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姚思浅睡醒后,只觉得昨日当真是一夜好眠。整个人都神清气爽的,也便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然而,奇怪的事情是,她发现魏旻言看自己的目光,似乎一夕之间起了变化。
“怎么了吗?”
魏旻言猛然收回视线,又装出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没事。”
姚思浅皱着眉伸出手,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戳了戳,“我看你这眼神就不像没事的样子,赶紧老实招来。”
魏旻言一把揪住她四处捣乱的小手,却不回答,反倒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她的侧脸亲上一口。
仿佛触电般,姚思浅的娇躯微微一颤,被他匆匆吻过的地方似有燃烧的态势。
比起交缠的深吻,这样浅尝即止的轻啄,总能更轻易挑起她内心深处的贪婪。
果不其然,仅仅这一下的挑拨,便让姚思浅忘却方才还穷追猛打的问题。
从他的掌心挣脱后,姚思浅再度把似青葱纤细的手指,慢慢向魏旻言的面颊探去,用指尖描绘着他的五官。
早在刚认识魏旻言那会儿,姚思浅就知道他是个皮相与骨相俱佳的美男子。
这时,她指头划过他的鼻翼,在唇角处轻轻一刮,却是忍不住开口道:“怎么有你这么不公平的。”
“嗯?”
姚思浅哼哼唧唧的,似乎真有满腹的怨言要诉,“说你生得像父皇么,虽说承袭了几分英气,可这高鼻深目的,和父皇那小眼扁鼻别说差多少了。”
“像母后嘛,平平都是五官精致的人,你又少了那份柔和,看着要硬气一些……”
魏旻言舒展了眉头,微笑着道:“想说好看你就直说,何必非要绕着弯子?”
江茹诗走到门前时,听见的恰好就是这句话。
她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地对太子爷改观,看不出来……还挺臭美的。
这回下江南,由于东宫没有其他女主人,姚思浅便把红杏和青桃留下打理宫内事务。
掌门的婢女是刺史府上的家仆,一时半会摸不清二位主子的脾气,便不敢上前打扰。
况且,她又见江茹诗没名没份地寄居在这,比起自身实在高贵不到哪去。
偏偏自己还得敬称一声江姑娘,就有心让人多候一会儿。
好在江茹诗是个耐得住性子的,此时就静静地等着。
江家二房败落的早,江茹诗尚未染上富贵人家小姐娇弱的毛病,就进了农庄从事劳动,站姿硬是比那掌门婢女更直,更挺。
当姚思浅推开门,看清杵在外面的人时,先是一愣。而后很快地回过神来,笑喊道:“江姑娘。”
她顿上一顿,又问:“这么早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回太子妃娘娘的话,自从茹诗进城以后,还没来得及回老家看一眼,能否……”
江茹诗一句话仍未说完,就被随后走出来的魏旻言给出声打断,“今日即便你不提,本宫也是打算亲自走一遭的。”
江茹诗抬起眼,试图在魏旻言眼中找到一点暖意,却止于那层仿佛冰似的寒冷。
大抵他稚气的那面,是仅有在与太子妃独处时,才会表现出来的。
苏州江氏,一门两兄弟皆在朝为官,于当地也算是颇有声望的人家。
当年,兄弟各自成家立业以后,传承香火的重担就落到了长子头顶。而次子则携着妻小搬出古厝,另开他府,是为二房。
江茹诗便是这个二房的后代。
当年江彬获罪,皇上念在与江贵妃的情份上,并没有对本是同根的他们赶尽杀绝。因此,过了这么多年,宅子仍保留着。
只不过……
这一晃眼,二十多载过去。
江彬一家病的病,死的死,眼看已是不可能再回来了。附近的流氓混混和游民轮番侵占,把好端端的宅邸整得破落不堪,哪里还有往日的繁盛光景?
任凭姚思浅这个身在局外的人,都不免感到唏嘘,更别说江茹诗了。
她几乎是放肆大哭了一场,直到用尽力气,却是脸色苍白地蹲下。头埋在双腿间,呜呜噎噎的不知在低喃些什么。
“你将来有何打算?”
魏旻言的声音在此时听来,平静的有些无情。但姚思浅看得出,他是有心帮助这个身世可怜的姑娘的。
江茹诗抽泣的动作有片刻的停滞,但仅是一秒钟,眼泪又开始扑簌扑簌地落下来。良久,她才带着哭腔开口,“我知道这个要求过分了,但……”
“殿下,能否将我引荐给皇上?只要能见到皇上一面,我定能……”
“好。”这个字魏旻言说得俐落,干脆。
“但本宫不会替你隐瞒罪臣之后的身份。”
“你若做好了最坏的结果是白绫一条的打算,引荐,只不过小事一桩。”
江茹诗心底打的什么算盘,并不难猜测。可魏旻言自己猜到是一回事,由她口中讲出来又是一回事。
他是人,也具凡人皆有的恻隐之心,但绝不会让泛滥的同情心害惨自身。
对于大小江氏的恩怨,他至多管到这里,往后再不会插足她们之间的私仇。
别了江茹诗后,也差不多到该用午膳的时辰。
魏旻言早在昨日,就打听好这附近几间颇负盛名的酒楼。这会儿,便拣了风景最佳的一家光顾。
“来喽。”
闻声,魏旻言和姚思浅齐齐转过头,面上难掩惊讶。
只见那店小二低着头,弯下腰,长长的头发用根簪子松垮垮挽起。
居然……是个女的!?
那女子岁数不大,仍是好颜色的年纪。因而,乍一看见魏旻言就怔住了。
她一日当中,少说得接触上百名客人,却从未亲眼看过这般俊俏的男儿,小脸霎时羞的红彤彤。
然而,当她视线顺势往下,看到那挽着他手臂,举止无比亲昵的娇美小娘子时,一张小脸又恼的白了回来,道:“大爷、夫人里面请。”
不曾想,姚思浅却急急忙忙地挥着手,解释道:“不,不是的,这位是我哥哥。”
闻言,魏旻言不禁挑了挑眉。
随即又侧过头来,目光紧锁着姚思浅。见她这副跃跃欲试的模样,眸光便带了几分探究,似在询问:这又是闹的哪出?
店小二听了这话,羞恼的情绪顿时消散一空。既然不是人家的丈夫,那多瞧上几眼,甚至稍做幻想都不要紧的。
思及此,她语气不由得轻快起来,“好勒!请上三楼的包厢。”
待到掩上包厢门,宽敞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个人时,魏旻言便把双手环抱在胸前,语气带笑地道:“说说,你这回又想搞什么?”
姚思浅端起茶碗,凑近唇边抿了一口,才不疾不徐地答道:“偶尔换换身份,不也挺有新鲜劲儿的吗?”
搁下茶碗,她又贼兮兮地笑说:“除了兄妹,还有强抢民女啊,员外追丫鬟啊……应有尽有,任君挑选。”
魏旻言听罢,忍不住伸手堵住她那张开开合合,丝毫没有打算停下的嘴,“我是真服了你。”
话音落地的同时,店小二刚好折了回来,就撞见这副引人遐想的情景——
男人一手封住女人的红唇,另一手则霸道地将她抵在墙角,让两副身躯紧密地交叠在一起。
这……还算是兄妹间该有的举止吗?
或许是冲击实在太大,原本想说的话瞬间哽在喉咙,直把那店小二呛得连连咳嗽几声,才堪堪平静下来。
魏旻言轻轻掐了把姚思浅腰间的软肉,一闪不闪的目光仿佛在暗示着:自己搞出来的事情,自己想法子解决。
于是,姚思浅也只得咬了咬牙,回过头,对店小二说道:“很抱歉,欺骗了你。其实,我们不是兄妹,是……外室,不可告人的那种。所以,才需要这么遮遮掩掩的。”
她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倒让那店小二面色铁青,忍无可忍,禁不住低低地咒骂一声,道:“禽兽不如。”
至此,魏旻言拂袖起身,勾了勾姚思浅的玉臂,道:“别调皮了,走罢,否则晚上真让你喊哥哥。”
姚思浅吐了吐丁香小舌,才顺着他的意思搭上手。
出了酒楼,正对面刚好摆了摊冰糖葫芦。
微酸的山楂蘸上甜而不腻的麦芽糖稀,光是看着就让姚思浅馋了嘴,不由指了指那摊贩,挤眉弄眼地说道:“买一串呗,好不好?”
魏旻言从来就不会在这点小事上拒绝她。这次,自然也爽快地答应下来。
只不过,他没有料想到的是,姚思浅居然非要把这甜津津,黏糊糊的冰糖葫芦往他嘴边递,还不断地诱哄道:“尝一口嘛,就一口,不甜不要钱的。”
魏旻言哪里招架得住,这波猛烈的撒娇攻势,不得不含上一小口。也就是这极浅的一口,竟甜的让他皱起了眉。
魏旻言正欲推开横在面前的小手,却晚了一步。
只见她将糖霜般的蜜唇凑上,像是晨间突然降下的点点细雨,一下又一下,密密地落在他的唇瓣四周。
确实撩人。
然而,姚思浅偏偏极煞风景地说了一句——
“没骗你吧,是不是甜的呀?我的好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角色扮演!会太重口吗(笑哭emoj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