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捉虫)

“母后!”

说到这个五公主就来气。那日宴席上,那姓顾的风头竟然敢比她还盛!她堂堂五公主,何时受过那般冷待?!

“你也别生气。”皇后像看着自己不中用的孩子,叹了一声,“人家以前是中看不中用,可现在好歹知道上进了。”

五公主闻言,嗤笑出声:“这样的上进,也就她那般没脸没皮的人做得出来,不要也罢。”

“住口!”皇后斜着柳眉,瞪了五公主一眼,“人家没脸没皮好歹知道要往高处走,你呢,整日只知道与那群贵女厮混,说出去都丢本宫的人!有这功夫,不如多学些东西,将来讨夫家的好。”

想到自己一个皇子都没有,五公主还这幅模样,皇后就忍不住为自己的将来担忧。

她本出身寒微,当初还是凭着三皇子的母妃英妃的母族苏家在身世上动了些手脚,将毫不相干的她纳入苏家族谱,才得以站到皇上跟前。

本是想着凭她的美貌分去先皇后的一些宠爱,哪知,多了苏家这个靠山,又历了几番波折后,竟能位至皇后。

英妃如今恨她恨得牙痒痒,但终究不敢戳破,毕竟,她和英妃是一损俱损。

但皇后也不能让英妃的儿子三皇子拿了优势,否则,自己往后怕是没有什么好日子过。

这皇后之位来得不易,过去、如今皇上盛宠于她,都是凭着这张脸和这幅身段,可将来她年老色衰,又无皇子依靠,怎么不替自己、也替五公主盘算?

哪知她这女儿是个不懂事,也不争气的。

“母后!”五公主听完这话,急得直跳起来,“我可是您的女儿,怎么能拿我和那些凡女比?就算我什么都不干,谁又敢拿我怎么样?”

“你给我坐下!”皇后呵斥了声,纤手指了指她,“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

“不管怎么说,人家现在就是知道上进了,这方面就是比你强。你不想认,便自己争气些!”皇后拍了一下桌子,似乎也生气了。

五公主气到说不出话。本来自己来凤仪宫就是想和母后一同在顾之瑶身上找下乐子,现在却一连被泼了好几盆冷水?

她气得一甩袖,直接离开了。

出了殿门,还是觉得愤愤不平。母后不就是想着讨好太子吗?然而,讨好太子跟那个顾之瑶有什么关系!

还让她向顾之瑶学?

呸,她也配!

就她那样的女子,这辈子都不可能入太子的眼,踏进东宫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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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之中,铭言也将这一消息一字不漏地传报给了太子。

“哦?”李承郾听完后,眯了眯眸,薄唇轻启道,“她竟变得如此上进?”

男人的声音听似平静无波,其实已经暗藏了怀疑的冷意。铭言听出来了,心底不由地咯噔了一下。

殿下向来阴晴不定。宴席那日,他看着还以为殿下与顾家小姐交好了些,现在看来,好像不一定是如此.......?

他才一会儿没回话,李承郾的眼风便幽幽地睥了过来。

铭言立刻挺起精神,抬头支吾了声后道:“小的听闻,是顾家小姐不知怎的,从前两日开始就起了读书的兴致,顾将军便给她安排了入太学的事宜。”

“至于为何同小皇子一起上课,小的也不清楚。”他迷茫地摇了摇头。

李承郾闻言顿了片刻,忽然想通了似的,冷笑了一声。

明明可以请先生到顾府,却非要把她送到宫里太学,甚至不惜与一群小皇子一同上课?

怕不是打探到自己最近常去太学,同大学士们谈论经史的消息了。

男人的眼尾微微上扬,即使周身开始多了些冷意,依旧不掩眸中天生的潋滟流光,让人一时难以分辨其眼色。

他微不可察地勾了下唇。

也不知道,这是她的意思,还是顾家的意思呢。

想到顾之瑶给他下药那晚后来的推脱,找他上药的那夜假作无意的撩拨,还有,回京之后,她每每似是故意回避自己的模样,其实,每一次都依旧出现在自己面前。

李承郾忽然冷嗤了一下。

自己之前竟还觉得以前对她误解太大,觉得她其实亦有可爱之处?

呵。

不得不说。她的演技,当真不比后宫那些女人差。

察觉到了太子周身骤然降低的气压,铭言话都不敢说。

早知道他就不在殿下面前提顾家小姐的事了!

唉......他也是看那日宴席殿下当众替顾家小姐说话,后来还同她私下说话,以为二人与之前不一般了么。

现在看来,殿下依旧不喜她啊。

好在殿下似乎也没想多放心思在这顾家小姐身上,很快又神色平静地唤来了名鹰议事,铭言才悄悄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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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儿传到了东宫,自然也传到了乾清宫。

南明帝斜倚在龙椅上,屈着手指,一搭一搭地敲打着身旁龙椅的扶手。

“她倒是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南明帝悠悠开了口。神色、言语之间,也不掩饰对顾之瑶的欣赏之意。

威严低沉的声音,在安静空旷的大殿中显得格外响亮。

贴身的老太监苏福临立刻躬身,接话道:“皇上说的极是。”

“这顾将军家的小千金,从小最头疼的就是读书。如今,竟然愿意从头开始学识字,还不在意是同小皇子们一起上学,实在是勤学上进、且勇气可嘉啊。”

南明帝同意地颔了颔首:“朕也是没想到,她竟有如此好学之心。”

苏福林低下头,笑着回道:“想是小千金知道殿下喜欢博学多才之人,所以,即使是自己以前极尽排斥之事,也甘愿去做。可见小千金对殿下,实在心意深厚啊!”

能跟在皇帝身边这么多年,他自然知道如何说话最能讨南明帝欢心。

果然,南明帝龙颜大悦。然而不知想到什么,他忽地又沉下脸来,摆手道:“罢了,别跟我提那个逆子!”

苏福林想到什么,脸色也凛了起来。

皇上确实很有意让顾家的千金入主东宫太子妃之位,今年为此还召了太子无数次,可太子.......

“皇上,您消消气。”苏福林倒了一盏温茶,恭敬地递到了南明帝手边。

南明帝一饮而尽,却仍不解心中郁气。

古人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李承郾那个逆子都弱冠了还孤孤寡寡,天天冷着一张脸,身边哪个小姑娘敢近他的身!

好不容易有个敢近的,家世又清清白白,世代有功,赐婚给他还不要。

这顾家小女哪里不好?小姑娘长得又灵巧漂亮,又上进。真不知道他太子在想什么!

算了。

南明帝扶额缓气,暂时不想再提那个逆子。

他手又撑到龙椅上,思考了会儿后,开口道:“小姑娘也快有十六了吧?让她和承骞那群小孩儿一同上课像什么样。”

忽然想到什么,他神色一亮,幽幽抬眸看了眼苏福林:“你觉得,让姚太傅教她如何?”

苏福林一秒反应过来,喜悦地迎合道:“甚妥!甚妥!”

姚太傅是太子小时候的授业老师,即使早就无需同他上课,太子依旧得空便天天到他那里谈论史学经书之云。

南明帝又垂眸思量了会儿,越发对自己这个决定满意。他当即一拍龙椅,道:“行,就这么定了。你明日去传话姚太傅。以后,顾家小女就跟着他上课了。”

苏福林刚要退下,又抬头询问,“那,要不要同太子殿下也说一声?”

“跟他有什么好说的!”南明帝提起他就生气,凝眉道,“不说!”

自己下的令,他还敢驳斥了不成?

想起明、后两日休沐不上朝,南明帝又道:“也去一趟顾家吧。顺便到库房中找些精巧的小玩意儿给小姑娘带去。”

对上苏福林有些疑惑的目光,南明帝眼色暗暗道:

“就说是太子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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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看起来不太平静,顾府里面,顾林武却是难得的极好心情,甚至亲手掌厨了。

“啊秋.......”顾之瑶吃着饭,突然打了个喷嚏。

“爹爹,你是不是又在心里偷偷想我了?”她抬起头,声音甜甜地问出口。

顾林武敲了一下她脑袋上的小揪揪,好气又好笑道,“爹爹就在你跟前,如何想你?”

她饭前觉得额前的刘海颇为碍眼,影响她找菜的速度,索性直接扎了起来,反正现在是用食,周围只有她爹和几个下人看到。

“那是谁想我了?”顾之瑶又扒拉了一口饭,碎碎念道。

顾林武看着自己女儿可爱的模样,真想伸手掐她水水润润的小脸蛋子,但又舍不得。

不知道为何,小丫头最近说话嘴上像抹了蜜似的,总叫人能甜到心里去,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想起昨日散学时,太学先生在他跟前对顾之瑶的一顿好夸,顾林武颇感自豪。

他放缓了声音,试探地问她:“乖女儿,今日休沐,打算做什么啊?”

“习字。”顾之瑶头也不抬就应道。

顾林武听了,又惊又喜。

女儿这么乖的嘛?

他满意地摸了摸胡子,从怀中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来,昨日先生夸你了,这是爹爹给你的奖励,拿着。”

“唔?”顾之瑶眼前一亮。

上次和绿竹出去大出血,她已经将这个月的零花钱都用光了。不然今天休沐大好的日子,她才不要留在府里看书呢!

她欢欣地接过银票,“谢谢爹爹!”

顾林武点点头,在他心里,女儿已经是一个专心上进思进取的好儿了。他担心一会儿顾之瑶用功过猛,便想着嘱咐她可千万别把自己给累着了。

才要开口,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少年声音从门槛外传来。

“瑶瑶,你在这儿啊!”

顾林武看到来人,脸色当即一沉。

顾之瑶也抬头,见是她的好基友陆裕衡来了。

陆裕衡便是回京那日接她的清瘦美男,原主青梅竹马的玩伴。这段时间有过几次见面,顾之瑶觉得他人还不错,纨绔是纨绔了些,但心不坏。

而且,长得还好看啊!

“顾叔,您也在啊?”陆裕衡敷衍地朝顾林武作了个揖。

“你不要整日瑶瑶,瑶瑶地喊,让别人听了去,像什么样?!”顾林武板着脸,竖起了眉。

自己女儿好不容易想学习,这浑小子又过来找她出去玩!

“我以前不是一直这样喊吗?”陆裕衡懵了一下,挠了挠头。

“你以前穿开裆裤你现在怎么不穿?!”

陆裕衡:.......

“爹爹!”顾之瑶这甜软脆声的一唤,顾林武心就软了大半,“我就出去玩一个早上,下午就回府念书好不好?”

穿过来之前,只要她一对自己的老父亲撒娇,不论什么要求都会被答应。

现在看来,这招在她这位古代爹爹身上也管用。顾林武咬紧了牙,“行吧。”

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千两给她,嘱托了几句后,转过身变脸似的瞪着陆裕衡:“不许带她去乱七八糟的地方,否则,我和你爹一块儿打断你的腿!”

陆裕衡被这忽如其来的怒喝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知道了,顾叔。”

俩人一前一后地走出顾府大门之后,陆裕衡回头看没人,才终于敢发牢骚:“瑶瑶,顾叔是吃了火.药吗?这一年没见,怎么比以前更凶了啊?”

顾之瑶摇摇头,她也不知道啊。

不过没穿过来之前,她现代的爹好像也是从她初中就开始管得严。可能天下的爹都一个样吧!

“我们今天要去哪儿玩?”她抬头问道。

陆裕衡作为京城纨绔子弟的代表之一,应该最知道哪儿好玩了。

说到这,陆裕衡眼神一变,他打开扇子,郑重地咳了一声后,又神秘兮兮地凑近道。

“你猜。”

顾之瑶想给他一脚。

陆裕衡看她眼神不对劲了,才缩回脑袋,赶紧道:“还记得你上个月和我提的想要的吗?”

顾之瑶眨眨眼:“忘了。”

上个月,那是原主想要的了。

但她还是非常好奇。毕竟,要什么有什么的原主都想要的东西,想来必定很稀奇!

再看陆裕衡那邀功似的小眼神,顾之瑶更是期待了,闪着星星眼问他:“到底什么东西?”

陆裕衡站在顾府门口,自豪又大声地喊出了两个字:“面、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