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莉和基努今天的“约会”不怎么走心，可能是因为刚才基努口不择言问了关于那个爱尔兰演员的问题，也可能纯粹就是他们都把这次出行当做了工作行程。
在一家让基努觉得贵的咋舌的餐厅，两人简单地喝了一顿下午茶。
不过这都是公款消费，回头记在电影公司的帐上就好了。白得了宣传总也得花点钱吧？
之后基努就把查莉送回了她的出租屋，他甚至都没有上楼坐坐。基努没有提，查莉便也没有请。
离开了基努·里维斯的查莉如释重负，在感情上敏感如她已经体会到基努对她的态度隐隐有所不同。
不早不晚偏偏在这个时候，要早个把月说不定他俩的电影还能拍得更加真情实感一点；要是能在晚一点，等她彻底对丹尼尔·戴-刘易斯死心了说不能也能有一段不错的恋情。
可惜查莉自认现下暂时没法回应基努，所以还是趁早把这种事情掐灭在萌芽里的好。
查莉给自己倒上冰牛奶，打开电脑登陆了久违的系统。
“欢迎回来，用户查莉·米勒。”
之前系统提示过她《云中漫步》的试镜成功，于是获得了200点奖励点数。
但之后因为这部电影忙得焦头烂额的查莉，根本没有时间去关心这个存在感不强的系统。索性它也没来给人添堵。
「恭喜用户查莉·米勒在成为一位伟大的演员的路上，走出了意义重大的一步！」
「——拍摄一部完整的电影。」
「任务：在电影拍摄中达到‘演技1级’，判定结果：不符合要求。目前进度：达到1级78%的水平。」
「没有触发本系统24小时强制模式的任务，失败不予以惩罚。」
查莉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对自己演技甚至还没有达到1级这件事表示有点气恼。
「成为一位伟大演员的前提是拥有许多优秀的朋友。」
「交友任务获得如下进展：」
「与普通的演员‘基努·里维斯’保持良好的关系：上升20%」
「与优秀的演员‘瑞凡·菲尼克斯’保持良好的关系：上升5%」
「与优秀的演员‘约翰尼·德普’保持良好的关系：上升5%」
哟，合着这德普还是细水长流型的？查莉自从瑞凡·菲尼克斯在他的酒吧门口出事以来，就还没见过这个人呢。怎么莫名其妙涨了一波好感？
「交友1级任务：与十位演员成为至交好友（关系超过50%）」
「任务完成度：2/10」
「未检测到新进展，获得奖励点数0点。用户查莉·米勒共有400点奖励点数，是否要跳转到商店购物？」
查莉果断按下“否”，她还准备攒起小钱钱淘淘看后面会出现什么人生福利呢。
瞧瞧她上次？刚刚兑换完“永不变棕”还没等见着效果呢，自己就去把头发剪短染棕了。
所以说，冲动消费有风险啊。
“叮铃铃——”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手机个头比现在家里会用的移动座机还要大点，铃声永远没有办法设置成正常的音乐，所有的用户都被迫接受着刺耳的响铃。
“喂，哪位？”知道查莉手机号码的无外乎几个关系好的亲戚朋友，她猜测大概是凯瑟琳想和她一起出去逛街了。
“你是……查莉·米勒？”对面的女声声音有些沙哑，像一副天生的烟嗓，自带把纯情少年少女引入深渊的魅惑。
而且英文口音也不太标准，查莉心里默默吐槽，“对，我是。”
“你觉得，我是谁？”她说话声调里满是慵懒的气息，一句话可以转上三个调。
嗯？查莉仔细思考了一下可以很负责任地说，她不认识这个人。
之前去意大利度假时，酒店老板娘确实有一副类似的烟嗓，但绝对不是这样的口音。
而电话对面的那个听起来倒是有点像法国口音？查莉不敢确定，如果她再多开口说几句自己或许还能猜到她来自哪里。
“抱歉，我实在想不起来还有谁会给我打电话了。”查莉说出这句话时尽量让自己嘴角堆满的笑意，把温柔的嗓音通过电话传到那头去。
这是在上流社会生存的第一法则：不要轻易得罪你摸不透的人。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我的名字叫……”电话那头的女人连停顿都把握地恰如其分，听不到最后那句答案叫人心痒得像是有只小奶猫伸了爪子在挠，“IsabelleAdjani”
伊莎贝尔·阿佳妮。她把自己的名字用法语念了出来。
前面用英语营造出的慵懒魅惑在这一刻烟消云散，熟练的法语像吐着信子的蛇爬上了查莉的后背，冰冷黏腻。
她僵坐在书桌前。
一动不动。
“你好。伊莎贝尔。”查莉像是被下了静止咒，背板的直挺挺，半晌才掀了一下嘴唇，吐出僵硬的两句话。
“你好。”伊莎贝尔·阿佳妮就像伺机的猎捕者，紧接着查莉话向她表示了问候，“看来，你知道我是谁？”
阿佳妮讲话慢慢悠悠地，看起来并不担心国际长途的高昂要价。
也对，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自然不可能为柴米油盐酱醋茶烦恼，毕竟只要她们表示一下，总有人心甘情愿代为操心。
“凯撒三度封后，戛纳一奖双得，柏林也有银熊在手。任何一位把欧洲电影节放在眼里的人，都会对您有所了解——影后阿佳妮。”查莉从伊莎贝尔的影史成就上破题，避开了要害。
伊莎贝尔·阿佳妮在电话对面骂了句脏话，查理猜测，因为她听不懂法语。
“丹尼尔·戴-刘易斯。”阿佳妮决定单刀直入。
她念丹尼尔的名字很独特，是介于英语和法语中间一种发音，把丹尼尔的重音放在最后。这大概是独属于她的爱称。
“嗯，一位令人敬重的演员。奥斯卡一提一中。”查莉干脆和阿佳妮玩起了文字游戏，死活不往重点上靠。
“是两次提名！”阿佳妮蓦地提高了调门，“昨天公布的奥斯卡名单上也有他！”
这一嗓子嚎得查莉耳膜一震，下意识对着调低音量的键一阵按，“所以，请问伊莎贝尔女士您是来和我比谁更了解他的吗？”
查莉气不打一处来，她自认没有插足别人的感情，哪里应该接到这种莫名其妙的电话？
再者就是查莉想不通为什么丹尼尔·戴-刘易斯会把她的电话给阿佳妮，本不欲和伊莎贝尔·阿佳妮争执的她倒是起了点好胜心，“那我还能保证，今年丹尼尔的这部电影——因父之名——不能让他拿下第二个小金人。”
“查莉·米勒！”对面传来一阵歇斯底里的狂怒，“你是我见过最会狡辩的人！趁早放弃丹尼尔吧，让我来告诉你，他不可能给你那种你期待的爱情。”
哦？你展开讲讲我期待什么爱情。
查莉吸了吸鼻子。听完这种话，伤心总是难免的，但阵势上不能输。吞了口水，查莉压住颤抖的声线，“那在这里和情敌吵架就是你期待的爱情？醒醒吧，缘分有尽头。到你们放过彼此的时候了。”
“你才几岁？！你对爱情懂什么！”阿佳妮的声音带上了哭腔，说出来的话字字泣血，“他是我的全部！！全部！你知道为他我放弃了多少吗？我放弃了多少？”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像是茶几上的玻璃制品被尽数杂碎在了地板上。随后就是女人不停呜咽抽泣的声音。
“求求你……求求你。”伊莎贝尔·阿佳妮虚弱地哀求，只是通过电话都能让人感受到那种脆弱到让人心碎的美，“放过我们俩吧，放我我们一家吧……只要没了你！一切都会变好！变好！”
大哥，是你不肯放过我好伐。
查莉皱了皱眉头，意识到伊莎贝尔·阿佳妮的精神状况不大对头。沙哑的声音恐怕不是天生，而是在日复一日的尖叫和争吵中产生的。
“伊莎贝尔？”查莉在电话这头喊了一遍她的名字，却只能听见她不断的重复“放过我们……放过我们”
“伊莎贝尔。你还好吗？”查莉放软了声音，有点后悔方才刺激到了这位略显神经质的演员。
对面渐渐安静了下来，虽然还可以听到伊莎贝尔·阿佳妮在喋喋不休的念叨，但明显平静了很多。
查莉并不认为自己和这位凯撒影后有什么深仇大恨，也不忍心见她一直消沉下去。毕竟不管有没有她参与，伊莎贝尔·阿佳妮和丹尼尔·戴-刘易斯很快都会是过眼云烟。
遂开口：“如果你在精神方面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再打这个电话找我，我可以找到全美最好的精神科医生。”
“心理医生？你才需要看心理医生！”刚消停下来的阿佳妮再次充满战斗力地尖叫了起来，“你闭嘴！我没病，我没病！你要害我，你要把我抓到精神病院里好成就自己和丹尼尔！”
“我不是。”查莉眉头紧锁，逐渐厌烦无理取闹的伊莎贝尔·阿佳妮。
“你是我见过最恶毒的人！”阿佳妮再一次歇斯底里，电话这头甚至可以听见碎玻璃渣相互撞击的声音，“别管我们了！别管我们！”
“行？随你。有本事你这辈子都别吃碳酸锂！”查莉假装听不见电话那头的疯了一样的尖叫和哭喊，泄愤似的挂掉了电话。
查莉抱胸做了一会儿，怎么想都觉得气不过。于是噼里啪啦地按下了一串号码拨了出去。
“喂？基努，你晚上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