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为了保险起见,顾之瑶找铭言要来了一套男装换上。

这下总不会还有人对自己图谋不轨了吧!

至于秦楚衣,她必定是全程跟在李承郾身边的,所以也不用担心了。

出房门的时候,见到一身男子打扮的顾之瑶,铭言和护卫们一个个的都忍不住好奇地往这边多瞧了会儿,李承郾也瞥了一眼之后又冷淡地移开。

秦楚衣也看了过来,见到模样清俊的顾之瑶,脸似乎竟闪过了一瞬的羞红。

“走吧!”顾之瑶叉着小腰,迈着大步向他们走去。

动作还挺豪迈,就是那副白嫩嫩的小脸和小身板子出卖了她。

邺州城果然是曾经的六朝古都,所路过之地皆带着浓重的历史气息。长满青苔的石板小巷,卖五颜六色古董瓷器的老街,和人头攒动的闹市形成对比,皆是一片人间烟火的景色。

一路上,不少行人对着他们侧目、小声议论,落在李承郾和顾之瑶身上的目光尤其多。两人衣着华贵,风度翩翩,一看便是世家公子出身。

南陵朝本就民风开放,女子追求男子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大胆些的姑娘,甚至红着脸直接上前。

不敢靠近李承郾,就同看起来平易近人些的顾之瑶搭话。

一开始还没什么,后来被搭讪累了,顾之瑶索性给自己贴上了两撇小胡子。

桃花果然一下少了不少。

她欣喜,又大摇大摆地走在街市上,这边看看,那里瞧瞧,时不时还在喜欢的摊子前驻足片刻。然而,也只能瞧瞧。

因为——

她!没!钱!

找李承郾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因为她问过了。狗男人哼了一声就别开脸。

不!借!就!不!借!

直到走到一家陶瓷娃娃摊子——

顾之瑶一下又被吸引去了目光。

瓷娃娃表面光滑,色彩润泽,只有一根手指大小,轻易便能整个握入掌中。

她对这种小巧可爱的东西最没抵抗力了!

眼睛在那只白瓷娃娃上黏了好久后,顾之瑶终于,打算再一次拉下面子和李承郾借一下钱。

回过头,刚好和李承郾对上双眸,眼神弱得不能再弱了,声音也柔得不能再柔了:“李公子,可以借我点........”

果然没出所料,“钱”字还没出口,男人就瞬间冷着脸移开了目光。

顾之瑶:......

!!!

一旁的铭言也都看在了眼里,心底有些疑惑。

殿下不是昨日还对顾家小姐态度好转些了吗?昨夜甚至还担心她、去给她上药,怎得现在,又同从前一般理都不理了?

秦楚衣也将方才的一瞬看在了眼里。

她眸光微闪,忽然看向正旁边的苏绣摊,声音轻柔道,“哇,这些香帕好精巧。”

小贩见来了客,喜道:“姑娘真有眼光,这香帕上面的纹绣,可是京城都买不到的上等苏绣哪,买几个回去吧!”

秦楚衣手指攥了下腰间空空的荷包,低了低头。

李承郾会意,大方道:“秦姑娘若是喜欢,便买下吧。”

回过头,眼神示意铭言掏钱。

不远处的顾之瑶:??

秦楚衣脸上难掩惊喜之色,抬起头感激地看向李承郾,挑了一张杏红色的和一张深蓝色的香帕。

看方才,顾姑娘盯了那家的陶瓷娃娃看那么久,李公子都毫无表示。而现在,却愿意为自己买下。

她微微低下头,含羞带怯道:“小女回京之后,定会将钱还给公子的。”

李承郾云淡风轻道:“不必了。替秦大人照顾家眷乃在下理应之责。”

然后,狗男人就这么无视顾之瑶皱成南瓜饼的小脸,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顾之瑶气得,恨不得冲着他的背影咬几下。

绝世狗男人!!!

.

逛得累了,几人便在一家酒楼坐下。酒楼很大,出出入入的客人不少,路过他们的时候,目光都忍不住多瞧了李承郾几眼。

今日走了这么久,顾之瑶心里已经屯了好些想买的,但都只能作罢了。

想到下午也要如此,只能看不能买,她就有些懊恼。

不行,得想办法搞点钱!

匆匆用完午食之后,顾之瑶便离开,桌上只剩下李承郾和秦楚衣二人。

没了旁人,秦楚衣更是局促。举着竹箸小口地往嘴里送,细吞慢咽,一口仿佛能嚼半日。

过了片刻,她也无心进食了。正要开口说些什么,面前的食桌上忽然落下了一块玉佩。

秦楚衣看那玉佩,脸色忽然一变。

而后缓缓将玉佩放在手中,有些惊喜道:“玉佩怎会在公子那里?”

李承郾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看着她,低沉的声音不紧不慢地问道:“顾之瑶落水的时候,秦姑娘可在场?”

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可如今散发的气场中,却比平时多了分压迫感。

秦楚衣心底一跳,她怎么感觉看出了他像在审犯人的意思。

李公子是以为顾姑娘是自己推落水的吗?

秦楚衣眼神闪过慌张之意,连忙解释道:“李公子,昨日小女确实在场,但顾姑娘的落水,并非小女子所为。”

李承郾一手撑在桌前,袖摆垂落,似乎在等着她自己继续说。

秦楚衣逐渐通红了眼眶,诉说道:“昨日小女去外面想着买些针线,却不想路上遇到恶徒,企图对小女为非作歹。是顾姑娘同那恶徒相斗,救下了我,自己却不小心落入了河中。”

此刻,她的眼神虽然慌乱,却只像是怕被人误解,不像是说了假话。

李承郾听了她的话,深眸微垂下,盯着桌上的碧绿色茶盏。

那日自己似乎斥责她乱跑闯祸,还在她那般伤势之时,态度冷漠。她也没反驳一句。

同一天遭遇了那么多,晚上又被人误解。

想起她后来像只提线木偶般回了房,可怜兮兮的模样,男人垂下眸,心底难得地升起一分愧疚来。

她方才眼巴巴地在摊前驻足的模样似又在眼前,男人眸光动了下,唤来了门口的铭言。

“去将她方才看的那几只瓷娃娃买下来。”

“她”,指的是谁,秦楚衣和铭言都知道,但两人也都同时向男人投去了不解的眼神。

铭言挠了挠头,应了声“是”后就出去了,秦楚衣则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的低垂下头,手里刚买的新帕子都不由地揪紧了些。

几人出酒楼的时候,顾之瑶正好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稀奇地玩物,面色又如一贯的欣悦轻快。

李承郾睥着她手里的玩物,眼眸微眯。

一旁的秦楚衣也神色疑惑,心中惊奇。

她哪儿来的钱?

却不知,忽然从哪里闯出来一群女子,一下把她挤到一旁,直接将她身边的李承郾围了起来。

顾之瑶原本要同李承郾打招呼,看到拥上来的人反应过来,赶紧退到了一边去。

“公子,听闻您为京城人士,不知要在邺州城留几天呢?”

“公子,若是对邺州不熟悉,小女子愿带公子一游。”

“公子,......”

绿竹站在顾之瑶旁边,有些担心地凛起眉:“小姐,您这样殿下会不会怪您啊?”

顾之瑶甩着手里的钱袋子,并不心虚:“谁让他刚才那样对我的!而且,我也没干什么吧。”

不过是方才在酒楼中的几个贵女一直眼馋着李承郾,见两撇小胡子的顾之瑶出来了,以为她是李承郾身边的小厮,就给了点小费。

顾之瑶就把李承郾的身高、年龄、户籍、还有可曾婚配给卖了,但也仅限于这些!

哦,还顺便说了一句,他看着高冷,其实很平易近人。

本来就是嘛,他除了对自己,对谁不平易近人。

不过看着被一群女子热切追求的李承郾,心里还是有小小的心虚。

一个贵女不小心撞了过来,她赶紧绕过她们进酒楼坐下等,以免被误伤。

她看着外面,摇了摇头。照这架势,可能得等上半天呀。

然而片刻后。

顾之瑶靠在藤椅上,悠哉悠哉地抿着酒,头顶上就传来一个像是咬着牙发出的凉嗖嗖的声音。

“顾、之、瑶。”

她感觉自己的后颈有一股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