包裹着她仓皇不安的心,那一刹,镜月只觉得自己所有恐惧全然被抚平。
这种感觉不过维持只一瞬间,镜月立马回过神来,狠狠的在自己的大腿掐了一把。这个男人对她而言,绝对是比蛇群还危险的存在!
“啧啧,女人还是不要如此好强的好,这会让男人觉得自己无用武之地。”
“不用你多事,你还是管好自己吧。”
镜月如古井一般的心平静的没有任何波澜,不慌不忙的抬起头,却不想唇瓣刚好撞上了某个冰冰凉凉的东西,好似能直接让人冷到骨子里。
镜月似是触电一样的别过头,心里好像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吻漏跳了一拍,说不出的古怪感觉在心底滋生。
她从未和一个人如此亲近过,还是一个差点害她丧命的男人。
用力的挣了挣,始终无法从他的桎梏中逃脱,心底不由得生出一股无力的感觉,这个世界和她的认知全然不同,太多的事情都超出了她能掌控的范围。
她不喜欢这种命运由旁人来决定的感觉!
镜月泄愤似的转首在他肩头猛的用力一咬,唇齿间腥味弥漫。
男子先是一愣,接着笑容明亮,如初阳温暖,如春风轻柔,只见他薄唇轻启,在她耳畔吐气如兰:“姑娘于我有救命之恩,既然如此急切,倒不如我从了吧!”
黑影一整个的朝着她的方向压来,男儿的阳刚之气撩拨着她的每一根神经,顿时大脑一片空白,“姑娘大多羞涩,那我主动一些就好了。”
镜月全身僵直,男子温热的呼吸铺洒在她的脖颈间带来酥酥麻麻的痒意,雪竹般清冽的气息包裹在她周身,将蛇群散发着的腥臭味都驱散了不少。
镜月深吸口气,轻轻的将他的身子推开,“如此大礼着实收不起,公子若真想感谢我,不妨尽快离去。”
这人眼中没有半分旖旎,清透澄澈,潋滟流光,绝不是什么宵小之辈。但其身份不明,又被人追杀,她实在不愿意与他有过多牵扯。
“没有我你出不了这万毒窟!”
邶尘君上下打量一番,半响之后,他摇了摇头,甚是无奈的说道。
“公子做事都这般喜欢强人所难吗?”镜月语气泛着冷意,在她重伤昏迷的时候让她李代桃僵,硬生生受了一脚,使她伤上加伤。
明知那人性情暴虐,却还是把她无辜牵连进来,以至于如今举步维艰,进退不得。
就算没有因为先前的事情惹上那个人,以她重伤之躯,恐怕没有摸到峡谷边缘,便已经被这里的“原住民”给生吞活扒了。
想到那一堆互相缠绕翻滚的东西,镜月内心一阵的发怵。
即便亲近如萦梦都不知道,她最害怕的东西就是蛇!
“我不能死在这里,起码,现在不行!”这是他不得不做的决定,哪怕违背江湖道义,为人不齿。那东西决定了千千万万人的性命,绝不能落在别有用心的人手中。
“出了这里,你我再无干系,也希望公子适可而止。”镜月压下一腔的怒火,冷冷的说道。眼前最重要的,是怎么离开这个鬼地方。至于其他,日后慢慢算账便是。
这算是答应了!邶尘君嘴角噙着笑,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
夜凉如水,一夜好梦。
邶尘君不知在他们周围撒了些什么,这一夜,镜月再没有听到蛇群的嘶鸣声。
“沿着这条路,一直南行,七日之内便可以走出去。”
镜月一边揽着邶尘君的身子,一边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入眼的皆是葱郁的绿色,林木高大,遮天蔽日,隐隐有条小路蜿蜒而去,渐渐消失在视线尽头。
此刻正是日上三竿,天气闷热,他们又都是有伤在身,一路上走走停停,也不过出了三里地。
此处危机四伏,饶是有邶尘君带路,他们身上也多了十几处大大小小的伤口。
“等等!”镜月猛的停下了脚步,身形一转,拉着邶尘君立马躲在了一颗巨大的榕树后面。
邶尘君唇齿间溢出一抹闷哼,整个俊脸都痛的几乎扭曲,这个女人是不是故意的,经过这一下,只怕是背后的伤口又要出血了。
悉悉率率的声音过后几道微小的水流声响起,还伴随着心满意足哼唧声。
“都这么些日子了,连个鬼影都没有看到,真晦气!”
“你说会不会人家早就离开了?”
“主子在万毒窟里不下了天罗地网,那个人纵然有翻天的本事,也逃不出去。”一声不屑的冷哼,粗犷的男声讥笑道。
“你可别大意,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别忘了那人是谁!”
“好了,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次连冥狱的人都出动了,要是无功而返,我们一个都活不了。”
虬毛大汉扯了扯自己的裤子,紧紧的栓好。不耐烦的催促道:“你快点,要是被首领发现我们掉队,非被打的平皮开肉绽不可。”
“他们在等收拢回来的兄弟呢,短时间顾不上我们。”瘦小的男子把自己衣摆整理好,捶了他一拳,“走吧,天黑前要感到千蛇涧去。”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声音渐渐的消失了。
镜月这才从榕树后走了出去,等了半天身后都没有动静,回首便见邶尘君眉头紧锁,如脂如玉的肌肤上泛起一抹嫣红,眼神有些迷离的靠在树上。
情况有些不对啊,镜月大步跨上前去,抬手摸上他的额头,只觉得掌心滚烫犹如烙铁。
这时丝丝浓烈的血腥气钻入她的鼻尖,镜月一把扯开他身上的袍子,瞬间被眼前看到的景象怔住了。
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从他的肩胛处蔓延至腰际,血肉翻飞,鲜血横流,看上去还有些发炎的迹象,伤口这么久没有处理,昨夜又是睡在极其阴暗潮湿的蛇窝里,不发烧才怪了。
“醒醒,找个地方给你包扎伤口。”镜月推了推他高大的身子。
如此下去情况只会恶化,越发的拖慢他们的脚程,时间每过去一日,她心中的担忧就多上一分,也不知道萦梦现在怎么样了。
“山后……有草……屋。”
邶尘君唇上血色尽失,声音沙哑,小如蚊蝇。好在他说的话镜月是听明白了,费力扶正了他的身子,眼睛微眯眺望了一下,半拖半抱的扯着邶尘君往山后绕过去。
不知走了多久,脚底皮肉尽绽有些火辣辣的疼,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镜月重新将他的身子往上扶了扶,跌跌撞撞的往前面走去。
总算是在夜晚降临之前到了,镜月欣慰的抬头望着眼前这个有些破败的茅草屋,她还以为今夜要在林子里过夜了,要知道,晚上的树林可比白天要危险的多了。
“你等着,我去给你找些草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