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第101章山长顾虑

吴静香一早起床出了门,便看见文山书院的人,驾着一辆马车在家门口等候。进了书院,更是一路指引,先去了文山书院山长的院落。

山长的院子的会客室内早已落座了一排书院的先生,主座上还空缺着。吴静香随意找了一个末排的空位坐下,与其他先来的先生颔首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一个花季少女在一群半古的老头子中间,不得不说十分的显眼,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便有目光有意无意地瞄向她。

好在这样的场景,吴静香在太学时已身经百战,达到熟视无睹境界,她高耸着肩膀,姿态端庄,寻思着等下刚给学生讲授的内容。

“踏踏!”

沉稳的脚步声传来,她抬头望去,一位长者头发半白,青灰色的儒袍,外边还挂着着一件雪白的貂皮大衣。

“路上雪大,来晚了一些,让大家久等了。”

长者直接竞走至主位坐下,慈眉善目地说道,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捂在手心之中。

“山长,我们也是刚来。”

底下的先生寒暄道。

这位长者便是文山书院的山长,郑文仲的师兄,笼统来说,也算得上是吴静香的师伯。

“今天召集大家见面是给众位介绍一个人。”手掌心暖和了一会儿,山长放下手中的茶杯,重新站了起来,走至吴静香的身侧介绍道:“她文仲的弟子,也是我的师侄,近期在太学教书,近日来回了桂南。”

“这些日子朝廷推广沸沸扬扬的幼儿启蒙书籍,她也是编纂人员。特别是新算学一道,更是她一手创建。还有前一阵子算学部曲圆率的精确计算,也是她独自一人的研究成果。所以我这师侄年纪小,你们也是不能小觑的。”

在山长介绍的途中,吴静香站了起来面带微笑的颔首,“师伯过奖了,这些都只是些微不足道。比起师伯你们教书育人几十年差远了。”

“师侄谦逊了。”山长不容辩解地说道,“所以我特地聘请了吴师侄给我们文山书院的学生教授几节算学课程。让我们书院的学生见解京城太学的先生的厉害,如果诸位有空闲,也可以一齐去听讲,相互学习,共同进步。”

吴静香的笑容微微地尴尬了,这师伯来者不善,把她吹捧的程度太高了吧,还让在众的先生如学生一般,听她授课。若在场的只是算学的先生还好,毕竟在太学之时,我也曾教授过来自全国各地的算学先生。

只是这里边还有不少书学的先生,这位师伯还搬上了太学的威名,若她不好好讲解,便是污了太学的威名。

“相互学习。”吴静香龇牙咧笑重复着山长的话语,看来今天授课内容很有必要提高。

山长又给吴静香依次介绍了在座的先生,才回到位置上,喝了刚才那杯腾腾雾气的茶水,润了润喉咙,又讲了学院内部的事宜,方才散了着早会。

原来文山书院依照往常的按例,现在的这时候应该放假的,只是这大雪来的突然,文山书院的学生来自府城各地,若是在这个时候回家,路上极易出现意外。

明年开春,又要上京赶考了。若这个时候出现意外,伤了胳膊腿脚之类的,极为不划算,十年苦读白费,又要等上三年才有机会上京赶考。

文山书院才临时决定,若是想要留在书院继续学习,可以主动留下,在书院期间,他们还会继续安排先生授课。

不少明年需要上京赶考的学生都留了下来,特别是吴文清今年秋刚刚中举的学子,他们在书院学习的时间相对他们较少,还有许多书籍没有温习过,对书院的决定,自然是欣喜地同意了。

书院除了过年前后几天,给学生休假,其余时间都是要上课,按往日一般严苛。言而总之,正如前世高三补课一般。

原来今日才是文山书院年后正式开学的第一天,山长召集众位先生,除了要介绍她之外,也是给众位先生分工。正如校长给各位教师开开学动员大会一般。

“师侄,你稍等,师伯还有事与你细说!”准备起身与诸位先生一起离开之时,吴静香被山长叫住。

她被山长请进了里屋,里屋的一出案桌下一烧好一盆木炭,红光的火印,温暖了整个屋子,驱走寒气,人缓和了不少。

“看你这小嘴撅得,都快挂上一篮子。方才被师伯当棒槌,心里头有怨气了,后悔来文山书院教书了。”山长打趣地说道,他自己找个地做了下来。

“没有——”吴静香回答斩钉截铁。

“你这孩子被文仲惯坏了,嘴上说没有,脸上怨念的表情都不带转变一下。”老者在案桌上抽出一本书籍,书籍很薄,只有几页纸。

“你也别怪师伯无情,你可知我们桂南这一带,曾是蛮荒之地,虽处两国的交接之处,但是并不盛行读书之风。

往前数几十年,甚至几百年,都不曾出过一位大家。别说是京城,相较齐鲁、浙东、川蜀……等地,读书风气也是落伍几十年。自从我开创了文山书院,花重金大肆聘请了先生,桂城一地的读书风气,才刚刚有了起色。

书院创办了几十年,似乎有些乏力了,一切仿佛按部就班,书院的宗旨变味了,没有了包容性,所有一切仿佛都是为了中举、中进士、考状元。书院里的学生、先生变得十分的功利,一切读书都是为了今后的高官厚禄。

但是这样又说不上错,师伯老了,无从纠正。”

老人翻开那本极薄的书籍,上边是只是些人名,那些人曾是书院的学生,“以前师伯看着书院里学生中举、中进士,内心也曾无比的喜悦激动。可能是书院办久了,看学生中举的次数多了,人有些麻木了。再也找不到以前的喜悦。”

山长一个一个指着上边的名字摩挲着,“前几年的学生入朝做官之后,现在偶尔还能在朝廷之中看到他们的身影,后面的那些入朝为官者,早已石沉在官海之中,在自己的任上碌碌无为,极少能在朝堂之中再见他们的身影。

更为可憎的是,前段时间朝廷贪污之案中,还有几名曾是我文山书院的学生。”

老者提起毛笔,在几个名字之上重重地圈了几下,“结党营私、贪污受贿、鱼肉百姓,我的书院竟然教出这样的败类。”

老者在自言自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教书育人,育人啊!育人!”

吴静香离开时头脑一片混沌,老山长的话语不断回响在耳侧,振聋发聩。她方才也想上前安慰师伯,败类只是少数,无数教育,而是他们隐藏在身体里的罪恶在官场之中腐蚀之下,慢慢的显露。

这样的话,似乎太过无力,太过苍白,没有说服力。他师伯这样沉浸在官场数十载的人怎么不知,自己只是班门弄斧罢了。

NP完全问题、霍奇猜想、庞加莱猜想、黎曼假设、杨·米尔斯理论、纳卫尔-斯托可方程、BSD猜想,这七大数学难题,深度广度都有了,只是在这个世界应该极少人听得懂。

吴静香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还是从《算经十书》开讲,囊括前世一千多年的算学著作。《算经十书》里《周髀算经》、《九章算术》这两本更是被后人熟知。

再次站在讲堂之上的吴静香,一袭暗紫的长袍,外边套上一件黑色的羽绒服,妆容成熟,望着底下黑压压的头颅,里边还坐着不少白少老者,颇有公开课的架势。

她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各位早上好,可能近日你们接触到一门新的算学,里边有奇奇怪怪的符号、运算。也许你们排斥它,厌恶它,因为它让你们的课业加重了一重。

在此我很不幸地告诉你们,我便是你们讨厌的新算学的创立者。”吴静香压低了声音,低沉稍许,少女清脆的嗓音,却改变不了。

“更为不幸地是,我还要告诉你们,明年你们科考的考卷之上,还要附赠新算学考点。”

听到说到明年的科举,底下的学生神色紧张了不少,原本看见一个陌生奇怪的女先生,漫不经心的神色立即收敛。当然也有人脸上漏出不屑,他们不信一个女先生会知道科考的重要信息。

底下学生的神色,吴静香呵呵轻笑,“我一个黄毛丫头的片面之词,你们可能认为我是在大放厥词。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们,这事是陛下亲口陈诉,过几日可能便有公文发布。”

科考之事,吴静香胆子再大也不敢胡说八道,这事确实是齐皇说的,那日在梅花树下,他曾问为何她会有如此多的奇思妙想,农具、升空、雪橇。

“算学。这一切的创意都是在算学的基础之上。”这是她的回答

加重新算学的推广,把它列入科举考试的内容,虽然过于猛进,但不失是个好法子——它可以极速地推广新算学。

齐皇头脑发热居然十分的认同她的说法,连夜召集了明年科考的出题官,商量了大半夜,最后决定殿试时加一道新算学附加题在后边,不计入总分,但却只有答对者才入圣上的眼,才有进入殿试三甲的资格。

“不过今日我讲的是算学一个小分支,一个你们不曾注意的领域。”

她转身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天文算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