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别的好莱坞演员不同,只要不拍戏的时候，丹尼尔始终看上去很闲。就算查莉把他晾了这么久,照样随叫随到。
慕了，暂时身为卑微社畜的查莉也想过上这么舒服的生活。
两人约在离片场不远的一家咖啡店见面，恰好位于丹尼尔落脚的酒店楼下,距离洛杉矶机场和贝尔蒙特广场几乎相同。查莉可是一连纠结了几天才找出的这个好地方。
“要一杯蜜处理的卡杜艾。”查莉甚至没翻开菜单便跟侍者交代完了她的要求,她好奇地看了眼丹尼尔，“你不喝咖啡？”
在查莉看来，除非要去正式地喝一顿英式下午茶，所有的点心都和咖啡是绝配。
“今天是周三，喝武夷红茶的日子。”敲敲手边盛着明黄色茶汤的玻璃壶,丹尼尔一时兴起向查莉解释了当年自己在寄宿学校留下的习惯。
“哼，英国人。”查莉耸了耸肩，“我们平时就从不喝茶。”
“没错。毕竟把喝茶和不爱国联系到一起的,你们美国人是头一个。”
！！那也是你们英国人给殖民地加的税太高啦！
丹尼尔的口气轻松又幽默,一下就给查莉带来了许久未见的好心情。
两人如同许久未见的好友,总是聊着聊着就从剧本上扯开来,跑题十万八千里。
当他们聊到爱尔兰人和英格兰人的文化背景和隔阂之时,查莉忍不住把佩内洛普之前做的糟心事儿给扯了出来。
“我真服了西班牙人,他们脑回路大概就没正常过。”
丹尼尔拿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用表示愿闻其详。
“你知道我和马特分手的事儿吧？”
“你们在一起过？”丹尼尔眼睛一亮,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好消息，抿紧嘴唇都能看到弯曲的弧度。
“这不重要。”查莉让丹尼尔赶快揭过这一篇，她听着都觉得自己眼瞎,“卷进这种事我太无辜了。”
当时远在纽约的丹尼尔一脸茫然。
“佩内洛普·克鲁兹和哈维尔·巴登闹了点矛盾，一气之下从洛杉矶跑去了墨西哥。”
丹尼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显然脑海里查无此人，不明白他们怎么和查莉扯上的关系。
“本来佩内洛普估计就是想激一激哈维尔，结果被当时来找的马特碰见了。”查莉发现丹尼尔的眼神有些许不屑，生怕他对马特有更多误解，“啧，你见过她就知道了。佩内洛普属于那种没有男人看到了却不想要的尤物。”
丹尼尔看着查莉的眼睛摇了摇头，“世界上没有这样的女人，只是像马特一样的男人太多。”
“嗐，总之没有佩内洛普钓不到的鱼。马特上钩以后，她就给哈维尔和我发了邮件。我想我勉强能做到不迁怒她，但她也不至于觉得自己做了件好事儿吧？帮我鉴定渣男？”
不知为什么，查莉似乎从丹尼尔的眼神里读出了“这就是件好事”几个大字，不禁扶额。
果然不应该期待西班牙人的伦理道德观。看，他们都开始主动对西班牙人放低要求了……
丹尼尔似乎不太热衷于讨论这件事，在冷场几秒之后，他将合十的双手从嘴唇上拿了下来，“你看起来很憔悴。是詹姆斯·卡梅隆要求太高了吗？”
被他的话一惊，查莉下意识去摸自己最近略有凹陷的脸颊，担心今天的妆容是否有不妥之处。
比起开拍的时候是瘦了点，不过上次见丹尼尔的时候，她应该更瘦吧？
至于脸色不好看就更是无稽之谈，除非丹尼尔有透视眼，才能看到艳色口红下苍白的唇色。
于是查莉干脆略过这一条不提，专心吐槽起卡梅隆，“你一定和他很合得来。毕竟他也觉得演员在片场要是没发挥出自己最大的潜力就该死。”
查莉本以为丹尼尔会像找到了知音一样，连声附和“谁说不是呢”，结果却让她大跌眼镜。
“那或许你这次应该学到表演的是‘我已经尽力了’”
丹尼尔的表情十分诚恳，确实像是在帮她想办法，反常的态度吓得查莉脖子一梗，赶紧表态。
“那可不行，实在做不好是一回事儿，故意偷懒可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没想到这话让丹尼尔皱了皱眉头，但他片刻就舒展出了一个笑，像是临时起意，“最近我都会住在这儿，剧本上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来问我。剧组难得放假，你早点回去休息。”
*
到底看上去憔不憔悴，查莉说了不算，丹尼尔说了也不算。在剧组，只有样样一把抓的卡梅隆说了才算数。
当查莉好不容易退了烧，卡梅隆便毫不客气地把她再次赶下水。
可以……
感觉已经被逼到极限的查莉怀疑卡梅隆很快就要没女主了。
听闻此事的丹尼尔最终还是不放心地出现在了片场。
他的运气属实不错，杰克浓情蜜意，强迫萝丝向他保证自己会活下去的镜头，在丹尼尔来加州之前就拍完了。
今天的莱昂纳多饰演的是一个“死”杰克。
大快丹尼尔之心。
为了做出众多演员身体上“结霜”的效果，剧组从下午就开始忙活，天色渐暗才把他们一个个丢到水里去。
泳池的水不算冰，但架不住加利福尼亚的晚风一直吹。在水里泡上十几分钟后就不那么好受了，更别说全剧组唯一一个没得穿潜水服、浑身湿透、晾在木板上吹风的查莉。
然而卡梅隆不愧是魔鬼，甚至丝毫不在意丹尼尔这个外人也在剧组，拉起话筒就警告所有今天下水的群演，“休息的时候谁都不许从泳池里出来，不然明天就别来上班了！”
浸在水池的莱昂纳多和查莉一起翻了个白眼，怀疑这事儿传出去以后卡梅隆就能成为下一个巨星们避之不及的导演。
“诶，不是我说啊，这男的又和你什么关系？”莱昂纳多扒着木板，眼神不停往丹尼尔的方向瞟。
“八卦不你？”查莉打了一下莱昂纳多的手，没用上什么力气，却引得他滋儿哇乱叫，“人奥斯卡加BAFTA双料影帝，就被你‘这男的那男的’乱叫。”
“好奇一下都不行？”莱昂纳多理直气壮，他这位置正适合盯着丹尼尔看，“我也没见过几次名气这么大的演员。”
兴许是两人动静闹得大了点，查莉本来只是有些好奇莱昂纳多正看个什么劲，一转头却发现丹尼尔确确实实在和小李对视，甚至还有点拿眼神交流的意思。
做什么呢……这两个人。
卡梅隆没有给他们太多胡闹的时间，碰上气场全开的他，连丹尼尔都愿意往旁边躲躲。
查莉已经第N次将扒在床板上的莱昂纳多推下去了，她怀疑在这么继续下去，小破孩可能会记仇。
但发挥失误的不是查莉。
她的身体真实地在发抖，喊杰克时的哭腔和绝望也不似作假。
时隔一年再次看到查莉演戏的丹尼尔都惊讶于她的进步——也许很快就轮到她对导演挑挑拣拣了。
比起精彩的情绪表演，莱昂纳多在描绘某种物理状态上显然有点短板。
事实上大多数演员对于这类表演多多少少有些不愉快的体验。
毕竟人很难知道自己在被冻僵后推下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状态，要是还运气极差地碰上一个对万物都有敏锐感触的导演卡梅隆，那简直就是地狱！
他能精准地描述出你究竟在哪个步骤上有所失误，导致这段戏怎么看都不真实。
即便这在90%观众眼中已经足够写实了，卡梅隆依旧会为剩下的10%负责。
时钟已经走过的午夜，所有还泡在水里的演员都精疲力尽，查莉觉得再这样下去冻死的可能是自己而不是杰克。
但迫于剧组经费的受不起再做一次造型的压力，卡梅隆始终没有松口，坚持拍完这一幕再结束。
12:43卡梅隆当晚最后一次喊下cut.
得知这出戏过了的所有演员都爆发出高呼，火急火燎地往岸上爬。
查莉冻得实在没力气折腾，多亏还算有良心的莱昂纳多一路把她推到了泳池边，几个工作人员并丹尼尔一起把依旧在颤抖的她扶了上来。
整个脑袋往水里泡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莱昂纳多结果毛巾胡乱擦了擦头发，嘴里还喋喋不休，“你看你这样子，还嫌我刚才问你和他的关系。现在怎么办，我是放他照顾你呢？还是不放呢？”
“你闲得慌吧？”查理裹紧身上的毛巾，“我没长嘴不会自己说啊……”
闻言丹尼尔朝莱昂纳多的方向看了一眼，两个男人似乎无声地达成了某种默契，下一秒小李便溜的无影无踪。
*
丹尼尔一路陪着查莉回到了酒店，顺理成章的登堂入室，语重心长地劝短时间内完全不想和水打交道的查莉去冲个热水澡。
查莉嘟囔着嘴暗想，依照她不太多的经验，丹尼尔一定会在这种时候轻手轻脚的离开。
出乎意料的，在她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丹尼尔竟还坐在房间里的沙发上，手边是一杯给她准备的热水。
“记得先吹头发。”他见查莉出来，起身将水送到她手里。
“你要走了？”查莉的声音细弱，和平时判若两人。
这倒不是什么意外的事儿。
丹尼尔一愣，似乎从不一样的角度解读了查莉的这句话——他是被欢迎的——于是重新坐回沙发上。
“以防你夜里发烧，我晚些再走。”
在吹风机的喧嚣声中听到丹尼尔这句话的查莉，惊讶地瞪圆了眼睛。
奇了。丹尼尔今天的主动程度简直千年才能等上一回。
“也不至于这么脆弱……”查莉辩驳一句，自认年轻的她还算顶得住，下一刻便看见了丹尼尔不赞同的眼神。
作者有话要说：【1】美国人喝茶=不爱国，来源于国父之一JohnAdams对他老婆的提议。和波士顿倾茶事件有关，建议上流社会都改喝咖啡，不要进口茶叶。
【2】别问，西班牙人真的玩很大。大家可以搜索一下一部叫《火腿，火腿》的电影，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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