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即便嘴上说得信心满满,顾明宸到底还是年纪太小,说要自己爬山,结果没爬一会儿,就累得走不动了。
顾珩就抱着她,一会儿取笑一会儿嘉奖,这样断断续续,天快黑了才走到半山腰上。
趁夜登山,算是个奢侈的喜好,殷家豪富,硬生生组了一个登山队,打着火把,几乎照亮了整座银虎山,护送着被近卫们团团保护的肃王父子上了山。
顾明宸和顾明珊精神头大得很。她们没试过这种半夜打火把赶路的场景,觉得刺激又新奇。
但到了山顶,俩人都困了。
下人们支起的帐篷很大,但顾明宸不想去帐篷里睡,就想躺在地上看星星。
顾珩抱着她和顾明珊,在火堆旁边坐了一会儿,等她们睡着了,才放进帐篷里。
时至深夜,殷秀明忽然来报,说有一僧人拜访,问他要不要召见。
“僧人?”顾珩既不崇道更不信佛,和那些拜神仙菩萨的人从来不打交道。
但殷家也不是傻子,能让殷秀明来请示的,绝不会是什么普通僧人。于是他想了想,问道:“可是哪位高僧?”
“慧明大师,乃是云华寺得道高僧。”殷秀明回答道:“据说前些年慧明大师一直云游各地不见踪影,却不想会再此处遇见。”
他差点儿说一句可见王爷您洪福齐天,亏得他想到面前这一位身份比和尚要高贵许多,才堪堪没把大逆不道的话说出口。
殷秀明冒了一头冷汗,索性肃王并没有留意他的脸色,只是淡淡点头,让他去把人叫进来。
慧明大师并不是单独前来,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那少年一身僧衣,面容俊朗身如竹,手中握着一枚白玉长笛,并没有削发,莫约是慧明大师收的俗家弟子。
“阿弥陀佛,老衲慧明,拜见肃王殿下。”
“你见本王,所谓何事?”
“来见天下共主,自是有事相求。”
“天下共主?呵!”顾珩轻笑:“老和尚大胆,这是要陷本王于不忠不义之地啊!”
“天命所归,何来不忠,何来不义?”老和尚哈哈一笑,在一旁坐下来,才道:“王爷可知靖国一百三十年,已然到了大运转折期。要么一统天下,要么分崩离析。于王爷而言,到底是哪一种结果更为乐见呢?”
“陛下,福王不忠不义意图欺君谋反,竟以铁甲军围困京城,如此大逆不道之徒,不杀不足以平服众呀!”
“福王造反,请陛下立刻下令诛杀此贼。”
宏孚殿外,大臣们呜呼哀哉,跪倒一片,请求皇帝下旨捉拿福王。
但还有一部分人沉默不语,因为他们心里还在担心另外一个结果,那就是如果福王带兵进城,最终谋反成功了呢?
自太子薨逝之后,皇上一下病倒,已经好几个月不曾上朝。
偏偏皇上不能理政,却又拒绝立储,这就让人心里不踏实了。
如今福王的铁甲军就在城外,到了这种时候,皇上依旧没有立太子的意思。是不是说明,留在京中这几位皇子,都不是皇上满意的人选。
那他们的陛下,心中属意的继承人,到底是谁呢?
英明睿智的魏王,还是出身尊贵的肃王?
有人希望是前者,有人希望是后者,但更多的人,是希望城外的福王立刻冲杀进来,逼得皇帝不得不立刻下旨,从留京的皇子中选择一位。
这其中,最心急的当然要属益王。
顾闻的心像热过上的蚂蚁,他是存了争储上位的心,也早就做好了与所有兄弟们过招的准备,却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福王会直接带兵进京。
他也不动,就是让铁甲军在城外站着。不进城,不发话,不退走,每天生火做饭操练,没有人知道他们想要干什么。
顾闻不是没有派人前去试探,但他派过去的人,连福王的面都没见到就被打出来了。
而让他更加心慌的是,原本那些支持自己的人,随着时间的推移,居然开始慢慢动摇起来。
顾闻不得不承认,在权势武力上,自己比不得福王,在年纪见识上,自己比不过魏王。在身份法理上,自己比不过肃王,他唯一所拥有的,就是稳坐京城的先机了。
然这先机,却因铁甲军的出现被彻底打破。
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的手下到底出了什么错,他们不是早就已经把发往封地的圣旨和消息全部拦截了么?福王为什么还会出现?
顾闻从未领过兵,更没有上过战场,过去这二十几年,他一直在京城经营名声,那时候因太子尚在,他想要的,不过就是一个才华横溢的贤王名声而已。
所结交的,自然也多数清流书生,这些人在文会上凑个趣儿还行,若想在大事上有什么助力,是不可能的。
还是太仓促的了。
如果早知道太子会突然暴毙,他绝对会早做准备拉拢文武大臣,也不必像现在这样被动了。
可现在,问题出现了。
福王兵临城下,自己要如何是好?
是按照原计划争取支持继续争夺太子之位,还是静观其变,看看是福王谋反成功,还是父皇将其诛杀?
顾闻静静地站在人群前方,等待着殿中反应。
过了好大一会儿,身着紫袍的太监文岸匆匆出来。
“皇上口谕,福王带兵围城,大逆不道,着益王顾闻协百官共击之。”
顾闻浑身一震,立刻跪下谢恩。
百官纷纷下跪,山呼万岁:“皇上英明。”
“殿下,这天大的担子。可就落在您身上了,您可千万不要让皇上失望呀!”等所有人离开之后,文太监专门留了益王,笑呵呵地说了这么一句。
顾闻激动得满脸通红,好在还知道自己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于是硬生生逼出两滴泪来,坚决道:“请父皇放心,儿定不辱命!”
有了这句话,京中一切,就都由他调动了。而皇帝的这个态度,无疑是向众人表明,他看好益王。
那些支益王与益王相熟的,自然内心窃喜。
另一些从前不曾接触的,也开始琢磨要趁此机会多多露脸给个好印象。
但像谢家这般,与别的亲王天然绑定的大臣,心情就不太好了。
“皇上拖延不定,分明就是不看好京中几位皇子。哎!都怪福王坏事!”
皇帝病重,要立太子,早就立了,怎么可能拖延到现在?
分明是想要等所有藩王进京再说。
从前大家猜测的,自然是福王,魏王,肃王三人中的一个。
但现在福王坏事,自己把自己推到了谋逆的位置上,这储君的人选,自然再也不可能是他了。那么剩下的两位会是谁呢?魏王还是肃王?
“小四怎么还没消息?他到底接没接到肃王?”
城中已经有人开始往外逃了,谢青松在家急得团团转。刚想再派人出城,却见外面忽然乱成一团,居然是益王调集兵马,和铁甲军在城外打了起来。
“怎么这就开打了?为何不先派人劝降?”
那可是福王,为朝廷立下过战功的超品亲王,皇上的亲儿子。
便是铁甲军驻于城外,也并未轻举妄动,没有真正攻打进城的意思。
这显然是可以化解的呀!
“益王怕是想要凭此借口,彻底将谋反的帽子摁死在福王头上。”
“但如此一来京中大乱,肃王殿下又迟迟未有消息,我们该如何是好?”
谢月泉哪知道该怎么办?只能静观其变。
“无事,皇上英明,不会任由他们胡来。”
谢青松欲哭无泪。
肃王殿下哟,您到底人在那里哟?
被谢家殷殷期盼的肃王,正在银虎山山顶上应付慧明老和尚。
俩人坐在山崖边的巨石山上,谈家谈国谈天下朝堂,其他人远远站着,无人敢靠近一步。
顾明宸一觉醒来,长夜过半。
身边的顾明珊还在呼呼大睡,小团子盖着厚厚的大裘躺在床下边。
帐篷里除了他们三个,没有其他人。
父王不在。
顾明宸爬起来,刚一动,小团子就睁开眼睛起来了。
“你睡吧,别管我。”顾明宸小声吩咐一句,小团子便不再动了。
她自己穿好衣裳鞋袜,打开帐篷出来,就看到父王在远处和人说话。
本来想过去问他在干嘛,却被石亚夫拦住了。
“王爷在与高僧谈话,小姐,那边风大,您还是不要过去了。”
在谈正事呀,顾明宸就不过去了。
她决定等他谈完,便坐到了火堆旁边。
篝火燃得很旺,此时坐在火边的除了殷秀明谢潼和几个年轻的美女郎君之外,还有一个陌生的和尚。
和尚看着年纪不大,见到其他人朝顾明宸行礼,也站起身来,念了声佛号。
顾明宸乜着他看了半晌,问:“你是谁?怎么之前没有见过?”若是个普通的和尚,肯定不会坐在离主帐最近的火堆旁。
“小僧戒贤,见过小施主。”
“戒贤?好奇怪的名字。”别人都想要被当成圣贤,他倒好,还要戒掉。
“法号而已。无关紧要。”
“你不是和尚么?怎么会说法号无关紧要?”
“大约是因为世间万物皆虚妄,所以法号也好,佛祖也好,都无关紧要。“
“哈哈哈,你可真有趣。”顾明宸笑起来:“但我觉得你说的没错,佛祖的确无关紧要,我喜欢你的说法。”
小和尚又念一声阿弥陀佛。
顾明宸便道:“我是顾明宸,你和那个老和尚找我父王,是想来做什么?”
“顾明……宸?”
听到顾明宸的名字之后,原本姿态闲适的小和尚忽然一顿,表情也变了。
所幸夜色深浓,跳跃的篝火忽明忽暗,让人并不能看清他眸中闪过的神情。
不曾削发的小和尚手中快速转动佛珠,像是把这个名字在嘴里咀嚼了个遍,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问道:“小郡主可是九月生人?”
“唔?你怎么知道?”
“随口一猜而已。”
“哦,你们和尚会算命?”
“有所涉猎,小郡主要算一算?”
“本小姐命格贵重,那能随便让人掐算?小和尚你胆子很大呀!”
“抱歉,是贫僧失礼。”
“不过你为什么要当和尚呀?当和尚要天天念经,一点意思都没有。”
“佛法无边,值得钻研。”
“那你钻研出了什么?说说看?”
“所谓佛法……”
“你钻研出让谷物丰收的佛法了没有?”顾明宸打断想要长篇大论的小和尚,直接问道:“或者研究出了让人不死的佛法?”
“佛法只是一种思想,一种态度,并不能让谷物丰收,也不能让人不死。”
“哦,那佛法是没用的东西。”
“并非如此,世间万物,各有各的长处。让谷物增产,是农人的事,治病救人,是医者的事。佛家做的,是救苦渡厄,不能混为一谈。”
顾明宸想了想,不以为然:“我发现了,你这个和尚忒不老实,分明是满口胡言在糊弄人呀。你说你的佛法不能让谷物丰收让人果腹,又不能治病救人活人性命,明明什么都做不到,也什么都没做,却又说能救苦渡厄。这不是把人当傻子吗?苦明明还在那里,厄也还在那里,凭什么陪你念了几句经文,就说你救了苦渡了厄?这很奇怪吧。”
解贤深吸一口气,深感无奈。
他也没有想到自己和师傅爬个山,居然就会和未来的皇帝遇上,更没有想到这位尚未登基的肃王殿下会把明宸公主带在身边。
好吧,史书上就说这位公主非常受宠,出门在外被带在身边也属正常。但他是真的没有想到,未来那彪悍的明宸公主,现在还丁点大呢,就已经这么能说会道了。
她当然不懂佛法,但她有自己的认知和想法。要是换成普通人,他想他的师傅肯定会用佛法逻辑碾压她。但对方是一个身份贵重的未来公主,便不同了。即便是他师傅慧明大师本人,也只能循循善诱,而不敢直接和她争辩。
至于自己?
天地良心,他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穿越者,根本不懂什么佛法。
就连那几本经文,也是穿越之后的这几个月临时抱佛脚硬背下来的。
他自己就不懂佛法更不信佛,就别说和别人谈佛了。说句不昧良心的话,他觉得顾明宸说得很有道理。
可他不能崩人设呀!
他是慧明大师的弟子,不管在谁的面前,都要做出一副笃信佛法的样子。
慧明大师是得道高僧,地位崇高,而他穿越的这个身份,是商人之子。
因慧明大师觉得他有慧根,这才收为弟子,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当然,原身本身并不信佛,也对当和尚没什么兴趣。
之所以为拜慧明大师为师,不过是希望借着他的身份为自己镀金罢了。毕竟曾受高僧教导,可比商人之子的身份,要清雅尊贵得多。
封建社会就是这样,没办法。
好在慧明大师也不是个喜欢强人所难之人,既看出他并不真心向佛,便也不强求,只让他代发修行,等哪日想通了再做决定。出家或者还俗,全凭他自己的心意。
解贤穿过来后,倒也不觉得当和尚有什么不好,但是呢,他依然没有真的当和尚的打算。
别的不说,慧明大师是个纯粹的僧人,对自己要求非常严格,也就是说,如果他真的跟着慧明大师当了和尚,那他这一辈子就别想吃一口肉了。
作为大吃货中的一员,解贤接受不了这种恐怖的未来。所以当和尚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只是即便要还俗,也需要合适的契机。
此次进京,就是他为自己寻找的契机之一。
他知道历史的走向,也清楚元平年间发生的所有事情。
借助箴言之手,把即将发生的大事告诉了慧明大师之后,这位闲云野鹤一般的高僧,便想也不想地带着他出山,准备前往盛京了。
到底是高僧人脉广,这不,还不到京城呢,这才半路上,就和未来的皇帝‘不期而遇’了。
解贤对师傅的情报网属实佩服。
但看看眼前的小女孩,解贤觉得,师傅的计划,恐怕要打水漂。
先不说肃王出了名的爱孩子,会不会同意把这女孩送走,就是真的让他达成所愿,这位小郡主,也不是个会乖乖受人摆布,安心听话不闹事的。
顾明宸见他不说话,不慢地昂起了下巴,道:“怎么不说话?你是在无视我吗?”
不等解贤说话,谢潼一脚就踢过去了:“五小姐问你话,听道没有。”
解贤被踢得下意识躲了一下,不高兴地看了谢潼一眼,想说什么,到底还是忍了回去。
他无视谢潼,深吸一口气,对顾明宸道:“抱歉,贫僧只是在想,要如何回答施主的问题,这才走神,并不是无视小施主您。”
“那你想到要怎么回答了么?”
“没有。”戒贤摇头,说道:“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一切让我们感受痛苦的,其实是我们的心。便如医者医身一般,佛法医的,更多的是心。而心中的苦想要化解,便需要依靠佛法了。只施主您生来富贵,家人疼爱,人间美事应有尽有,这世间一切困苦艰难,都与您无关。所以我想,您这一生,大概都不需要理解佛法。”
事实上就是,她这一生荣华富贵权势宠爱应有尽有,连太子都要向她低头,除了皇帝之外,没有人敢说她的不是。
但皇帝最宠爱她,根本不会觉得她哪里不好,就连杀了人,也只会夸赞她刀法精妙。除了死的早之外,这位明宸公主,当真是一帆风顺,没有遇到过任何麻烦。
想要和她说艰难苦厄,那就纯属闲着没事干。
“医术医体,佛法医心?”顾明宸恍然大悟:“所以你们还是在骗人呀?佛法医心的意思不就是,反正医不了身救不了难,就让他念念佛经,在心里觉得不痛了不苦了就可以了是这么意思吗?哎呀你们还收钱,真过分。”
“噗。”谢潼没忍住笑出来。发现大家都在看他,赶紧摆手:“抱歉抱歉,我没笑你们,我想起点趣事儿。”
“呵呵,小施主想起了什么趣事?不如说出来,让大家也跟着高兴高兴?”解贤幽幽翻个白眼。
谢潼满不在乎地说:“我家的趣事儿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们当和尚的,也怎么爱打听吗?”
解贤:“……”
“王爷。”
正说话间,石亚夫忽然站了起来。原来是顾珩和慧明大师谈完往篝火这边来了。
其他人都起身行礼,顾明宸没动,只昂着小脸去看那一脸长胡子的老和尚。
老和尚慈眉善目,脑袋溜圆,被这深夜的火光照得幽幽发亮。
可真不好看!
顾明宸心想,幸亏阿耶不当和尚,不然这个造型,可难看死了。
“怎么了宸儿?怎么不睡觉,半夜爬起来在这儿做什么?”顾珩穿过众人,径直走到顾明宸身边,伸手在她脸上摸了摸,道:“快去睡觉吧,别着凉。”
“睡醒了,不困。阿耶你怎么没睡?”肯定是被老和尚吵的,大半夜的打扰别人,真是一点都不懂规矩。
顾明宸才在心中埋怨,‘不懂规矩。’的慧明大师就开始发问了:“这位便是王爷千金?”
“确实如此。”
却见那老和尚定定地看了顾明宸一会儿,忽然道:“敢问王爷,此女是否生于九月,且名入帝星啊?”
宸,帝王居所也。而且她的确生于九月,这一点戒贤小和尚刚才已经问过了。
“的确如此,怎么?大师有何见教?”
“阿弥陀佛!”只听老和尚长念一声佛号,突然说到:“我见此女与佛有缘,不知王爷可愿为其修建佛寺,让她出宫修行?”
“放肆!”顾珩大怒。因长谈而对老和尚产生的好感刹那间消失殆尽。
他一声令下,就老和尚跟小和尚戒贤就被瞬间摁在了地上。
事发突然,解贤被猛地按倒在地,磕得脑袋生疼。
老和尚却不管不顾,高声说道:“王爷恕罪,老衲并非冒犯,而是此女虽贵为公主,然命格面向皆有碍社稷。责她修佛,乃是……”
“你说她面相有有碍江山社稷?”
老和尚话才说了一半,就被顾珩幽幽打断。
他居然纡尊降贵,亲自凑走到他面前,低下头,将脸凑到老和尚面前。
“再说一遍,她的面向,有碍什么?”
他怀里正抱着顾明宸,老和尚一抬头,就看到了一大一小两张一模一样的脸。
原本滔滔不绝的嘴巴,忽然就说不出话来了。
四只眼睛,两张脸,就那么看着他。
慧明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弄成这样,他刚才还夸肃王是真命天子,天命所归的不世明君。
作为高僧,想要让别人相信别人自然会从那些玄之又玄的东西入手。
而这些玄之又玄,自然要靠生辰面向龙气星象等等等等引出来。
同样的,想要说别人不祥,离不开的,也是这样的东西。
前不久他才说了肃王面相好注定君临天下,一回头又说他女儿面相不好有碍社稷。
这本来没什么问题,可谁让这两张脸长得一模一样?
都怪这夜色太浓,篝火昏暗,都怪他年事已高,老眼昏花。
居然没能瞬间看清这小娃娃的长相,这才说错话,惹了肃王不快。
为了把话圆回来,慧明只得尽量找补,说:“正所谓天无二日国无二君,同样的面向本就不该出现在君王与他人身上,更何况还是个女子。所以老衲所言并无不妥,还望王爷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