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第 152 章

“先生,我不能要你的鱼。”郑秋燕拒绝道,她急促不安地站了起来,不知所措。

她的话刚落音,一个老妇人连忙从旁边跑了过来,健步如飞,快速抱起在地上蹦跶的草鱼,谄媚地笑着,“谢谢小先生!谢谢小先生。这鱼我们要的,是这贱——丫头不懂事。”

吴静香也没搭理老妇人,带着吴大牛绕过他们两人走了。

待走了十几步之后,依稀能听见老妇人咒骂郑秋燕的话语。

“你个赔钱货!好好的一条大鱼你不要,是不是傻了。”

“你不吃!你爹不吃?你弟弟不吃吗?就是没眼劲的赔钱货,你休想喝上一口汤。还有小先生还真小气,自家那么大一桶鱼,就送了一条。”

老妇人喋喋不休地骂着。

郑秋燕也只低着头,不敢反驳一句,闷不吭声,任由老妇人的唾沫星子飞溅到她的身上。

“这人怎么这样,我们好心送她一条鱼,还被埋怨上了。”老太难听刺耳的话语进到耳朵里,让吴大牛很是不爽,“真想把我们的鱼要回来!”

“不打紧的人,不必理会。”吴静香劝慰大牛道,“你若真要回来,她还能跟你干架。”

有些人到手的东西怎么可能会轻易吐出来。

“这郑秋燕怎么会这么一个奶奶,泼辣刁钻,现在想起那天我都范杵。她冲进我们的屋,指着我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一顿破口大骂。非说我们带坏郑秋燕,非让我们退了郑秋燕。”吴大牛说道。

“还是静香姐你有法子,三言两语便唬住了她,也不再上我们那儿闹腾了,还准了郑秋燕继续上学。”

吴静香哂笑,她哪里唬住这老太,只不过跟她说了一些实话,会读书认字的女子更容易说亲,讨到的彩礼钱也更多,就算发卖,也比一般的女孩子得到更高的价钱。

这些话戳中了老太的肋骨而已,想到几年后的彩礼钱,老太太屈服了而已。

师父的祖宅是一个三进的院子,十分的宽敞明亮,他们几人住着一点也不拥挤。屋院钱还有一口水井,饮水方便。

院子门口的一大块空地,被大牛几个翻整成了菜地,上边还种着绿油油的青菜,上边几棵红彤彤的辣椒最为显眼,也最为喜人。

吴静香掰下几颗小辣椒,刚好做个剁椒鱼头。

屋里头的吴小荷、陈灵儿听到两人的脚步声,也出来帮忙一块做饭。

“这鱼可真肥美!”吴小荷捞着木桶的鱼儿,时不时用手敲打几下。

“静香姐你上回做的松鼠鱼好吃!”这丫头直接点菜了。

“怎么还有黄鳝,这家伙不太好吃,总是有股土腥味。”吴小荷嫌弃地看着木桶底下的黄鳝。

吴静香瞧她嫌弃的劲儿笑了,“黄鳝得用清水养上一天,让它将泥土吐出。”

午饭过后,吴大牛捎上几条大草鱼,赶往县城。大牛也就十四五岁的少年,吴静香不放心他一人单独出行,每次都会叫上十五随行。

十五、十六是当初姬寒寻送给她的护卫,主要是专门看守陈灵儿,监视她是否与白莲教暗中联系。

她离开京城之后,凉风、秋叶这两位女暗卫齐皇也没有要回去,一直跟着她在夏邑住着。没有用武之地,又一直被投食的他两,两年的时间他们两个也增重不少。

直到傍晚,吴大牛才驾着车子回来,里头还坐了两个人。

“爹、娘,你们两个怎么来了?”

吴静香看着从马车下来的两人,立即上前搀扶。

苏氏呵呵笑道,“还不是你爹,一听你这有新鲜的草鱼,吵着非要来。”

苏氏一身罗青色衣裙,上边绣着朵朵水莲,水莲的映衬显得整个人鲜活明亮。苏氏已过三十,保养得体,外加皮肤白皙,看起来刚刚二十出来。

吴大城也从马车跳下,他身穿着衙役服,威风凛凛,走路脚下生风。吴静香原本以为爹爹来了夏邑也是要做生意的,没有想到他好好的县令老太爷不当,非要在县衙里当个捕头。

自己的老爹突然成了下属,吴文清自然是不答应。搞绝食?搞上吊?吴大城他一个大老爷子干不出这么没脸的事威胁自家的儿子,便怂恿自家娘子替他干了这两活。

县衙里每天面对愁眉苦脸、哭滴滴的娘亲,吴文清这位毛头县太爷败下阵。吴大城是如愿以偿地进了县衙,搞了个公职,当起了差役,还混成了衙役里的大哥大。

“闺女,别听你娘胡说。爹是那嘴馋的人吗?”吴大城哼哼唧唧地说道,不太满意自家娘子在闺女面前贬低自己。

“我是听说这郑家村有野猪下山吃粮,专门来猎杀野猪,保护百姓的安全的。”吴大城大义凛然的说道,他取下后背上的弓箭,递给吴大牛,“你小子帮叔看管了,等野猪来了,叔给你露一手。”

“你小子结实了不少。”吴大城宽大的手掌拍了几下吴大牛的后背,后者身子一阵颤栗。

没有想到爹娘会提早来,原以为他们与大哥明早一块来,吴静香又进了厨房,多准备几道菜。

爹爹一来她这儿,必要饮上一壶烈日醉,她直接炒了几道下酒菜,糖炒花生、水煮毛豆、冰糖凤爪、桂花莲藕。烈日醉,是姬寒寻给那之前的蒸馏酒起的名。她做的下酒菜都加了一些糖,糖对肝脏及血液循环有一定的保护作用,更好的化解肝脏里头的酒精成分。

夜里如波叔所说,稻田里来了毛贼,直接被波叔他们几个拿下,关了起来。

郑老五乃郑家村出了名的懒汉无赖,明日里净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儿,谁家的鸡不见了,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他。

郑老五被绑到吴静香跟前,看着穿着差役服的吴大城,直接跪地。

“大人饶命!饶命啊!”郑老五哭天抢地的喊道,又对着吴大城双手叩拜,“大人,求你不要在把我关在牢房里了。”

“要是知道小先生与你有关系,小的打死也不敢偷小先生的鱼。”

“爹爹,他栽在你手里过?”吴静香走到吴大城的身边,小声地问道。

吴大城挑了碟子里的几粒花生米,放在嘴巴咯吱咯吱地咀嚼几下,才慢悠悠地说道,“哦,这家伙以前做扒手,被我逮过几回。扔了几回牢房就老实了。”

吴静香不信,关起来就老实,天下也没那么多的惯犯了。

“那时候县衙关押的人多,牢房有点挤,我就把他扔到重犯牢房里,那重犯里头有几个变态,喜欢走旱路——”

“哎呦!娘子你踩我干嘛!”吴大城突然疼的叫出来声。他还没有向女儿诉说他的光辉事迹,就被自己娘子结结实实踩了一脚。

苏氏对自家口无遮拦的相公翻了个白眼,自家的女儿还是黄花大闺女,怎么什么龌蹉事都说,也不怕污了闺女的耳朵。

第二天,吴文清只带了师爷与几个衙役便来了。

他们一行人站在田埂边,看着波叔他们放水捕鱼,又下田走了几步,看看水稻上的稻穗。

“文清兄,此乃好消息!这稻田既能养鱼、又能种稻,一举两用啊!”师爷兴奋地说道,他从稻穗上掰下几颗谷粒,塞到嘴里。

师爷名叫杜子腾,二十岁出头,原本与大哥是同窗,只是可惜之前的科举落榜了,家境贫寒,没有多余的钱财供给他再读三年,便做了大哥的师爷,跟着大哥来夏邑。

师爷只是县太爷的私人助理,可以任由县太爷聘用。

“文清兄,我们可以写奏章呈递工部。”杜子腾笑意不止。

“不急,等水稻的具体产量出来再请奏也不迟。”吴文清笑着说道。

“还是文清兄考虑周全,是我着急了。”杜子腾恍然大悟道,“还是令妹有本事,这种田的法子都能想到。”

提到自家的妹子,吴文清笑了,“她就喜欢干些稀奇古怪的事儿。”

被人夸赞的吴静香,正在小学堂里教小孩子算学,十以内的加减法。她每天只在早上授课,偶尔插教算学,从来没有布置纸张上的作业。

改进的造纸术被投入使用,大大降低了纸张的成本,纸张的价格大跌,但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买得起的。小学堂里的学生就用不起,她最多只能让学生背诵课本。

学生手里的每人一本启蒙读物都是她掏钱买的。自己掏钱买自己出的书,吴静香悔了,没跟太学要版权费。

“先生,郑秋燕昏倒了!”一道慌张的童声打断了吴静香的教学。

吴静香连忙上前探查,此时的郑秋燕嘴部干裂,脸色发红,一碰十分烫手,如同烧开的沸水一般。

吴静香连忙把她背到自己的住宿休息,又让陈灵儿帮自己去学堂管着那些小孩。让大牛去西苑把明空踹过来看病。

“一个小风寒而已,灌上我的三次汤药,保准没事。”明空把完脉之后说道,“瞧你紧张那样,我还以为出了啥大事。”

“没事的话,我先回去闭关了!”明空漫不经心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