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青丫这个年过得十分憋屈,这么大岁数还被长辈打了一顿不说,自家男人不仅不安慰自己,还对她颇有怨言。
邹青丫被气到了,索性连饭都不做了,别人家大年三十,烟囱里的烟都不断,厨房里满是肉香味,她家却是冷锅冷灶。
刘河难得硬气一回,在家里没饭吃,也没去哄邹青丫,反而是拎了米和肉去大哥家蹭饭,刘家大嫂见小叔子拿的米和肉分量还挺足,对小叔子满脸堆笑,倒也热心招待他了。
刘河在大哥家吃饭嚼肉,邹青丫在家赌着气,大过年的一个人在家连顿饺子都没吃上,晚上睡的还是凉炕。
邹青丫实在受不了了,见刘河是真的不哄她了,她就又厚脸皮地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大年初一老老实实地从炕上下来,开?始忙叨过年的事儿。
跟邹青丫和刘河过得憋闷不同,老王家却过了一个十分热闹欢愉的年。
因为婆婆帮自家出气了,高氏对婆婆的态度好了不少。过年这几天,高氏天天把家里做好的菜盛出老俩口的份,往公婆家送。
有了二儿子家的好饭好菜,老王头和老王太太过年期间,除了烧炕外,一顿饭都没做,直接吃现成的,这个年过得别提有多舒心了。
今年因为宝月和?小木头的到来,老王家牌局的档次都上升了。当然主要是因为这两年大家都赚到钱了,也敢放得开?玩了。
王家哥仨一起做粉皮赚了不少钱,今年推牌九时,不再像往年那样一文两文的押门,现在每门都是五文、十文的押了。
王有钱押钱押红眼了,叫嚷着要把输的赢回来,想要每门都押二十文,那可是相当于一局玩六十文啊!
见自家男人玩牌玩红眼了,钱氏气得想去薅王有钱的耳朵,但碍于公公婆婆在场,只得暗地里拽自家男人的袖子。
王有钱都输红眼了,钱氏这“温柔”的阻止根本一点效果都没有,直接被王有钱无视了。
王老太太看小儿子这么没定力,输了钱就红眼,气得被王老太太直接揍了小儿子一笤帚疙瘩。王有钱被自家娘亲揍怕了,只得把钱收回来,没门只敢押十文。
与王有钱把把输不同,从来没有参与过这种家庭赌博游戏的小木头反而把把赢。
也不知道是不是新手的缘故,小木头押哪门哪门的牌就好,弄得大家都跟着他押,当然除了倔强的王有钱依旧押自家总输的那一门。
因为小木头的好运气,王家爷爷作为庄家,已经输了二百多文了。
宝月见爷爷输得嘴角都拉下来了,实在不忍心。小老头一年攒点钱也不容易,就提议跟爷爷插伙,把自家赢的钱拿给爷爷做本金,让爷爷拿着自家的钱玩。
老王家这一大家子人,从大年初一玩到大年初二,和?宝月插伙坐庄的老王头,靠着孙女婿的好运气,一共赢了五百多文。
宝月跟爷爷分别分到了二百多文钱。这二百多文钱宝月没收起来,直接当场分给了没成亲的弟弟妹妹们和侄子侄女们,每个孩子分了不到二十文钱。
这钱在大人眼中都算“巨款”了,别提在小孩子的心中了,大家喜滋滋地跟宝月和?小木头道谢,把钱都紧紧地揣在怀里,生怕被自家爹娘以帮他们攒钱为由给没收了。
虽说这一年大家都赚了不少钱,不过输钱的滋味可不咋好受,现在输的钱靠家里的孩子拿回来一部分,大家心里也就没那么难受了。
而且现在赢钱的只有家里的老人,输了钱的人还能安慰自己钱是用来孝顺老人的,这样大家也就不会因为钱的事情?难受了。
小木头十分支持媳妇的决定,本来他跟大家推牌九,就是玩个开心,赢了岳家人的钱,其实心里挺忐忑的。现在媳妇把钱都散出去了,自家还收到一波好感?度,小木头觉得媳妇这事办得太漂亮。
虽说小木头和?宝月做了善财童子童女,王有钱家也收回了将近八十文钱,不过王有钱还是因为赌钱的事挨了骂,只不过不是被老娘骂了,而是被媳妇骂了。
钱氏骂王有钱的声音特别洪亮,隔了一个院子,宝月在屋里还能听得清清楚楚的,看来自家三?婶是真的被气坏了。
宝月倒是挺赞成三?婶好好骂骂三?叔的,自家三?叔真的是容易赌博红眼啊,明明押在天门总是输,但依旧死犟死犟地继续押钱。
要是换做别人,要么就缓一缓,先少押点钱起起点子,等?点子上来了再多押点钱,或者直接换个门押呗,除了庄家,还有三?个门可以选呢,何苦死犟在一个门,还把把押十文,王有钱要是不输都天理难容。
王有钱是那种典型的人菜瘾还大,宝月和?王家爷爷赢的钱,有一多半都是王有钱输的。
因为大年里老王家人一起玩了两天的牌九,王有银也跟自家大哥冰释前嫌了。
虽说被自家二弟抛下了,但二弟要开?铺子了,王有金还是要帮忙的,这是作为大哥的担当,绝对不是因为二弟没给自家送狍子肉才让他回心转意的。
王有金已经打算好了,等?过完年后,就带着家里几个儿子,帮二弟把铺子收拾出来。
虽说二弟家比自家过得好,让王有金有些失落感,不过总体上,王有金还是挺开心的。虽然这个铺子跟自家没关系,但毕竟是亲兄弟开?的,以后自家多多少少也能沾点光,而且自家弟弟有铺子,说出去,面上也有光。
王有金这一年感受到了太多次失落感,早就已经适应了,憋闷了几天后,就自己释怀了。
以前王有金作为老王家的长子,打渔和?种地的技术都要高两兄弟一头,而且分家时还得了不少地,他在两个弟弟跟前,一直都是有优越感?的。
谁知二弟家做起了买卖,还越做越大,三?弟跟着二弟屁股后,也赚了不少钱,现在家里的儿子们,也跟着他们二叔一起做买卖,这让王有金觉得自己的地位被撼动了。
本来王有金觉得自己还有种地这一优势可骄傲的,可是自家二弟学会了沤肥,还是从书上学的,这沤出的肥料往新开荒的地上一撒,荒地上长的黄豆产量,一亩地比自家荒地多了五十多斤。让王有金自信的种地技术,也被二弟赶超了。
虽说自家二弟不藏私,沤肥的法子也教自己了,但王有金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这落差感?,家底被二弟反超也就罢了,现在种地还要二弟教,真是让人难受。
不过王有金心里憋屈归憋屈,但绝对不跟钱过不去,不仅跟着二弟学沤肥,还跟着二弟做买卖,时不时还要拿话刮啦二弟两句,找找心理平衡,这一年倒也赚了不少钱。
王有金和?张氏这俩口子,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俩人在弟弟和?妯娌跟前的优越感?不在了,都感觉很憋闷,只不过张氏的心态调整得特别快。
张氏这人可是相当地看得开?了,办事也豁得出去,她才不管以前自己是咋样对待两个弟妹的,只要跟弟妹们交往有好处,就能瞬间转换嘴脸。
自打王有银和王有钱家里渐渐富裕起来,张氏跟高氏和钱氏就开始了密切来往,表现得跟亲姐妹似的。
这回邹青丫到王有银家添晦气,张氏立马到高氏跟前表态,表示她家以后坚决不跟老邹家的人来往了。
其实张氏也就是顺势而为,因为她早就不想跟邹家这门亲戚往来了,她向来瞧不上邹家那帮穷亲戚,跟她们往来也是碍于婆婆的面子。
老邹家总共五个闺女一个儿子,邹青丫是老大,她的四个妹妹跟她一样,都嫁在本村了,跟老王家住得都不远。邹家的这五个闺女还特别能生,张氏作为长房媳妇,必须要去随礼,随礼的钱收不回来,张氏早就随礼随得够够的了。
现在有了邹青丫这事,张氏就可以直接跟那头断了联系。以前碍于婆婆的面子,不得不跟邹家人往来,现在婆婆在那边伤了心,一时半会是拗不过这个劲了,正是跟那边断亲的好时机。
就算以后婆婆想起了邹家的那帮外甥外甥女,张氏也可以拿老二家当借口,反正不管咋样,她这里子面子都全了。为此她才极力地游说两个妯娌,一副要为高氏出头的大嫂样,鼓动两家跟自己一起与老邹家断亲。
高氏跟钱氏本就跟老邹家的来往较少,经此一遭,本就讨厌这门亲戚的高氏和钱氏也同意不跟老邹家人来往了。老王家这三?个妯娌,虽然目的不同,但难得达成统一战线,倒也实属罕见。
不过妯娌间要是少惹事,倒是挺有利于家庭和?睦的,毕竟这一大家子,好几十口人呢,团结一致的力量自然要比各怀鬼胎强好多。
小木头和?宝月带着儿子在稻花村又是吃又是玩的,待得十分舒爽,等?到了初三?那天,甚至都不想回家了,无奈家里还有一大摊子事呢,再不回家,恐怕自家的屋子都变成冰屋了。
因为要去姑爷家拿钱,这次王有银也就不陪着媳妇回娘家了。高氏带着小闺女和?小儿子回娘家,王有银则带着大儿子,跟大闺女一家从大河直接赶车往船营县去。
今年冬天的雪小,稻花村到船营县开?出的路没被大雪盖上,王有银赶着驴车,沿着车辙印一路往船营县赶去。
驴车没有车棚,大人倒是习惯被风吹了,不过安安毕竟太小,可不敢让他被风吹到。
安安本就穿着厚厚的棉衣,只露出眼睛,此时被娘亲抱在怀里,身上还盖着两层厚厚的大棉布,被众人围在中间,一点风都透不过来,倒是一点都没被冻到。
一行人到家的时候,发现院门已经打开?了,宝月进屋一看,发现赵家姥姥正在屋里烧火呢。
老赵太太知道外孙一家今天回来,就提前来烧火暖屋子了,这样等外孙一家回来时,屋子就暖和?了。
小木头接过姥姥手里的柴火,让姥姥进屋歇一歇。老赵太太见宝月的娘家爹和弟弟都来了,肯定是有事要办的,就特别有眼力见的直接回家了。
卖铺子的人家急需用钱,王有银不好耽搁人家太长时间,所以也不打算在闺女家住了,打算拿了钱直接回家。
家里没了外人,宝月赶紧把银子拿出来,想着赶紧数完银子赶让爹爹和老弟往家赶,免得天晚了再起风,路上不好走。
小木头发的工钱,基本都是银子,宝月把相公发的银子都存起来了,从来没花过。因为这条街上住的都是船厂的人,手里有银子的人家比较多,也有不少人来宝月家花银子。
基本上只要客人来自家的铺子花银子,宝月都会按照一两银子兑一千二百文钱的规矩为客人找钱。
所以好多人都爱到宝月家花银子,这样他们就可以不去“黑市”兑换了。毕竟有时候在“黑市”上碰到不讲道义的人,会以银馃子成分不好,或者银馃子不足量为由,一两银子可能会少给十文八文的,急着换钱时,也没法子,就只能先自认倒霉了。
但宝月收银馃子没有那么多说道,只把银馃子放在戥(等?)秤上,分量足就可以。所以宝月家虽然做的是小本买卖,但实际上存下的银子还真挺多的。
宝月先把爹爹从家里带来的三?十六贯钱兑换成三?十两银子,然后又从家里拿出了五十两银子借给自家爹爹。
因为已经交了三?两银子的定金,再给卖家送去八十两银子,铺子就可以转到王有银的名下了。
本来宝月想多借给自家爹爹一些钱的,毕竟铺子还要修补一下,但王有银不想从闺女家拿太多钱,这五十两银子已经让他很不好意思了,他可不想让自家闺女被误会成贴补娘家的小媳妇。
至于铺子的装修,王有银有别的打算,想要边赚钱边装修,反正家里也不缺粮食,做点吃食先卖着,等?赚到钱后再装修也不迟,反正那间铺子也不算破,还是能用上几年的。
宝月知道自家爹爹心里有成算,也就不过多干预爹爹的决定了,反正以后家里在吉昌县有铺子了,跟娘家的来往也方便了,只要绕道饮马河大桥,就可以不用坐船了。
小木头也真心把王有银当亲爹了,让老丈人需要用钱时就来家里拿。
王有银和宝日要回家,宝月把锅里煮的地瓜捞出来五六个,给爹爹和弟弟放到了兜里,让两人路上吃,又给灌了两葫芦的果酒,让俩人路上喝着暖身子。
王有银和宝日离开?后,宝月和?小木头开?始归置东西。宝月把爹爹带来的一筐铜钱藏了起来,小木头则把从老丈人家带回来的猪肉放进了仓库。
仓库现在特别冷,宝月想着把火墙烧起来,到时候把家里种的薄荷和蔬菜挪回仓库去。
烤窖和?火墙光烧火不烤东西实在浪费,现在也没时间做糕点,宝月就打算做一些大蒜粉和?毛葱粉。
有了大蒜粉和?毛葱粉,以后做菜时就方便了,直接用调料粉就可以了。
船营县没有圆葱,只有毛葱。毛葱的味道要比圆葱冲一些,百姓常用毛葱蘸酱吃。
宝月今年种了两垄毛葱,因为肥下得足,今年的毛葱长得特别的壮实,大个的毛葱比安安的小拳头都要大。
宝月家的毛葱收了太多,家里还有大葱和蒜苗,毛葱一直也没机会上餐桌,所以还有小半筐的毛葱没吃呢。
宝月一直在犯愁这些毛葱,与其留着毛葱发芽长苗,还不如和?大蒜一起做成调料粉。
说动就动,宝月把烤窖烧了起来,小木头则负责扒蒜皮和毛葱皮,毛葱和蒜在存储时都已经在屋前晾晒过了,扒起皮来倒也不难,小木头的手还比较快,基本上都能供应上宝月切片。
宝月把去了皮的蒜和?毛葱切成薄片,切的片尽量要薄,这样在烤窖里容易被烤干。烤干的大蒜片,拿起来哗哗响,一掰就碎,放在小磨盘上磨成粉,在滤网上过一遍,大蒜粉就算做好了。
大蒜粉和?毛葱粉的味道特别浓郁,做菜的时候放上一点点就足够提味了。有了大蒜粉和?毛葱粉,宝月也就不用犯愁春夏没有大蒜和?毛葱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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