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梦枕和雷纯的婚约,是苏梦枕的父亲苏遮幕在十八年前为他定下的。当时金风细雨楼刚刚建立,而六分半堂则是京城中十分强大的帮会,苏遮幕便与雷损定下了这段和婚,也就是联姻的形式,让金风细雨楼得到六分半堂的庇护。当年雷纯才刚刚出生不久,苏梦枕也只是个孩子,可以称得上是一段娃娃亲了。
十八年后,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已势如水火,这段婚约虽然名存实亡,却一直都没有取消,因为苏梦枕不想取消,因为苏梦枕喜欢雷纯,想要娶她。这段持续了十八年的婚约,让苏梦枕从小便将雷纯当做了自己未来的妻子,一直洁身自好,没有招惹过任何一个女人。
虽然他们这十八年来只见过匆匆几面,但雷纯一直存在苏梦枕的心中,或者说是存在于他的幻想中。因为苏梦枕脑海中的雷纯,与真实的雷纯之间,隔了孙悟空翻一个筋斗云的距离——十万八千里呢!
好在雷纯的真面目,终有被揭穿的一日,蝴蝶扇起的翅膀,也让苏梦枕早一些便看清了一些事情的真相。虽然痛苦,但人活一世,终得经历各种苦痛,方能涅槃。
苏梦枕站在天泉山山腰,迎着风跟林念说着这段婚约,眼中一片茫然:“距离我和雷姑娘的婚约,只有两个月了,我想在和雷姑娘成婚前,解决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之争。我以为……她也是喜欢我的,可今日发生的一切,大哥实在有些接受不了。”
一个时辰前,苏梦枕还为雷纯受伤一事焦急不已,可没过多久,卧底在六分半堂的九堂主赵铁冷,也就是金风细雨楼的薛西神,跟他汇报了六分半堂设计的这一出“蛇蝎美人计”的经过。
薛西神的说法和林念、雷纯的都有出入,但苏梦枕不傻,他将三个人的说辞结合到一起,便推断出了真相——一个令他难以接受的真相:他以为的善良、纯真、喜欢唱歌弹琴的雷纯,竟是个蛇蝎美人,她在江南一直在替雷损做事,这美人计也是她和狄飞惊共同策划的。
得知真相的时候,雷纯和她的丫鬟,已经被苏梦枕派人送回六分半堂了。苏梦枕自然不会去质问雷纯为什么要骗他,她是六分半堂的大小姐,有她的立场。但苏梦枕知道,自己多年来的爱恋,终究是错付了……雷纯从来都不属于他,过去不属于,未来也不会成为他的妻子。
苏梦枕拿了一壶酒,邀林念来到上回赏月的半山腰谈心,说是谈心,只是苏梦枕单方面在叙说罢了,他心中的苦,心中的痛,总要说出来才好受一些,而他能倾诉的对象,也只有自己的二弟林念了,在林念的面前,他可以不用顾及那么多,也不用怕被笑话。
借由薛西神拆穿雷纯真面目的计划,进行得十分顺利,林念却没有多高兴,因为苏梦枕看起来太痛苦了,也许让他一直活在幻想中,反而会快乐一些?真相往往都是那么残忍,就像她得知方应看的真面目时,也是既心痛又苦涩。
有的时候,林念甚至觉得如果系统那日没有听到方应看和彭尖的对话,也许她和方应看会过得很幸福?但这样的幸福终究如水中花、镜中月,一触即破,到时候只会伤得更痛。
林念接过苏梦枕递来的酒壶喝了一口,有感而发道:“大哥,我近日认识了一位朋友,她跟我说了一段她的故事,在她的故事中,也有雷纯的身影。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你这件事情,既然今日嫂子已经不再是嫂子了,我还是告诉你,让你更加清醒一些吧。”
苏梦枕接过林念递回来的酒壶,猛灌了一口,苦酒从他的下颌处沿着脖颈下滑,打湿了衣襟,也滴到了他千疮百孔的心上。苏梦枕在林念的身边坐了下来,与她一同靠在石头上,两个人肩并肩靠在一起,传递着彼此的体温,也汲取着对方身上的温暖。这就是兄弟!有酒一起喝,有苦一起诉,有难一起抗!
“我的这位朋友叫小鹿,她在杭州认识了神通侯方应看,对他一见钟情,很快坠入了爱河。方应看对她很好,小鹿以为自己遇到了命定情缘,与他奔赴京城,想要共谱一段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恋曲……”
林念与苏梦枕说起了自己的这段恋情,她虽然在系统面前表现得毫不在意的样子,说着“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的话,但其实,林念只是没找到一个可以让她毫无保留地分享感情经历的人罢了。
如今她也算是与苏梦枕同病相怜了,林念便借由“我有一个朋友”的开头,说出了自己的情伤:“可是临到京城前的一晚,小鹿听到方应看与他贴身护卫彭尖的对话,原来他的义父为他定下了一桩婚约,方应看很高兴,因为搞定了他的未婚妻,他就能将沈浪和王怜花的绝学拿到手了。”
苏梦枕没想到从林念口中听到了方应看的事情,他不由问道:“这话是你朋友亲耳听到的?小侯爷其实是金风细雨楼的盟友,我与他相处的次数不少,却不知他背地里原来是这样的人……”
林念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小鹿没想到方应看私底下竟然是这样的人。这也便罢了,彭尖问起小鹿知道了婚约一事该怎么办时,方应看说,他不过是跟她玩玩罢了,她若听话便养着,若是不乖他有的是办法让她听话。”
林念始终记得方应看的这段话,她虽然没有亲耳听到,但系统模仿了方应看的语气和声音,让林念记忆十分深刻:“小鹿这才知道,原来她在方应看的眼中,不过是一只养在身边的猫猫狗狗,一个玩物罢了,她气得连夜就离开了,还给方应看下了泻药,狠狠折腾了他一回,出了口恶气!”
苏梦枕听到这里,不由感慨道:“这位小鹿姑娘倒是敢爱敢恨,难怪我听说小侯爷前些日子在找一个姑娘,原来是这么回事。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若非二弟告知,我都不知道小侯爷原来还有这般面目。”
林念从苏梦枕的怀里拿过酒壶,“吨吨吨”喝了好几口,说道:“你说方应看是你的盟友,那他还真是能忍,你知道吗?他的初恋便是雷纯。昔年方应看未代父受封神通侯时,生活在杭州,与雷纯相识,二人一见如故,数次同游,无话不谈,及至方应看提出要娶雷纯为妻时,雷纯才拒绝了他,坦言自己有未婚夫,一切都是方应看的错觉,她并不喜欢他。雷纯如何我不予评判,但方应看与大哥你做盟友,想必不是发自内心,换做是任何一个男人,也不可能和自己心上人的未婚夫成为好朋友吧,不捅一刀就不错了。”
“所以你才会对雷姑娘的美人计有所警惕,没有上当,反而将计就计让她露了马脚?”苏梦枕听林念说完,心中有了猜测。
林念摇了摇头,说道:“这不是主要原因,这件事情也说明不了什么,也许方应看是真的误会了呢?我会有所警惕,是因为小鹿告诉我,狄飞惊想对我用一出美人计,挑拨我们兄弟二人的关系,我今日赶回金风细雨楼,就是想告诉大哥这件事情,没想到就直接撞上美人计本计了。”
苏梦枕的情绪已经好了很多,他瞧了瞧林念的神色,突然问道:“所以二弟心中的姑娘,并非那李师师,而是这小鹿姑娘吧?”
作者有话要说:念念:???这个结论怎么得出的?
方应看:???说雷纯就说雷纯,cue我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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