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在黑夜下‘开了’许久，久到顾北琦都抵抗不住困意，躺在屋顶上睡着了。
宁砚侧过脸，接着月光看清了她的脸庞。与醒时活泼灵动的她不同，此时的她就如同童话里描述的睡美人一样，恬静而唯美。
宁砚不觉然间，看了许久许久，眸子里盛满了她的倒影。
顾北琦的直播没有关，直播间的粉丝们都将这一幕纳入了眼帘。
[师姐这个眼神……是沦陷了吧？绝对是吧？]
[说真的，师姐好会啊，我好久没有见过这么盛大的烟火了，为什么我遇不上这么绝美的师姐啊啊啊！]
[我本来都想放弃删档重来了，但现在……我只想说，我可以！再见了各位，没随机到与云岭剑宗有关的角色，我不会再回来了。]
[此行大概是永别，朋友，愿你永生。]
[滚犊子，盼我点好行吗？我又不是非要随机到北北那个角色，只要是跟云岭剑宗有关，哪怕是一只雕也行啊！]
[师姐真的太绝美了，我愿意化身舔狗，不求长相厮守，只求能陪在师姐身边。]
[这么一说，我好想吐槽。北北除了之前那番尬上天际的‘告白’外，我真心没觉得北北在攻略师姐，反倒是师姐，好像一直无形撩拨着北北的心。]
[突然怀疑北北的撩人能力，哈哈哈，每次一撩师姐，都会败退在师姐的冷眼下，还被师姐折磨的‘死去活来’。]
顾北琦并不知晓自己的粉丝已经在开始怀疑她的业务能力了，这一觉她睡的格外安心，像置身于宁静温暖的港湾，充满了安全感，不觉然间，就在屋顶睡了一整夜。
次日清晨，被迫培养的良好生物钟让顾北琦准时的在卯时前睡醒了，她睁开眼睛，望着湛蓝的天空，微微晃了会神，记忆才回笼。
她下意识地寻找着宁砚的身影，目光逡巡一圈，在屋檐的一角发现了她的踪影。
她迎风而立着，道袍在晨风的吹拂下微微扬起，像仙人般，遗世而独立。
顾北琦撑着身子半坐起来，视角转变，才发现宁砚的手上还握着一根翠绿的宛若青玉制成的长笛。
“师姐会吹笛子吗？”
“……略知一二。”宁砚似乎一直在出神，听到顾北琦的声音，微微顿了顿，才从遥远的彼方回过神。她握着长笛，随意的在手中翻出好看的旋转，“要听听吗？”
顾北琦眼睛一亮，“求之不得。”
宁砚眼帘微垂，细想了要吹奏的曲目，握着长笛置于唇边，缓缓地吹奏出一段悠扬的笛音。活泼而又轻快，像是在春日里踏青而歌，朝气而蓬勃，透着春日里万物生长的勃勃生机，让聆听的人，心情都不由得变的轻松愉快。
顾北琦凝望着宁砚的脸，恍然间在这笛声中，听出了别的意味。
昨天的悲伤缅怀，对于宁砚来说，好像仅仅只是昨天。
顾北琦不是很善音律，不太确定她听到的是否就是宁砚真实的在笛声中表达出的情绪。
一曲终了，宁砚的视线下意识地落在顾北琦的脸上，见她呆呆的，不知道在想写什么，不禁生出了些许疑惑，是她吹的笛子不好听吗？
“师姐，你吹的真好听。”顾北琦陡然回过神，脸上笑容扩大，丝毫不吝惜自己的夸赞之语。
宁砚微愣，有了一瞬间的错愕。
她的这位小师妹，该不会是会读心术吧？
这种荒唐的猜想很快从她的心中抹去，稍稍敛起些许外露的情绪，灵气外放控制着长笛飞向顾北琦，“这个送你。”
“欸？”顾北琦一怔。
“这是早就准备好要送你的礼物之一，本打算烟花结束之后就给你，但是……”
顾北琦有些不好意思，她也没有想到在这样震天的烟火声中，她还能熟睡过去。
她微抬眼帘，又望了宁砚一眼。
大概是师姐在身边吧，纵使是在露天的室外，也让人觉得温暖与安心。
她伸手握住在她面前悬空停滞的长笛，面色有些迟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道:“这笛子师姐还是收回去吧，我不善音律，给我也是浪费。”
虽然，她真的很喜欢这支长笛的精致做工，和握在手上冰冷光滑的手感。
“如果我教你呢？”宁砚似乎早有想法。
顾北琦一愣。
“还是说，你觉得我的水平不够教你？”
顾北琦恍然间好像在宁砚的眼里看见了一抹狡黠的笑意，仔细看去，却仍是疏淡清冷的模样，一切好像都是错觉。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顾北琦忽略掉那一瞬间的晃神，扬起灿烂的笑，恰若昨晚那场璀璨的烟火，让天地都明亮了起来。
——至少在宁砚眼中是这样。
“只是，师姐怎么会想起来送我笛子？”顾北琦疑惑地拨动了下手中的长笛，发现这长笛并非青玉所制，与那条游戏手链类似，硬度堪比钢铁，却散发着玉质的光泽。
“这是训雕所用。”宁砚解释道，“云岭剑宗的内门弟子都有资格认领一只黑羽雕，只是，由于训雕太过麻烦，所以很少有弟子去尝试。”
“毕竟，即使不认领黑羽雕，宗内也会提供日常所需的无需再训练的黑羽雕充当代步工具。”
“不过，”宁砚顿了顿，复才道:“我还是建议师妹你能认领一只属于你的黑羽雕，它会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帮助。”
“师姐先前乘坐的那只，是独属于师姐的雕吗？”见宁砚点头，顾北琦的眸子闪过一道奇怪的波光，重重地点了点头，下了决定，“那我也要！”
到时候把雕养大了，就让它去撩师姐的那只，这样，师姐就独属于她了，嘻嘻。
“那回去吧，我带你去选黑羽雕。”
“嗯。”顾北琦应声，乖巧地跟在宁砚身后，运用着她并不熟练的轻功，往屋檐下掠去。
她有些怕摔伤，动作稍微显得有些笨拙，却很稳，借着屋檐的高低落差，缓冲了好几次，稳稳地落在了地上，朝着看过来的宁砚咧嘴一笑，颇为骄傲。
宁砚见状，唇角微掀，露出了浅淡的笑。自从受师命教导顾北琦开始，她笑的次数便越来越多了。
顾北琦就像她的开心果，时时刻刻都能让她的心情保持愉悦。
“对了师姐。”跟在宁砚身侧，一向爱想些古怪问题的顾北琦，又浮现出了一个疑惑。
她习惯性地看着宁砚的眼睛，疑惑地问:“我们明明修的是仙，纳的是日月灵气，但为什么练的是轻功而不是御剑术啊？”
“轻功不是古武的标配吗？”
宁砚:“……”
“古武是什么？”
“啊这……”顾北琦面色古怪，这个世界该不会没有古武这一概念吧？
顾北琦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宁砚看出了她的为难，没有再问，“至于御剑飞行之术，是不问境后期才能修习的仙术。”
“但现今的时代，能达到不问境的都已经寥寥可数，不问境后期更是凤毛麟角。”
“据我所知，现存的这些宗门里，公认最强的穿云门，也仅仅只有那么一位不问境中期的强者，甚至连大圆满的境界都没有触及。”宁砚的语气似乎有些唏嘘。
就是这样的宗门，却压的她们云岭剑宗喘不过气来。
还……
宁砚眼帘微颤，没有再深想下去。
这原来是个‘低魔低武’的时代吗？听到宁砚的解说，顾北琦这才了然，难怪这个世界处处都透着违和感。
明明是修仙修道，却用着普通的武功与轻功。可若解释成是披着修仙的武侠世界，又有太多不合常理的东西。
比如说她身上穿着的这身随着周围气温而调节温度的道袍，又比如说，她手上这根材质特殊的长笛。
有些东西，是只属于修仙世界的。
顾北琦脑海中出现一个猜测，但证据不足，无法确定。
“糖葫芦，卖糖葫芦哟，三文钱一串。”
杂吵的早市中，一道叫卖声吸引了宁砚的注意力，想起昨晚顾北琦愤愤不平又惋惜的模样，她的眸光闪了闪，下了一个决定。
顾北琦没注意到宁砚的异样，边沉思着，边脚步机械地往前走去。
不觉然间，就到了云城城门。
“诗瑶。”宁砚忽的开口叫住了她。
顾北琦有一瞬间的晃神，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在叫她，不由抬起了一直低着的头，疑惑地看向宁砚。
她的目光还有些呆，似乎还沉浸在思考中没有完全回神。
“你在这等我一会，我去去便回。”宁砚嘱咐一声，飘然远去。她担心离开太久，顾北琦会像昨晚那样出现危险，特意运用了轻功，虽没像昨晚那样飞檐走壁，但速度也非常人能及。
顾北琦望着宁砚的背影，一直没有移开。
不消多时，宁砚那清冷出尘的身影就重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肩上还扛着一根冰糖葫芦棍，上面插着满满的冰糖葫芦，颗颗晶莹饱满，看起来格外的诱人。
顾北琦却没有被馋虫诱惑，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她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眼前的画面却始终没有改变。
一切都不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