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秦禾和程雅打算继续说时，食堂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两个穿着同款制服的老师走进了食堂。
食堂一下子变得安静，秦禾自然也说不下去了，五个人警惕地看向门口，发现这两个老师进来之后，目的明确地朝着一张桌子走去。
秦禾好像在老师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不过对方戴了一顶红色的帽子，让她一时半会有点不太确定。
所有的学生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动，目光随着老师移动的方向转动，秦禾她们挑的桌子非常偏僻，出于某种大家都知道但是秦禾不太知道的原因，她坐的桌子附近都没有其他学生，最近的一桌都离他们有几米远。
那张桌子上的学生是背对着食堂门口坐的，现在他的身体没有动，头却转了一百八十度，目光定定地看着门口。
这种转头大概是这个学校学生的传统艺能了吧。
随着老师们的行动，这些学生的面部表情愈发僵硬，原本红润的脸色逐渐变得死白，秦禾觉得这种颜色非常熟悉，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她的思绪逐渐飘远，开始苦思冥想这种熟悉感的来源。
其他四个人仍在关注老师们的行动，只见这两个老师走到了一张桌子前，那里有一名学生坐在那里，和秦禾附近生人勿进的景象不同，那个同学被一群人团团围住，看到这个场景，王承运忍不住低声感叹道：“这就是学生时代的友情啊，好怀念那个时候大家干什么都一群人一起的时候。”
程雅幽幽反驳道：“你再看仔细点。”
那是感情好才坐在一起的吗？
那个学生坐在人群中间，里里外外围了至少三圈人，与其说是感情好做什么事都一起，不如说是这些人就是为了围住他，不让他逃跑！
那个学生面前的桌子上没有餐盘，面色和其他人一样惨白，仔细看还能从他的脸上看到一点皲裂的痕迹，在那两个老师站到他面前的时候，这个学生的眼里满是恐惧，眼睛大睁，从眼角开始裂开，有白色的粉末从脸上簌簌落下。
两个老师的脸上挂着如出一辙的微笑，连嘴角翘起的弧度都一模一样，他们一人拉着这名学生的一只手，只是这么笑着看着他，语气轻柔地说：“学生手册第一条，要保证自己的校园卡余额不为零哦，校园卡里没有钱就没办法吃饭，老师会心疼的。”
“来，老师会让你以后永远都不会挨饿的。”
那个学生完全不敢说话，只是眼角的裂痕越来越大，不断有碎片从脸上掉下来，两个老师就这么笑着把他拉出了食堂，在行走的过程中，那名学生的身体越来越僵硬，五官越来越模糊化，身体表面反射出陶瓷制品特有的光泽，他就这么僵着手僵着脚被拖了出去。
这个过程中，所有的学生视线同样随着他们的行动而转动，嘴角同样勾起僵硬的弧度，那围坐的三圈人笑意更明显些，他们看着自己被拉走同学的背影，不像是看到同伴，反倒像是看着即将被端上餐桌的美味佳肴。
等到老师们离开之后，食堂立刻恢复到之前热热闹闹的模样，学生们的脸色一下子变回了正常的红润，表情变得自然，那种打从心里透出的愉悦让程雅他们不寒而栗，刚刚的那一幕就像某种诡异仪式，被拉走的学生一定有问题！
几个人都有些食不下咽，但是想到那种强烈的饥饿感，他们还是逼着自己努力吞咽食物。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其他四个人校园卡里的余额都没超过200，而哪怕是一号窗口的菜都比正常食堂的菜要贵，一道蔬菜就要50起步，米饭比较便宜，只要10点余额。
如果只依靠自己来打饭的话，每顿饭都至少要消耗60点余额，为了抵抗饥饿，保证体力，他们至少一天要有两餐，不到两百点余额连两天都撑不到。
所以秦禾很大方地包了他们四个人的伙食，没有告诉这些人自己每顿饭都约等于白给，只是说自己的校园卡余额比较多。在学生手册规定了校园卡余额不能为零的情况下，程雅四个人还是要留住一些余额比较好。
四个人也比较乖觉，虽然知道秦禾校园卡里余额多，但是每次依旧老老实实地去一号窗口打一道蔬菜配一份米饭，然后再拜托秦禾在五号窗口打一份肉食，四个人分着吃。
作为蹭饭的报答，每个人要是获得了什么新线索都会自觉告诉秦禾......虽然他们能拿到的线索秦禾多半也能拿到，但是这种态度无疑让整个队伍变得更加和谐了。
吃的多了他们也终于能分出不同了，平时一道蔬菜加一份米饭最多只能平复体内的饥饿感，但是有肉食下肚，身体里就会出现很明显的暖洋洋的感觉，让人更加精力充沛。
这在秦禾看来也是一种投资，不亏。
现在这一幕也证实了他们的想法是正确的，每个人的校园卡里都至少要保留一定的余额。
所有人边机械地嚼着食物边思索刚刚那一幕里藏着的线索，很快，食堂的人就走得差不多了。
秦禾站起身来，刚刚看热闹是完全没耽误她吃饭，所以她也早一步进食完毕，目的明确地朝着刚刚那个包围圈走去。
这个包围圈的学生离开得最快，几乎是在老师们离开没多久，就迫不及待地吃完饭离开了。
食堂仅剩的零星几个学生压根妨碍不到秦禾的行动。
她回忆了一下那个被拉走的学生的位置，绕着走了一圈，蹲下来捡了些什么东西，就回到了自己的饭桌旁。
有几片指甲盖大小的白色碎片被她放在了桌子上，指尖还沾着一些白色粉末，秦禾手指捻了捻，白色粉末非常细腻。
其他四个人也陆陆续续吃完了，拣过桌上的那几片碎片研究了起来，这些碎片表面还沾着一些浮粉，几人研究了一下，觉得有些像石膏粉，又觉得好像不太像。
刘玲玲因为职业和爱好的缘故，曾经接触过石膏，她总觉得这个粉质和正常的石膏粉有所出入。
“嘿，这碎片还挺硬的哈！”
孙恒使劲按了按碎片，别看这碎片小小的，使劲按了之后除了擦干净了表面的浮粉外，碎片一点裂痕都没有。
几人还记得那个学生脸上碎片裂开掉落的场景，个个不信邪地都试图碾碎这个碎片，包括但不限于砸、用钢勺磨，别说是弄碎了，连道划痕都没有。
王承运不可思议地看着这几片碎片，说：“正常人脸上会掉下来这种东西吗？”
四个人的目光落在秦禾身上，毕竟这东西是秦禾做主捡回来的，或许她有什么猜测？
秦禾从发呆的状态里回过神来，发现他们的目光，默默打出了一个：“？”
程雅解释了一下：“我们发现这个碎片很硬，完全没办法破坏，你把它们捡回来是有什么发现吗？”
秦禾：“这东西很硬？”
她接过一片碎片，放在指尖轻轻一按，等手指分开的时候，就只剩下了一堆白色粉末，再一碾，粉末就消失得差不多了。
秦禾：就这？
程雅等人：？？？！！！
他们的视线在秦禾的指尖和剩余碎片之间来回移动，他们发誓，刚刚真的是用尽了想到的所有办法，都没能够对这些碎片造成哪怕一点伤害。
不知道为什么，王承运和刘玲玲突然想起了那把从怪物头上扯下来的头发，程雅想起了昨晚被绑起来的女鬼，突然对这种情节发展一点都不觉得意外了呢！
只有孙恒一脸茫然：第一次来，没见过什么世面，请问这种情况按流程要先夸吗？
程雅小心翼翼地摸了点粉末，拿出了平时钻研合同劲头开始研究。
但事实证明了，这种事情就得专业的来——
“这有点像是骨粉，准确点说是骨瓷的粉末。”秦禾煞有介事的开始假装专家。
这副莫名专业的模样的确把人震到了，或者说是被她话里的意思震惊到了。
王承运指着碎片，磕磕巴巴地说：“你是、是说，这个东、东西是骨头烧的？”
秦禾纠正道：“是骨瓷，就是把骨头混入黏土中烧成的瓷器，我以前因为某种原因接触过，这种粉末还有碎片的质感和骨瓷很像。”
只不过普通的骨瓷是用牛羊骨和黏土混合烧制的，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他们实在不能相信这个副本能按照常理来。
刘玲玲跟烫手似地立马把碎片丢到了桌子上，丝毫没有掩饰眼里一闪而过的嫌恶。
程雅还算平静，说：“所以这些学生全部都是，骨瓷烧的？那昨天晚上的怎么说，夏雯很明显就是，跟鬼差不多的存在。”
她的措辞一如既往地严谨，或者说是谨慎，对于不太确定的东西很喜欢用“差不多”、“应该”，更喜欢反问而不是自己来说结论，除非这个结论之前已经有人证实过了。
秦禾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程雅因为这个注视紧张了一下，又很快放松了下来。
于是秦禾继续解释道：“骨瓷烧制的身躯，就是鬼怪的寄体。”
“但是这个学校里，不只有这种鬼怪。”
骨瓷制造而成的学生，本体不明奇形怪状的教职工，一想到接下来几天都要和这些东西待在一起，程雅等人只觉得整颗心都是冰凉冰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