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偏脸色青了又青,他撑着墙壁,紧攥着拳头,脸部扭曲。如果不是堂主的私生女,他必要她当场血溅三尺!
“呕……”那股怪味好像又涌了上来。
小依抱着他给的衣服,看着他飞快转身冲出门外,然后瞬间消失了。
这人真奇怪。
她转身坐回木板上,摸着空荡荡的肚子,看着木板床上的脸盆。叹了口气,什么时候开饭啊……
从三个月前有记忆开始,她一直觉得很饿,一盆饭完全不够吃。她撑着脸,什么时候才能有吃不完的饭呢?
其余人都干活去了,寝屋里只剩下她一人。这时,墙角传来窸窣的脚步声。
一个脑袋从角落探出,是刚才拿锣那个圆脸少女,“小依!”
她抱着一个黑布包踉跄地跑过来,“我从别人那里听来才知道,这里的田里种的不是一般的庄稼,那些都是灵草啊!仙人们用的!”
“你坏了一块田,还……还浇粪在灵田里。”
“他们……他们会杀了你的。”圆脸少女把布包塞到她手里,“这里有一些干粮和我悄悄存的一点灵石粉末,灵石粉可以换钱的。你拿着赶紧跑吧!”
小依低头从布包的缝隙看到,里面的干粮就只有几张薄饼和三两个馒头,连她一顿都不够。
她把布包推了回去,“刚才那个人说不会杀我。”
“他肯定是骗你的,灵田何其重要。他不杀你,李药守也不会放过你的,我们毕竟是她手下的人啊。”
“你说的有道理。”小依点点头。
小圆睁着圆圆的眼睛,眼里满是焦急,“那你怎么还不走啊?”
这时,叮叮邦邦熟悉的敲锣声响起。
“我把午饭吃了再走!”她提起脸盆闪电般冲出了房门。
“啊?”小圆愣在原地。
旋即那道身影又冲了回来,拉着她的手就是一阵极速猛冲。
“干饭不积极,脑袋有问题!”
她们一路从半山腰梭到山脚底下,只见翠绿山隙间搭着一个三层高的三角形竹楼。
二、三层已经有许多穿着黄衣青衣的药者来来往往,而最宽阔的一层则是他们这些身份低微的药童吃饭的地方,有严格的饭点时间规定。
看着空空荡荡的第一层,“我们是第一个!太好了不用排队。”
小依一手端盆一手拉着她的小伙伴,飞速冲了进去。
“给我打一盆饭,谢谢婆婆!”
打饭的婆婆早就眼熟她了,再加上她平时嘴又甜,她和蔼地笑笑,给她装了满满一盆,还加上了很多菜。
她苍老的手抖着,又多给添一瓢,“小依你要多吃一点,看你瘦得哦。”
小圆震惊地看了一眼她冒尖的盆……这还不多?
“嗯嗯好的!”小依满脸笑容地点头,“小圆该你了,哎,你饭碗呢?”
“你啊真是气死我了。”小圆气鼓鼓的,她本来就不是为了吃饭去找她的,根本就没有带饭碗。
“那你和我一起吃吧。”小依端着沉甸甸的盆往回走。
这时,忽然听得一声冷哼。
门口闪出一道晃人眼睛的黄色,一身黄衣的年轻男子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站住!”他抱胸横眉对着两人,“你们懂不懂规矩?”
“药童,是药堂最下等的人,我们上面的人还没吃完,你们就敢来吃饭?”
小圆一愣,脸都吓白了。
“对不起对不起!”她连连鞠躬道歉,“我们这就走。”
而面前的男子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脸上蓄着一丝恶意的笑。
药堂的确是有这样的规定,这里等级森严,药童作为比奴役还不如的存在,自然是只能吃剩饭。
但是一向也没有人来计较这种事。
可今天,居然让她们碰上了,很显然就是故意找她们麻烦。
小圆害怕地扯扯小依的袖子,低声说,“把盆放下吧,我们赶紧走。”
“放下饭?”小依仰头冷酷一笑,“不可能。”
她状若无人地拉着小圆,另一手夹着盆就往外走。
这人上前挡住她们的去路,以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小小的药童就敢如此目中无人!”
小依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已经长高不少了,但是距离成年男子的身高还有些差距,有点不爽。她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男子冷声道:“要我来教教你什么是规矩吗?”
怎么有种无脑炮灰的既视感?
……无脑炮灰?这又是什么东西?一丝疑惑从她脑子里闪过。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忙着呢。”她看了一眼怀里的饭盆。
李必眉头一拧,脸色铁青,“你竟敢这么跟我说话!”
他心道:这药童毁了一块灵草田,等着堂主审判她?很可能只是随手杀了而已,这怎么能解他心头之恨!他姐因为这卑贱的东西受了伤,他此行就是故意来找茬整治她的。
李必突然伸手,就把一块什么东西往她怀里塞。
小依条件反射,抬手“啪”一下把这东西拍飞。
顿时那东西落在地上,发出破碎的声音。
“你……你竟敢摔碎门主赐予我的门牌!”李必跑过去捡起那几块陶瓷碎片,一脸痛心疾首。
旋即他抬头,厉声道:“来人,拿下!”
小依甚是无语。不是吧不是吧?这么拙劣的嫁祸技巧?
宫斗剧都不玩这套了。
门外立刻涌进来一群人,方才这里面空荡荡的就他们三人……还有一个盛饭的老婆婆。而这一下子,人突然多的把这里挤得水泄不通。
小圆胆子一向很小,面对突然围上来的这么多人,她身体都不自觉地发抖,抓袖子的手紧了紧。
“别怕。”小依安慰地握住她的手。
小圆不自觉地缩了缩身子。
但看他们要抓走小依,她强迫自己站出来,说话的声音都在抖,“小依不是故意的,是他硬把门牌往她手上塞的,然后就不小心打碎了。”
“我说的都是真的!”她眼眶都急红了。
“哈哈哈天大的笑话!”李必道,“我会把自己的门牌给她?分明就是她在我亮出身份时,故意伸手抢夺摔碎的。”
“这摔碎门牌可是亵渎门派啊!我们碧空门门规:撒谎者、偷窃者、不忠者,其罪当受万毒加身之刑。”
“其中尤以不忠为首。你可知罪?”他俯身问。
“屁话真多。不就是想弄我吗?还摔东西,真浪费。”
“大家都是亲眼所见,你摔了我的门牌,还想抵赖?”
“是啊是啊!我们都看到了。”李必身后围着的几人纷纷附和。
“对,你就是故意摔了!”
“你看,我有这么多证人。”李必两手一摊,“你有吗?她给你作证不算。”他指了指小圆,“你俩是一伙的。”
他环视周围一圈,“这里这么多人,还有第三人给你作证吗?没有吧?”
“怎么办……”小圆都快急哭了。这种时候怎么可能有人帮她们说话?
“老身……老身可以作证。”一个声音忽然响起。周围顿时一静。
那个打饭的老婆婆颤颤巍巍地走过来,“我虽然没有看到门牌是怎么摔的,但是我在后面听得清清楚楚。”
她声音很慢,说得很清楚,“就是你先来找小依的麻烦的。”
李必眯着眼看过去……一个在一层给药童盛饭的老太婆。好像曾经也是药童,只是命比较硬,一直没被药性给毒死,就成了老药童。
啧,这是比药童地位还要低的存在啊。
他忽的动了,抬手就是一掌拍向那老太婆。
紧接着他被震退了三步,他看了看面前少女单薄的后背,再看着自己的手掌,这是怎么回事!
“你扶好婆婆。”小依留下一句话,转身迎上去。
她速度极快,反手架住李必的手臂一扳,他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撂倒在地。紧接着她一手捏住他的手腕,卡进关节间隙最脆弱的那个点,两指一错。
“咔!”
“啊啊啊!你……你怎么敢!”他躺在地上吱哇乱叫,看着自己无力耷拉的右手,脸色惨白。
小依也看着奇怪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她怎么揍人揍得这么熟练?
她不是流浪街头的小乞丐吗?
她醒来时那个买下她的大叔告诉她的,说她脑子在街头被地痞流氓给打坏了,所有没有了之前的记忆。
所以,她其实不是乞丐……
是流氓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