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涧听到李鸿云的问话后，桃花眼微微挑了挑，语气中带了一丝疑惑：“这不是试镜吗？”
李鸿云：……
时涧看着李鸿云那宛若受了内伤的模样，轻轻地皱了皱眉毛，默默后退了几步，试图划清界限。
——毕竟武林中最近出现了这种讹人的新方法，还是小心为上。
时涧谨慎地想。
“我知道，但试镜你就不多演点？”李鸿云第一次遇到时涧这种人，有些无奈。
“不能。”
导演：？？？
这人怎么这么不会聊天？
导演问话居然还敢怼回来。
时涧看着众人这表情，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掏了掏自己的袖子。
李鸿云感觉自己脑门上那为数不多的几根毛，都要化成了问号的形状。作为成名已久了的导演，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有个性的试镜演员。
但是……
好有个性啊，他喜欢。
李鸿云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镇定，他不动声色地向前推了推桌子，试图看清时涧的动作。
然后他就看着时涧从几包散装小奥利奥的中找出了试镜的纸，展开确认了一下，然后点点头，一脸认真：“按规矩，确实是不能的。”
“上面明确写了，试镜片段为石寻黎承认一切为自己所做，”时涧看着李鸿云，有些不理解地反问道，“这不是……导演你定下的规矩吗？”
李鸿云：……
他竟然被时涧噎住了，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然后他看到时涧把这张纸小心翼翼地折好，再次放回袖子里。
李鸿云看着时涧表情自然的动作，又是一阵激动。
时涧的细节把握的太好了。
他的一举一动都像是做了千百遍似的习惯，举手投足间，原汁原味到简直就像是把石寻黎从那个时代里直接扣下来了。
李鸿云感觉自己的老泪都要留出来了，他转头，看着脸上带了丝纠结的副导演，恨不得站起身来，晃着副导演的身子狂吼——
——是他！就是他！！
这就是他的天选石寻黎啊！
候场室里，陶天和看着试镜室的情形，脸色越来越差。
他的脸色从开始白里透红的红润苹果色，越来越黑，逐渐变成了透着黑的猪肝色，连粉底都盖不住眼底的黑。
他拿到这本子比其他人早很久，因为李导的不好说话，为了在试镜的时候让众人心服口服，他甚至吃饭的时候都在看这人物小传。
而且他特地让金主提前了试镜时间，就是怕有人对剧本的琢磨比他更为透彻。
其他人的演技根本没眼看，时涧演技虽然好，陶天和很不想承认自己刚刚也有一瞬间的走神，但是时涧演的，根本和试镜要求的都不像是同一个片段……
看着时涧试镜完了后众人的震撼样子，陶天和心里冷笑——
作文跑题了，还能想有分？
表演的再好也没用。
他张嘴，想着冷嘲热讽几句，但是看着导演李鸿云的反应，又默默地闭上了嘴。
他觉得有些不对。
——导演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不像是对之前人那样，劈头盖脸地骂一顿了？
看着一向是暴脾气的李鸿云露出罕见的吃瘪的表情，陶天和心中默默有种不好的预感。
“呜呜，时涧怎么不继续演下去了啊……”
刚刚还在不遗余力地给他拍彩虹屁的小演员，微微地抹了一下眼泪，吸了吸鼻涕，泪眼汪汪的问他：“你说，石寻黎他真的是坏人吗？”
陶天和：？？？
他从来没经历过这么离谱的试镜。
他看着满眼放光的李导，候场厅里小声讨论剧情的人们，以及在身边莫名其妙就开始嘿嘿嘿，到现在还是一脸姨母笑的时涧经纪人，一时间有些怀疑自己——
这群人是不是脑子都不太正常？
不是来试镜来竞争的吗？
一个个的，怎么都搞起来沉浸式观影了？？
*******
同样在候场室里，王黎明跟陶天和的感受完全不同。
他现在感觉自己快乐地像是回了老家。
其实他对时涧的演技没抱什么希望，他本来只是想着走个过场，能让楚星辰帮忙周旋一下那简直再好不过。
然而……看完时涧全程的表演的王黎明感觉自己的下巴都要掉了。
来之前，王黎明心里默默算了一手好牌，找谁疏通关系，找谁打点一下，找谁在导演耳边说点好话，想最大限度帮时涧争取这个角色。
但他万万没想到，时涧上来就是王炸，这演技直接把他给炸懵了。
看着李导那比脑门还锃亮的眼神，王黎明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他绞尽脑汁地回想，好像……公司确实没安排时涧上过表演课？
时涧这是无师自通了？
还是说……跟影帝睡上一觉，连演技都能传染？
王黎明疑惑了一会，又瞬间释然——
管他呢，时涧演技开窍了就行。
说不定……
王黎明看着试镜室里，楚星辰推了推金丝眼镜，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时涧身上，突然露出了姨母笑。
这一定是爱情的力量。
为了不做那攀援在影帝身上的凌霄花，为了能和影帝肩并肩，烂泥扶不上墙，吹胡子撅嘴瞪眼演技派的元老时涧，演技一朝之间，直接从马里亚纳海沟升上了青藏高原。
不然，为什么被嘲讽了那么久的时涧，直到今天才开窍？
王黎明确信地点点头。
他看着藏在时涧袖子里的奥利奥，默默感慨——
连定情信物，都要放在袖子里……
这大概是因为袖子距离心脏更近吧。
王黎明感觉，时涧刚刚的表现，甚至都不用楚星辰帮忙周旋，看着娱乐圈万年炮仗李导露出那罕见的和蔼慈祥的微笑，王黎明觉得自己的眼泪也要留下来了。
时涧不想让楚星辰为难，居然可以做到如此地步。
这都是什么感天动地的情谊。
所幸，时涧终于得偿所愿，追到了楚星辰……
王黎明有些感动地想。
“开心的锣鼓敲出年年的喜庆，好看的舞蹈送来天天的欢腾……”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看样子，时涧的试镜基本上稳了。
王黎明感觉世界都美好了起来。
他忍不住哼起了《好日子》，默默为时涧庆祝这爱□□业两开花的美好一天。
试镜结束出来的时涧，看着殷切地盯着自己，眼里冒着诡异的光的经纪人，有些不知所以地转头问了问跟在身后的楚星辰。
“楚兄，你看看，王兄……莫不是疯了？”
时涧说完，耳边传来了王黎明的压低声音的嚎叫，活脱脱像是一个会移动的烧水壶：“嗷嗷嗷嗷嗷！”
“原来磕CP可以这么快乐！”
时涧：？？？
他有些怜悯地看了眼王黎明——
他王兄，好像真的失心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