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第 122 章

信上只有一小段,“先生,我娘曾说过男女之间不能随意碰触。昨日因我受伤,情急之下,先生为了帮我处理伤口,我们两人亲密接触了。先生我会对你负责到底。落款叶桂。”

吴静香读着信上的内容,头顶一群草泥马奔腾。

怪不得昨日叶桂的脸色一直红彤彤,她还以为自己把这孩子整中暑了,内心羞愧了一下下。自己不能为了一口气,让他们多长点记性,便不强制他们穿袜子。

老师私自带学会外出,中途出了意外,学生除了意外,要搁以后没有被家长状告,已经是万幸了。哪能像现在,还能拐回来一个小鲜肉上门。

有人喜欢自己,还是很有必要约出来谈一谈,毕竟叶桂这娃算学方面挺有天赋,她不能让自己的学生在本该学习的年龄,因为谈恋爱给耽搁了。

太学湖畔,杨柳依依,一对男女站在树下,男子面容清秀,五官柔和,一副文弱书生之气。

“先生,我——”叶桂脸颊通红,言语吞吐,垂着头,根本不敢看向吴静香。

“叶桂,你先听我说。你自学的新算学学到哪儿了?微积分、几何函数、极限、空间解析几何……这些你都看完了吗?”

在吴静香的连连逼问下,叶桂一直摇着头。

“所以少年,你在新算学上的还有一段很长很长的路要走,千万不要因为恋爱分散你的精力,耽搁你的前程。老师很看好你,希望你不要让老师失望。”吴静香语重心长地说道。

“先生,我真的有这么大的潜力。”叶桂被吴静香夸赞之后,头脑迷糊,晕头转向,早已忘记自己前来的目的。

“你看我什么时候说过谎。”吴静香一本正经地劝学,“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你的每一次作业,正确率极高,偶尔还尝试用几种解法,这种钻研的态度,正是新算学所缺的。”

“那我娶了先生,先生岂不是能日常辅导我的课业。”叶桂忽然抬头希冀地看着吴静香。

这小子很有想法!就是想得有点美!把老子当他一人学习辅导机。哪里不会点哪里!

“他还是一个孩子。”吴静香压着内心的气,一遍又一遍的降火。

“不是的。若我们的关系改变了,你只会越来越依赖我,放弃了独自专研的坚韧品性。”吴静香说道。

“那昨日我害先生失了名节——”

“你既然叫我先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道理你不懂,昨日我只不过把你当成孩子。”吴静香打断了叶桂在这个话题的探究,“昨日的事,你把我当成你爹,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先生,我明白了。”叶桂点头。

这孩子太实心眼,又浪费了她的许多口水。不过总算又解决了一支桃花。

“太好了!不用娶先生,就跟娘说的,把一座山娶回家太压抑了。”

跟在后边的吴静香脚下一阵趔趄,什么叫做把一座山——山——娶回家。

这死孩子,还是作业太少的缘故。

宫里的公公,他带着圣上的旨意又来了!又来了!

“陛下说吴姑娘你已经三个月没有进宫打理梅花了。”

瞧瞧这是什么话,这梅花都谢了两个月,她要进宫要干啥,观赏性的梅花也指望不了它能结出果实。

天大地大,皇帝老子的话最大,吴静香还是老老实实沐浴更衣后,换了件新衣裳,跟着老太监进了宫。

冷宫内的梅花早已凋零,此时抽出嫩芽,别有一番风景。树下不知何时,多了一张石桌,几个石凳环绕着石桌,石桌上摆放着一张实棋盘。

棋盘上的黑白双子纵横交错,如两只蛟龙在相互缠斗,来势汹汹,杀气腾腾。

明黄色的身影坐在树下,举着一粒黑子沉默片刻之后,将它下在棋盘一处。

“陛下,你可想好了。”对面的对弈之人笑呵呵地捋着自己的胡须。

“君无戏言,落棋无悔。”齐皇说道,两个鼻孔轻轻抬起,略微不屑地看着对方。

齐皇话毕,对弈之人立即举起一个白子,如徐徐的清风润物无声,悄无声息地下在棋盘的一处,并说道,“陛下,你输了。”

“朕输了?朕要仔细看看。”齐皇说着,用手细点棋盘上的棋子,他宽大的袖袍趁机打乱了桌上的棋盘的棋子的排位。

“哎呀,棋乱了。你说这尚衣局怎么办事的,给朕缝制这么大的袖袍,正不是碍事吗?阿海啊,回头你跟尚衣局的人说说,下回让他们做的袖口窄些。”

见着齐皇冲着自己使了眼色,海公公连忙应答,“老奴,回头叮嘱他们办差仔细点。”

主仆二人的一唱一和,对面之人也只是笑笑,并未说话。

“修明,这局不算,我们重新再来。”齐皇说着,就要重新摆放棋盘。

“陛下,吴姑娘来了有一会儿了。”海公公提醒道。

“你来了!”齐皇转身看着站在树下久等的某人说道,“傻愣的像块木头杵在那儿,三个月没来了,你看看这院子满屋子的草,你就这样帮朕看院子的,还不去锄草。”

吴静香遥看着院内的地面,院内墙角的周围确实长满了荒草,春风吹拂,在空中摇曳,院墙边更是长满了青苔,绿芜绿芜的。她瘪了瘪嘴,这皇帝分明是自己输了,找她撒气。宫中这么多的太监宫女,用得着她亲自打扫吗?

“诺。”吴静香应道,转身进了房内,熟稔地从房内扛出一把小锄头和小铁锹。

梅花树下的对弈,再一次开始。

“黑子晦气,这回朕执白子。”齐皇说道。

“陛下随意。”那人依旧笑呵呵,

半个时辰后,吴静香香汗淋漓,衣襟也被汗水打湿了。冷宫的院内杂草也被清理干净,院落焕然一新。

“陛下,微臣输了半子。”

在齐皇反复悔棋之后,他终于赢了。

赢棋之后的齐皇龙颜大悦,他似乎记起来吴静香的存在,唤她上前听训。

“朕听闻你又在太学搞了小动作,威逼一群学生下地种田,可有此事?”齐皇龙眼微瞪,言语中带有威慑之力。

“陛下,这点芝麻大的小事,你都知道了?”吴静香无视他的威慑,双眼直视。

“哼,芝麻大的小事?你知不知道已经人上书掺了你一本,说你不务正业,胡作非为,带头败坏太学的风气,好好的贵族子弟,你非要把人整成小农夫,建议把你这个太学的先生辞退。”齐皇哼哼道,睥睨着吴静香,观测她的表情。

“民女无官无职,又不是什么皇亲国戚,大官家中的女眷,就一教书匠,他们没事掺我干嘛。”吴静香无辜地解释道。

“呵,你还挺有自知之明,你这一介草民,自然入不了别人的眼,他们冲着是你的背后的太学院长。掺他识人不清,乱聘先生,什么阿猫阿狗都招进太学当先生,误人子弟。”齐皇接着讲述道,他双眸直视,略带威力,“你可知错?”。

太学第一女先生可真不好当,一群维护男权主义的老古板,处处在暗中偷窥,寻找机会把她打压回去,恢复原来的秩序。吴静香没有想到,小小的一次下地种田,也会被他们拿出来批判,甚至还连累先生。

“回禀陛下,民女何错之有。农,天下之本,务莫大焉。我大齐本就以农耕为主,我们所食之粮,哪一粒不是田地里刨出来的,民女带学生下地种田,让他们亲自耕种,体会粮食来之不易,哪里错了?太学要求学生饱读诗书,饱读诗书,他们真的看书就能填饱肚子了?”吴静香委屈地辩解道。

“民女倒是觉得那些大人官居高位久了,看不起我大齐的立国之本。我就不信那些大人家里没有田产,若他们认为耕种是下作之事,误人子弟之活,那他们家底的田地干脆上交国家,自己风餐饮露。若他们做不到,民女就没错。”

见着齐皇不语,暗沉的脸色微微转明朗,吴静香继续为自己辩解道,“陛下,自古以来便是民与食为天,陛下贵为九五之尊,天选之子,超凡脱俗,与我们不一样。我们这等平凡的老百姓,还是需要吃饭填肚子。”

齐皇突然呵呵大笑,朝着对面之人道:“修明啊,这太傅的小徒孙伶牙俐齿的,鬼主意多着。你跟他讲道理,她脑子里一堆歪理辩驳你。”

吴静香瞬间明白了,齐皇是敲她竹竿,等着笑话她。

“陛下,当初命民女为太学的先生您可是点头的,他们明面说院长识人不清,暗贬陛下也是老糊涂。”吴静香小声地嘟囔着。

“别杵在那儿了,上前几步。”齐皇唤吴静香上前指着对面之人介绍道,“这位是翰林学士,负责本次春闱的主考。太学教书的事你先放下,跟着他学习一段时间。”

吴静香看着身旁的男子,约莫五十岁,一袭简朴的竹青色袍子干净利落,眉宇之间透着一股清正儒雅之气。翰林学士,欧阳修明,翰林院最高的执行长官,堪比宰相之位。

齐皇把她扔给欧阳修明是几个意思?难不成把她扔进翰林院,自己无关无职地进翰林院也没啥意思,去给人当丫头使唤,还不如呆在太学舒服。

“陛下,民女在太学呆得好好的,您怎么给民女挪窝了。翰林院专掌朝廷机密文件,民女自小粗心大意惯了,怕给陛下惹麻烦,还是继续呆在太学就好了。”吴静香权衡利益片刻后,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