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对峙

夏寻的小姨是个有点爱唠叨的女人,当然,就夏寻来看,那完全算不上缺点,她的小姨只是比一般人的顾虑要多,因此眼中看的事也就更多,也就变得有点唠叨了。

夏寻并不知道她家亲爱的小姨其实是带着挑刺的目的来的,但她来之后发现闻铮正在厨房里忙碌,这一发现虏获了她的芳心,她顿时不挑剔了,内心里给闻铮打了个十分满分。

“会为爱人进入厨房的男人都是好男人。”这是夏寻的小姨的说辞。

夏寻不想评论这个说法是否有理,但小姨对闻铮印象良好这个事实本身让夏寻感到开心。

“你知道吗?你身上穿着的这套荷花边罩衣把我们家最挑剔的女人给征服了。”夏寻在厨房里打下手的时候对主厨先生说道。

闻铮正在料理鱼头,听到这话抽空低头看了眼身上的粉色罩衣,嘴角抽抽:“你确定这是罩衣的功劳?”

夏寻偏了偏头,不太确定地说:“大概?”

“我觉得是我本身的人格魅力。”闻铮抚平了身上罩衣的褶皱,“你觉得呢?”

夏寻今天心情好,不想怼人,便配合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闻铮笑了,侧了侧自己的脸:“那给魅力无限的主厨先生一枚荣誉的脸颊吻吧。”

夏寻踮起脚用唇碰了碰他的脸:“好了,魅力无限的主厨先生,你该回到你的岗位上,守护你的荣誉去了。”

闻铮沉吟:“亲爱的,我觉得你有一点敷衍。”

夏寻说:“因为我想咱们可爱的鱼头尽快躺在餐具上。”

“好吧。”闻铮耸肩,“你说的都是对你的。”

夏寻忍不住翘起嘴角。

两人的拌嘴刚刚告一段落,夏寻的小姨来到了厨房门口,并咳嗽了一声以显示自己的存在感。

“小姨回就客厅坐着吧,这里乱。”夏寻听到声音回头笑着打了声招呼。

小姨说:“赶我走?因为我在这里会碍着你们亲热?”

她显然不是刚刚到来,而是听了好一会儿壁角,并且可能还目睹了夏寻亲吻闻铮。

夏寻的脸颊有些泛红,嗔道:“姨!”

小姨捂嘴偷笑:“好好,我回客厅了。”

夏寻:“……”

她转身盯着厨房门口的方向,以确认自家小姨不是只是口头说说,而是真正实施了行动,回到了客厅,并且确定没有了其他来“参观”厨房的人之后,她斜眼瞪了闻铮一眼。

“都怪你!”

“怪我什么?”闻铮毫无认错的意识。

夏寻扯了扯嘴角:“要什么狗屁荣誉吻!”

闻铮笑起来:“你提醒我了,别说,我还想索要一个呢。”

他食髓知味,不知餍足。

夏寻面无表情:“滚。”

主厨先生自然不能滚,他有恃无恐:“宝贝,别这么凶嘛,你对我凶,我也会对你凶的……”他压低了声线,声音沉沉道,“在床、上。”

夏寻简直不敢相信这货在厨房里头,手里按摩着死不瞑目的鱼头,竟还能想些马赛克事情,无语又震惊。

闻铮偏过头看去看她:“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再体验第二次?”

夏寻维持着面瘫脸:“技术超烂的家伙不配拥有第二次。”

闻铮“嘶”了一声:“亲爱的,你不能一再诋毁我,那会让我……兽性大发的。”

夏寻:“……”

她嘴角抽抽,忍无可忍,“你就不能专注地料理手中的鱼头吗?”

闻铮露出无辜脸:“主要是你在我身边,让我心猿意马。”

夏寻“哦”了一声:“你的意思是说,你独立性很强,不需要帮手是吧?”

闻铮沉默两秒,叹了口气:“好吧,我什么都不说了,你别走。”

夏寻脸上浮现了一丝薄薄的笑意:“早这样不就好了。”

闻铮说不说话了,就真不说话了。

晚上八点多,闻铮和夏寻从厨房走出,陆续端出十几个菜,荤素搭配,炖炒齐全,一时间整个饭厅都弥漫着饭香。

“看看,我们的小帅哥多能干!”夏寻小姨惊呼,完了瞥了自家儿子一眼,“和我们家的臭小子完全不同。”

冉南阳正准备伸手去拿虾吃,闻言伸出的手一顿,又缩了回来:“关我什么事?怎么能扯到我身上呢?”

夏寻笑笑:“快别说了,坐下吃饭了,挺晚了,大家都饿了吧。”

一句话让开饭前的家庭之战提前结束了。

一家人依次落座。

但华夏人的饭桌上永远不会沉寂,而这一次,饭桌上的话题几乎都集中在了闻铮身上。

“是叫闻铮对吧?和寻寻是同学?”

“家里几口人,都是做什么的?”

“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

就像寻常家庭一般,这些老生常谈的话题经久不衰。

夏寻见自家小姨和姨夫将问题一个接一个扔向闻铮,同情闻铮的同时有心想帮他解围,可——

闻铮在桌下拉了拉她的手,阻止了她。

他一一回答:“是叫闻铮,高中时和寻寻是同桌关系,母亲早逝,我和父亲关系一般,刚刚脱离户口,现在正在和几个朋友做音乐。”

他毫无隐瞒,以最真诚的态度说,“母亲生前是许氏家族的独女,所以不出意外,我会成为许氏集团的继承人。父亲则是刚刚宣布丧妻的闻家家主闻立兴。”

静默。

原本热闹的饭桌突然静了下来,连碗筷挪动的声音都消失了。

所有人都看向闻铮,表情各异。

夏寻环视了一眼饭桌上的人,从外公到小姨,最后落在冉南阳身上……

她舔了舔嘴唇,“那个……”

“先吃饭。”小姨突然出声说,打断了夏寻的话。

夏寻犹豫了半晌,终是没有再开口。

大家重新动了起来,只是这一次没有人再说话,只是吃饭而已。

一顿饭匆匆结束,饭后,夏寻的小姨以工作还没结束为由,早早带着自己丈夫离开了夏寻家。冉南阳没走,夏寻的外公也没走,他年纪大了,不便晚上走动。

夏寻正在厨房洗碗,闻铮走了进来。

“是不是……”他欲言又止。

“不是。”夏寻说。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

“当然。”夏寻说,“你想问你是不是暴露得太早了,我说得对吗?”

闻铮默认了,过了一会儿他又开口说:“我不想和你的家人隐瞒这些。”

夏寻笑了笑:“你是对的。”

“可……”闻铮有些丧气,“我搞砸了,不是吗?”

夏寻摇头:“他们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去消化。”

毕竟他们只是普通人,突然被通知家里的孩子和个顶级家族的继承人成了恋人,这的确需要一点时间去接受。

因为他们都深爱着夏寻,所以才有颇多顾虑,比如,会担心自家孩子会不会在那样的大家族里受欺负……

夏寻拿手肘戳了戳身边人的腰窝:“你今天做得很好,所以……还需要追加一个荣誉之吻吗?”

闻铮勉强笑笑:“是安慰之吻吧?”

说完微微低下了头,夏寻借势在他的嘴角亲了亲。

“随便什么都好。”她说,“帮我把碗洗了。”

“……好。”

闻铮顶替了夏寻的位置洗碗,夏寻则走出厨房去收拾饭桌上没收拾完的,走进饭厅,她看到本来已经陪着外公回房的冉南阳又坐回到了饭桌上。

“外公呢?”她问。

冉南阳低着头,说:“在房间里,我被他赶出来了。”

夏寻笑:“是因为你太碍眼了吧。”

“大概。”冉南阳没有生气。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看着夏寻:“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

“说什么?”

“闻铮的身份。”

“重要吗?”夏寻笑问。

冉南阳皱眉,不说话。

夏寻拍了拍他的肩:“让开,你妨碍到我收拾了。”

冉南阳没让开,他突然站了起来,双手抓住了她的肩:“夏寻,我不想你做我姐。”

夏寻微微一怔。

以前她听到这句话并不会产生什么过度的联想,可她和他在小区亭子里的那场谈话影响到了她。

“南阳,你不会真的……”

冉南阳抱住了她,将头埋进她脖颈:“为什么非得是他呢?我……不行吗?”

夏寻僵住。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和冉南阳发生这样的对话,那……有点奇怪不是吗?

她抿了抿嘴唇:“南阳……”

冉南阳打断她:“我本来没想过说出来的,我希望你得到幸福,可……闻铮出身那样的家庭,我们都是普通人,不是吗?谁知道那样的家族里会不会藏着妖魔鬼怪呢?我不希望你冒险。”

夏寻:“……”

“就算你要的那个人不是我,我也希望你认真考虑一下。”冉南阳说,“考虑你和闻铮……有没有你所期待的未来。”

话落,闻铮出现在饭厅门口。

他手上拿着湿淋淋的洗碗布,嘴角微微扬起,眼底却冷肃一片。

“姐弟俩说悄悄话呢?”他看着相拥的两人,“只是这距离是不是太近了一点?”

夏寻反应过来,推了推抱住她的冉南阳,却没推动。

闻铮看着冉南阳,道:“放开。”

冉南阳眸光闪了闪:“如果我说不呢?”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不会写太长,事实上现在已经极度接近尾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