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见不到的剑神

林念没想到来人竟然说他不是顾公子,可明明是同样的一张脸,难不成两人是孪生兄弟?但这人又说自己不姓顾,可见也不是孪生兄弟。看他的发型、打扮和喝酒的姿态,倒的确是与那位儒雅的书生顾公子截然不同。

林念仔细打量了一番来人,那人倒也一点儿没有不自在的意思,反过来将她也仔细打量了一番。林念抱了抱拳说道:“阁下难道是大名鼎鼎的追命捕头?久仰、久仰。倒不是小女子眼花,而是阁下与那位顾公子长得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就跟孪生兄弟一样。”

这人知道自己姓“沈”,打量自己的目光却很陌生,配上他爱喝酒的特点,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应该是四大名捕之一的追命。

追命拱了拱手,回了一礼,脸上的神情却变得极为严肃:“在下是有一位孪生兄弟,但幼时便与家人走散,被歹人所害。你说的那位顾公子,真的与我长得如此相像?那他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沈姑娘可知晓?”

林念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竟真有可能促成一段孪生兄弟相认的戏码,她回想了一下福伯说的话,回答道:“我只知道他姓顾,但合芳斋的福伯可能知道得更多一些,因为顾公子很喜欢去合芳斋买糕点给他的心上人吃。他住的地方距离合芳斋应该不远,因为我上回见他,他是步行而来,步行而去。”

“合芳斋……”追命不是个爱吃糕点的人,合芳斋的名字他虽然有所耳闻,却不知道具体方位在哪里。

林念见追命有些茫然的神情,正好她也饿了,便说道:“合芳斋距离神侯府不远,我陪你走一趟吧,正好带些糕点回来给无情。”

对于“寻找失散多年的孪生兄弟”这样的事情,林念是挺感兴趣的,系统也随即发布了任务,奖励还挺丰厚,大概是迟来的让她翻车的愧疚感在作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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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芳斋并不远,清晨路上的人又不多,一会儿的功夫便到了。桂花白糖糕刚刚出炉,那甜香勾得人更饿了,等待柜台的小二去唤掌柜福伯的间隙,林念三两口就把一块桂花白糖糕给吃了,刚出炉的糕点虽然很烫,但软糯的口感令人欲罢不能,林念不由眯起了眼睛,腮帮子鼓得跟小仓鼠似的。

与掌柜福伯一同出来的陆小凤见到林念吃桂花白糖糕的模样,忍不住也捏了一块糕到嘴里,结果被烫得直哈气,一只手扇个不停,四条眉毛也同时抖动了起来。

林念看到陆小凤这副狼狈的模样,“噗”地一声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陆大哥,吃块糕而已,你也不用这么夸张吧!”

陆小凤好不容易把热烫的糕咽了下去,见林念一副熟稔的样子跟他说话,陆小凤仔细打量了下林念的眉眼,又看了眼站在她身旁的追命,猜测道:“你是小福星?”

林念点了点头,解释道:“是我,之前为了行走江湖方便做了些许易.容,我其实叫沈念,今心念。我这次来,是来找……”

林念话还没说完,陆小凤就露出一副惊讶的神情,脱口而出道:“你怎么知道西门在这里?”

林念想说的话被陆小凤打断了,但陆小凤的话中也露出了一个巨大的信息点:西门吹雪此刻正在合芳斋!剑神西门吹雪,是所有学剑之人心中的神话,他七岁习剑、七年有成,从此战遍天下无敌手,甚至连峨眉派掌门独孤一鹤都败给了他!

林念早就想见见西门吹雪了,但西门吹雪这个人很少出门,有时一年只会外出三四趟,杀完不仁不义之徒便会回庄,一般人很难找到机会结交他,除了陆小凤这种交友力MAX的。

林念没想到西门吹雪此刻就在合芳斋,她的眼睛不由一亮,说道:“其实我是陪追命来找福伯打听一个人的,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陆大哥,你能帮我引见一下西门庄主吗?我仰慕他许久了!”

陆小凤很少会拒绝朋友的请求,林念是他的朋友,而追命也是他的旧识,如今既然追命有事找福伯,林念又很想见西门吹雪一面,陆小凤和福伯打了个商量,便邀请林念和追命进了合芳斋的后院,坐下来谈。

陆小凤去找西门吹雪的时候,林念和追命便先向福伯了解了顾公子的事情。福伯知道的也不多,他只知道这顾公子名叫“惜朝”,他的心上人名字叫“晚晴”,两个人曾经一起到合芳斋来买并蒂莲花酥,福伯听两个人彼此称呼过。

虽然福伯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了,但有了完整的名字,要找人就方便得多。但追命在听到顾惜朝心上人的名字时,愣了一下,似乎是认识这个叫“晚晴”的女子。

等陆小凤回来之后,追命打了个招呼就匆匆离开了,连水都没有喝一口。林念吹了吹杯子,喝了口热茶,见陆小凤的神色,便知西门吹雪并不想见自己。这也在情理之中,剑神自然有剑神的骄傲,不是什么人都见的,否则万梅山庄岂不是要被人踏破门槛了?

林念笑了笑,说道:“本就是我唐突了,连个拜帖都没有就想见西门庄主,陆大哥不必介怀。”

陆小凤在林念的对面坐了下来,有些迟疑地问道:“小沈,你是不是还不知道你哥哥约战西门吹雪一事?”

林念听到陆小凤这么问,突然一怔,陆小凤口中的她的哥哥只可能是叶孤城,不会是苏梦枕,所以说叶孤城要约战西门吹雪?!剑客和剑客之间的约战,很大程度上都是生死之战,不战到其中一个人倒下不会结束,挑战西门吹雪的人,大部分都死在了他冰冷无情的剑下!

陆小凤见林念对这件事情一无所知,便跟林念说了起来:“约战原本定在这月十五,紫金之巅,但西门有些家事要处理,所以约战往后推了一个月,你哥哥也将地点改在了紫禁之巅,以减少观战的人数,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七月十五,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这一场约战,知道的人并不少,林念却一点儿也没听到风声,叶孤城这个月给她寄的信中,也未提到这件事情。虽然自己对叶孤城的感情很淡,但乍闻他与西门吹雪约战一事,林念还是觉得有些心惊,七月十五本是鬼节,那夜会成为鬼的人究竟是西门吹雪还是叶孤城,谁都不知道。

因为观战地点在紫禁城,所以一般人根本就瞧不到这场惊世之战。好在“门票”就在陆小凤的手中攥着,林念身为叶孤城的妹妹,分到了一条观战时使用的彩色缎带。

这彩色缎带一共七条,取自一块宫内的珍稀布料,其他店铺是没有这种布的,也做不得假。因为负责宫中禁卫的雷总管是陆小凤的朋友,也是个剑痴,知晓了叶孤城和西门吹雪约在紫禁城进行这惊世一战后,他非但没有告知皇上,还压下了这个消息,给了陆小凤七条缎带,告诉他当晚只能有七位观战的人,其他人若是没有缎带还想要进宫观战,一律会当刺客捉起来。

林念听陆小凤说完缎带的来历,对于叶孤城将约战地点改在紫禁城的做法感到有些奇怪,直觉告诉她,七月十五会有大事发生,而今日已是六月十四,她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去进行调查,寻找真相。

***

林念回到无情所住的小楼时,还在沉思中,而无情的神情比她更加凝重,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般,一个人坐在金银花架旁,一动不动。林念拎着糕点关切地朝无情走去,无情听到声响,侧头朝她望来,黯然的眼神忽又亮起,视线落到了林念提着糕点的手上,抿了抿唇,又温柔地笑了起来。

林念将糕点放在竹制小几上,拉过无情的手给他搭了个脉,见他身体无恙,才松了一口气道:“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发呆?我还以为你哪里不舒服。”

无情反手握住林念的手,将林念的手移到了自己的胸膛上,说道:“早晨起来以为你不辞而别,这里疼得厉害,所以一个人坐在这里静一静。如今见你提着糕点回来,才知是我误会了,这病自然就不治而愈了。”

换做从前,无情不会解释这么多,但昨夜林念与他彻夜谈心时,两个人约定好,有什么事情不要藏着掖着,要告诉对方,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让彼此都不舒服。所以无情此刻很真切地说了自己的感受。

林念感觉到无情很没有安全感,也许是因为他的身世,也许是因为他的双腿,也许是因为自己过多的马甲,但他愿意将自己的情绪说出来,林念还是挺高兴的,这样她才能对症下药嘛。

林念给了无情一个拥抱,解释道:“早晨我原本在院中练剑,遇到追命来找你,发现他跟一个我见过的人很像,追命觉得那人可能是他自小失散的孪生弟弟,所以我们就去了趟合芳斋。你还记得合芳斋的福伯提起过的那个买并蒂莲花酥的顾公子吗?我就是发现追命和那位顾公子长得一模一样,然后我就陪追命去了趟合芳斋。看你好像还在睡,屋里没有动静的样子,我就没叫你,想着带些糕点回来给你吃的时候再说这事。下次再有这种情况,我肯定给你留个字条,这样你就不会觉得我不告而别了。”

无情摸了摸林念的长发,自我检讨道:“不是你的错,是我喜欢胡思乱想,明明知道你不是会不告而别的人,一定是遇到了什么状况,但我还是忍不住会胡思乱想、患得患失……”

“那你肯定还没吃早点吧?”林念见无情有些自责,换了个话题,“先吃吧,边吃我们边聊,不然糕点要冷掉啦!”

林念为无情准备的除了她和无情都很爱吃的桂花白糖糕外,还有合芳斋全新推出的心型红豆糕,小巧一块做成了爱心的形状,甜甜的,寓意也很好。

无情慢慢品尝着糕点,林念捻了块红豆糕在手中,一边小口地咬着,一边托着腮望着无情,品着他无情背后的深情。

小小的庭院中,自成一方世界,林念与无情的眼中只有彼此,而偌大的京城里,惦念着林念的人却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