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东西都收拾好了。”伺墨站在院子里看着空荡荡的侯府,心情很是低落。
“嗯。”薛成淡淡地应了声,听不出任何情绪来。
他站在这院子中央,看着昔日繁荣昌盛的侯府在短短几天内就变得如此萧瑟寂凉。下人们已经全部遣散走了,侯府也没有人每天整理打扫了。
虽然那些华美的装饰和建筑依然还在,却莫名地透着凄凉。府库也早已清空,除了带上一些轻便的东西,其它的全都变卖了。
包括那些父亲曾经百般努力才搜罗来的瓷器、珊瑚。没办法,他这一走,恐怕再也回不来了。喜欢同性的自己不可能去欺骗女子所以他这一辈子也不可能有孩子了。
父亲本就是战争中的流浪儿,没有亲人。凭着自己的拼命才让薛家崛起。可也不过短短几十年,就要败在他手里了。
这座侯府他不会也不可能变卖,就这样维持着原状在这里吧。或许,有生之年,他还能回来看一看也不一定呢!
门外已经停了三辆马车,除了第一辆是他坐的之外,另外两辆都装满了东西。伺墨负责给他驾车,另外两个则是当年随父亲一起打仗的老兵。
打完仗之后,身体也落下了毛病,又没有亲人可以投奔,就留在了侯府。如今其他人都走了,这两个老兵无处可去,就还是跟着他去边疆。
虽然身体毛病多了点,但那么多年兵可不是白当的,还能保护小侯爷的安全呢!那两个老兵拒绝了薛成赠予他们的钱财和房子,笑得如此爽朗。
更何况,他们没有亲人也早就忘了家乡在哪。除了侯府,他们最熟悉的地方就是当年曾经日夜抛头颅洒热血的边疆了。这一次回去,说不定还能见到老朋友呢!
没办法,薛成也只能带上了他们。府中也有其他的下人想跟着一起去的,都被薛成拒绝了,才十几二十的年纪,没必要一辈子就跟他耗在那里了。
而父亲留给他的那一支精锐,他也留在了京城。他们已经在京城生活了这么多年,早已生儿育女有了家庭。
薛成无法自私地要求他们抛妻弃子跟着自己一块去边疆或者带上妻子一起去边疆受苦。他们已经护了自己这么多年了,不需要再因为当初对父亲的承诺而陷入危险。
“走吧。”薛成走到门外,扶着车椽坐了进去,已经拖得够久了。再不走,天黑之前到不了下一个城镇,就只能在野外过夜。虽然说等远离了京城,他们长宿野外就要成了家常便饭,甚至还要连夜赶路。
但现在还有机会住的安稳一点,又何必去往野外跑呢。
掀开了车帘,薛成看着伺墨缓缓合上了两扇朱红色大门,那院内的场景越来越窄越来越窄,终于什么也看不见了。“咔嚓”一声落了锁,算是彻底与这座自己从小生活的侯府做道别了。
放下了车帘,感受着马车缓缓开始移动起来,然后速度越来越快。趁着清晨的霞光,一行人驾着马车缓缓朝着城门驶去。
由于侯府在皇城的最深处,距离城门很远,马车行驶了半个时辰还没有到城门口。路上的人也多了起来,伺墨不得不放慢了速度。
但心里却有些奇怪,还没到早市的时间啊,怎么路上的马车变得这么多,行人也都出来了。
马车艰难地在人潮中穿行,无意间听到了两个行人的对话。
“呦,大贵,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啊!”
“嘿,老王,你不也起这么早吗,还能不知道我为啥起早。”
“唉!皇帝就是好命啊,这些我们平时见都见不到的大家闺秀现在要送进宫里任他挑选。这日子真是神仙也不换啊!”
“就是啊,我到现在还没娶上婆娘呢,人家就要坐拥后宫三千了!”
“行了行了,别说了,我们是来看美女的。据说上一次,有个秀女的车帘被风吹开了。啧,里面那女的长得真是国色天香啊!我要能有这么一个婆娘,就是死也值了!”
“呵!你就做你的春秋大美梦吧,人家大小姐能看上你这样的?”
“嘿,我做做梦怎么了,人皇帝还能因为我做了梦就杀了我啊!”
……
两个老光棍的对话下流不堪,令人作呕!但这并不是让伺墨最为无法接受的,他怕侯爷在车内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急忙驾着车远离他们。
然而这毕竟只是一辆普通的马车,没有隔音的作用,那两个人的声音也不小。所以薛成成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呵呵!他们没说自己都要忘了,今天不就是初三吗?他在命令自己去边疆的同一天下旨下月初三选秀充盈后宫。
而今天又是同一天,他要永远的离开京城,离开那个人。她们却可以走进那座无数人向往的皇宫,甚至得以留在那人身边,获得恩宠。
果真是,讽刺啊!
在伺墨的刻意之下,马车很快冲出了重围,远离了拥挤的闹市区。马车的速度越来越快,却也无比平稳,至少坐在车内的薛成没有感到任何颠簸。
“吁——”一声长啸,马车停了下来。薛成听到了伺墨与守城士兵的对话,很快他们被放行。
伺墨拿着文书和印章坐回马车上,刚要重新开始行驶,就被一阵呼唤给喊停了。
不解地回头望见一个男子骑着马在路上狂奔,可以明显看出他的技术不是很好,速度快得都要把自己甩下去了。一边朝着他们狂奔,一边嘴里大声呼喊。
好不容易停在了他们的马车旁,伺墨这才看清刚才在马上乱晃的人就是上次扶着他家侯爷的齐淮。
“小齐大人,你怎么来了,是来给我家侯爷送行的吗?”
没想到还有人记着他家侯爷,专门来送行。他还以为都是些贪生怕死、怕惹上麻烦的苟且无情之辈呢!当初老侯爷帮助了多少人!现在居然一个个地都忘了恩德,不指望他们能为小侯爷做些什么,但连送个行都无法做到了吗!
“嗯,我是专程来送侯爷的。你也不用叫我小齐大人了,我的官位早丢了。”齐淮跟伺墨说这话,眼睛却忍不住一直往后面的马车瞟。
终于,听到了来人是谁,薛成也掀开了车帘。
“齐淮,你的官位怎么丢了?”想到赵浔提起这小官员时一副恨得咬牙切齿的样子,也不难理解他的官位是怎么丢的了。心里有些愧疚,毕竟是因为帮助了他,被误认为是与他一个阵营的,才会被罢免。
齐淮一看薛成掀开了车帘,急忙走到车窗口那,看着薛成脸上的表情,连忙解释道。
“不不不,侯爷,这事跟你没关系。我这官位本来就是买来的,被革了也很正常。”
“嗯,那你是来为我送行的吗?”薛成已经打算写一封信托自己父亲的关系照顾一下了。
“嗯。”看着薛成脸上浅浅的笑意,齐淮有些不好意思地应了声“那个,你路上要小心啊,千万注意安全。”
他很想跟着侯爷一起边疆,保护他。但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父亲只有自己一个群儿子,年纪也大了,快要退下来了。到时候没有人儿女在身边照顾怎么行!
眼神忽的有些黯淡,如果他再强大一点,这前二十几年不要混吃等死。或许,他们还有机会,但现在已经不可能了。
他只能强装出高兴地样子为他送行,目送着他离开,再自己一个人回到这让他浑身发冷的京城中。
——
“侯爷,前面有一座寺庙,香火还不错,听说挺灵验的。我们要不去寺里拜拜,也求个平安符,保佑我们一路顺利。”
马车顺利地离开了京城来到了京郊,伺墨想着前面的那座寺庙,提议道。但说完又想到侯爷会担心时间来不及,又补充道。
“没事的,侯爷,咱们时间来得及,能赶上到下一个镇子。”
“嗯,那你前面停一下吧,我们去求个平安符。”既然时间来得及,那去求个符也无妨。无论有没有用,好歹安了大家的心。
“好嘞!”听到侯爷应允了他的提议,伺墨又加快了速度。
很快,伺墨看到了前面山上隐隐约约的寺庙,应该是快到了。果然,不一会儿,他就看到了山脚下。
只是,伺墨有些疑惑地眯起眼睛,这山脚下怎么好像有人呢!而且似乎早就等在那了,伺墨看了一会,发现他们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这可是他们的必经之路,怎么会有人守在那里,是想干什么。想了想自己这边只有三个战斗力,除了自己就只剩下那两个老兵了。
如果真是侯爷的仇人想要赶尽杀绝,他们该怎么办。
心中的思绪百转千回,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马车的速度也没有任何变化,生怕叫侯爷看出了什么,惹他担心。
马车越驶越近,伺墨也终于看清了那些人的面貌。为首的那一人让他心下咯噔一声,不受控制地大叫出来。
“二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