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第 172 章

不过这和尚眉眼间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阿弥陀佛,吴施主贵人多忘事,贫僧与施主在三年前有一面之缘,那时吴施主三言两语破了小僧的难题。”俊俏和尚眼里流露出一丝埋怨,一闪而过。

三年前,他精心布下的局,难倒了大齐无数的俊才,没有想到却被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轻而易举地破去。

至此,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句话如警钟一般敲打着他。时隔三年,再次见到吴静香,他还是不能释怀。

“渡边?!”吴静香在对方的提醒中,看向和尚的眼神多了一分忌惮。漠北皇子渡边?难道他一直跟随着漠北的军队到这儿?或者他是漠北军队的领头人?

“不愧是大齐最聪明的女子,只要稍稍提点,就记起了小僧。”渡边被人点破身份之后,不怒反喜,又捡了几个贝壳扔进篮子。

“渡边法师,不念经诵佛,超度恶魂,来寻小女子是为何事?”吴静香放下手中的篮子,不想再与渡边猜谜。

“合作。”渡边倾吐两字,一脸人畜无害。

“合作?”吴静香蹙眉,一双杏花眼潋滟,防备着渡边,拒绝道,“我并不觉得与你有什么合作的事项。”

渡边这和尚表面人畜无害,干净的小白脸一个,私底下阴险狡诈,当年的真假和尚就能看得出来这厮的狡诈心肠。

吴静香起身,挎着篮子作势离开海滩。

月白僧衣的主人也跟着起身,他挡住吴静香离去的路线,嘴角上扬,眉宇间透着势在必得地坚定,“吴姑娘先别忙着拒绝,三日之内,你若后悔今日地决定,尽管可以来找我。”

待他说完,吴静香拂袖而去。

渡边的决然地断定,令吴静香很是不爽,她宛如水中肥鱼,只要他一放饵,自己便会上钩似的。

她才不是随便贪吃的水中鱼。

渡边的现身,或多或少打破了吴静香悠闲的小日子,她还是寻了吴大城,将渡边的暗藏在雪狼之中的消息透露了出去。

“大人不好了!大人大事不好了!”一个小兵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满是汗水地脸庞充斥着慌张不安。

“说,何事?”吴大城脸上有些不悦,这小兵纪律太差,冒冒失失地成何体统。

“大人,漠北他们抢走了所有的舵手。”

闻言吴大城也皱了眉头,他立即吩咐几个称心的下属,调查事情的起因,并连忙着急其他几位高层,开紧急会议。

赤炎军震慑四方,也有缺陷,他们长年陆地作战,不习水性,或者水性极差。若要他们短短半个月内熟悉水性,天方夜谭。

他们原本计划是高价请当地的渔民为舵手,一起去海上。可没有想到漠北军队竟把他们先前谈妥的舵手撬走了。

若是要重新请舵手,需要去其他地方征集,时间上一耽搁,漠北要远远走在他们的前头。

原来渡边所谓笃定的合作,是在这里耍了阴招。

天星海边的小客栈的一个房间里,大齐的寻仙高层会议又再次展开了。

“娘希匹的!漠北这帮孙子太阴险了,居然明目张胆的抢人。”一个大汉直接拍桌怒骂,“将军让我带一队人,直接冲进他们的老窝,干上一架,凑这帮孙子一顿。老子就不信了,这样他们还敢不放人。”

不同于大汉的拍桌骂娘,某个书生模样的家伙,冲吴大城瞟了一记白眼,阴阳怪气地说道,“要我说这事都是某些人疏忽引起的,当初要是把那些舵手直接留在军中,他们还能跑了不成。自己防范不到位,就不要怪别人狡猾。只能说是某些人实在是太蠢了,半路上架地将军,能是什么好货色。”

爹爹固然有不对地地方,但是这家伙在这时候依旧揪着小辫子不放,阴阳怪气地喷了爹爹一脸,让吴静香真想揍上一顿。

“是我的疏忽,事落之后我会自请军法处置。”吴大城没有推诿责任,担下了罪行。

“为何敌军对我们所有签署的舵手一清二楚,究竟他们是怎么拿到这份名单,这事我觉得很有必要查清楚,这关系道我们地队伍是否混进了漠北的细作。”吴静香点出问题,她看不惯爹爹自责愧疚的模样。

爹爹在民间太久,比起其他军中带队的将军,多了一份心软,少了一丝杀伐的戾气。爹爹也只是与他们签了一份保密的契约,原本让招来的渔民留在军中,可惜架不出他们乞求,可怜兮兮地央求陪家人渡过出海前最后的日子。

这一去可能再也没能回来,夫妻永别,子女永别,父母永别。

一次心软,犯了大错,终究被当了箭靶子,所有人出气的对象,讨论中依旧有人有意无意地影射吴大城。

“大家稍安勿躁,听小僧一句,现下最为重要的是我们该如何出海?”慧能法师说道,公正地平心而论道,“现在不是追究谁的责任,而是要弥补这个过错。”

相国寺的僧人,在场的诸位还是给了几分薄面,停止了对吴大城罪行的谴责。

“依我看,找几个兄弟带上家伙,与那漠北的贼子拳脚理论一番,看他们还敢不放人。”方才的大汉继续拍桌子大叫道,怒气冲冲,愤怒值爆表。

“不妥不妥!”立即有位老者反对道,“我们实力相当,若现在起冲突,消耗了大量的战力反而不妥,航海上会发生何事尚未可知,现在消耗大量兵力不是明智之举。”

“那我们总不能干等着,漠北那群贼子总不能好心地把人给我们还回来。”大汉没好气地说道。

“武力不行,我们可以与他们商谈。”说着老者将目光转向郑文仲,“商谈之事恐怕还要麻烦郑先生。”

自古以来,两国来使都是文官的活,能说会道,双方舌战,考验的是睁眼说瞎话。

郑文仲是队伍的大学者,谈判的活交给他,似乎并没有任何不妥。

“你们就喜欢搞些弯弯绕绕,把简单的事弄复杂,我们整一个先生扔进漠北,他们就能怂把人给咱们送回来。”刚才的大汉对老者的建议嗤之以鼻,仰着头十分不屑,朝天的鼻子似乎能插进两颗大葱。

“先礼后兵。”老者看了冲动的大汉,气定神闲地说了一句。

老者为姬高泽,皇室宗族之人,论辈分还是当今的叔叔辈,是个闲散的王爷。身份高人一等。他的话,基本没有人反驳。

“王爷,学生尽量而为。”

无人反对中,郑文仲应下这活,这份从天而降的责任。

“王爷,小女子有句话当讲不当讲,若是漠北执意不给,或者他们还给的人中混入敌国的细作,我们岂不是引狼入室。”吴静香打了个预防针,为先生出头冲子在牵头,免得以后舵手出了问题,他们寻先生兴师问罪。

“哈哈哈哈!”老者仰天大笑,有些狂放,“只要他们敢混进来,我就敢用,并让他们有去无回。”

在老者张狂的笑声中会议结束。

爹爹去军中领罚,脱去身上的衣物,赤着身子,趴在一个长条凳上,足足挨了三十军棍。

啪!一个军棍打在吴大城的背上,手劲十足,没有丝毫手下留情。

后背红印交错,渗出鲜血。吴静香在站一旁,咬着手指,偏过头不忍看着残忍的一面。她心里默数军棍声,时间仿佛停滞不前,如此的漫长。

28,29,30……

数到三十之后,吴静香冲了出去,扶住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吴大城,眼泪再也忍不住,哗啦啦地如大雨一般。

她从没又见过爹爹如此落魄的样子。

“香,是爹的错,是爹该受的罪。”吴大城的声音很微弱。

“爹爹……,你先别说话了,我扶你回房间先上药。”吴静香跌跌撞撞地扶起吴大城。

“傻孩子——这点伤不碍事,爹爹皮糙肉厚,过几天便痊愈了。”吴大城满是茧子的大手无力地想要拂去吴静香脸上的泪珠。

回房间后,吴静香刚想帮吴大城上药,没想到一个不速之客敲门了。

“是你?”吴静香看着来人很是意外,门口的少年经几年的蜕变,绝美俊俏的脸上多了三分成熟稳重。

“我听说吴大叔刚领了军棍,特地来给他上药。”少年身上的一个大药箱,证明他没有说谎。

“那麻烦你了。”吴静香没有因过去的尴尬,拒绝许凌霄的好意,爹爹伤势严重,一有不慎容易引发破伤风,又专业的医者治疗最好不过。

说着吴静香将许凌霄迎进房里,接过他的医药箱,“今日你怎么来了?”

在队伍的这几个月里,他们两个没有说过半句话,如陌生人一般。

“我是医者,有人受伤,岂能视而不见。”许凌霄和煦地笑着,似乎这就是他来这儿地目的。

他心里暗暗叹气,也许只有这样自欺欺人,才能让自己靠近她一点点。

伤筋动骨一百天,现下没有让吴大城静养三个月的条件,吴静香只求他少干一点活儿,多多躺在房中休息。

吴大城拗不过女儿,将手中的事务交给两位下属,自己当了个闲散的伤者。觊觎吴大城手握重权的,对他交出权力喜闻乐见,也不会出口反驳什么。

只是郑文仲出师不利,刚去漠北的地盘,进去喝了一肚子的茶水,等了漠北主事之人一个上午。

“夫子请稍等一会儿,我家主子还在做早课。”

“夫子,我家主子在沐浴更衣。”

……

层出不穷的借口,脾气再好的郑文仲也忍不住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