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章

虽然了却了苏爹的心愿,但知府竟然在这个时候带着自家大公子来了苏府。他没有提前打招呼,苏府一阵手忙脚乱地把客人迎进来。顾诚哲知道后,道:“去见见?”

苏婉清道:“没这个必要吧。我只觉得奇怪,这个时候知府大人亲自上苏府来做什么?我爹早就没了官职,至于让他家大公子相看我的想法,他肯定不敢先提,只是一个初步的思考。”

顾诚哲道:“不必想这么多,他们是来见我的。”

“什么?”

“走罢,你且看着。”顾诚哲道。

苏父着人过来请顾诚哲和苏婉清过去。这个时代大约对于男女大防并不是那么在意,家中到了客人,男女同席也是有的。苏婉清不知顾诚哲卖什么关子,但是他说了去,心里莫名多了一分安定感,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走去。苏府到底狭窄了些,多几个人挤在饭厅,便显得逼仄了。苏父神色有些恹恹地,看着知府大人一行人用着挑剔的目光把四周打量了一番,道:“委屈你了。”

“大人,绝没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大人肯到寒舍来,我内心已经是感念不已。只是寒舍地方小,倒是有些怠慢大人,还望大人莫怪,原谅我这一回。”苏父说道。眼尖瞥见顾诚哲已经站在门外,便小声对知府说道:“大人,世子爷已经到了。”

顾诚哲站在门口,冷眼瞧着几人。知府带着他书卷气很重的儿子,甚至还有夫人和女儿。这一家人来得倒是很齐整。知府来向他见礼,顾诚哲神色和缓,道:“知府大人客气了。”说罢拱手回礼。

众人依次坐下。因为顾诚哲与苏婉清虽然在苏家人眼里是成了,但还未宣之于众,不便坐在一起,是以远远隔了开来。苏婉清旁边坐着的是知府家的小姐,她生了一双细长的眼睛,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打量着苏婉清。苏婉清见她看过来,对着她笑了笑。那知府小姐开口道:“这苏府,的确是小了些。我听说你是从小寄养在京城的,突然回了家可还住的惯么?”

苏婉清愣了愣,没想到她这么不客气。但是转念一想,大约官家小姐总有些不自知的傲气,倒也不是那么难接受。就像是顾诚哲身上,浑然天成的傲,但是他的心眼倒真不坏。这般想来,苏婉清便消散了不快,答道:“其实还好,只要够住就行。况且这是我家,怎么也不会有嫌弃的心思的。”

那知府小姐听了不置可否,并不再说话。苏婉清便尴尬捧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思绪开始想起别的来。等到上齐了菜,忽见府上丫鬟端着一盘龙井虾仁走到她面前,苏婉清诧异道:“这是做什么?”

丫鬟道:“世子爷说小姐爱吃这个,让奴婢特意端过来的。”

倒也不必如此,苏婉清想道。但是菜已经端过来了,再推拒反而动静大,便让丫鬟摆放再面前,顺手夹了一筷吃。她确实爱吃这个,但不知道顾诚哲怎么晓得的。她低头思索,那边知府小姐忽然又开口道:“世子爷对你倒是挺好的。你们兄妹俩感情不错?”

苏婉清应了一声,道:“还行吧,毕竟在他家住了这么些年。”心里却并不太愿意同这位知府小姐多说,因为她不冷不热的,她实在是也不愿意去贴人家的冷屁股。但知府小姐这次来了兴趣一般,话是一茬接着一茬,一会儿打听顾诚哲的性子,一会儿打听他的喜好。苏婉清出于礼节含糊答了几句,说了些不紧要的,其余的便用不知道不清楚来搪塞。眼看男子那边推杯换盏正酣,知府小姐道:“苏小姐这么多年没回家乡,想必对这里很多地方都不熟悉了吧?”

苏婉清不知她为何突然这么问,摇了摇头,道:“大致还是记得的,若一些有变化的地方,我就不知道了。”实际上她只对那天逛的青楼熟悉一些。

“既然如此,你我二人初见也算是投缘。我心中很是喜欢你,不如明日咱们一同出去游玩可好?在这里城郊处有一座不错的游玩之处,可以赏花看景,也可以泛舟游湖。若是这些都不爱的,还可以坐下来边吃糕点便看戏剧,是个难得的好去处。我平时性子冷清,倒不曾有几个好姐妹同去。你若愿意,我便约了你同去。你也可以带上世子爷一起,反正人多也热闹些。”知府小姐说道。

这下苏婉清算是明白了。她点了点头,道:“多谢小姐美意了,只是我是个不爱出门的性子,倒不是很喜欢四处游玩。”她若是答应了,顾诚哲怕不太乐意。顾诚哲要是不去,知府小姐肯定没什么好脸色。苏婉清想都没想就推了。知府小姐脸上有些挂不住,临走的时候还冲着苏婉清依依不舍道:“你再考虑考虑?”

苏婉清坚决摇头。顾诚哲可不是任人摆布的性子。

苏婉清先回了房间。顾诚哲不知何时回来的,到了快傍晚的时候来敲苏婉清的房门。苏婉清打开门,就见他立在黄昏之中,眉眼难得地存了很多温煦之意。苏婉清心也跟着放柔了许多,温声道:“表哥,怎么了?”

“换药。”他说道,随后往自己房间走去。苏婉清跟上去,一回生二回熟,这次终于顺手了些,将昨天的纱布拆下来换上新的药,再用干净的布包扎好。做完这一切,苏婉清有了一些成就感,轻轻舒了一口气道:“看来我学东西还是很快的。只是表哥,我还来不及问你,你这个伤究竟是哪里来的?这里莫非有你的仇家?”见顾诚哲神色莫名,忽然意识到顾诚哲未必愿意告诉她,又补充道:“你要是不想说也没关系,我只是随口问问。”

“的确是不太好说。还记得我们来的路上碰见的刺客吗?反正这一路上都不怎么太平,你自己也多加小心。咱们再在这里待半个月左右,就可以启程回京了。到那时应该已经解决了。对了,今日程萱雅可对你说了什么?”顾诚哲说道。

苏婉清却是心头咯噔一跳。程萱雅?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脑内灵光一现,忽然忆起来这正是原文女主的名字。“可是那知府家的小姐?”苏婉清迟疑问道。

“我看你们在饭桌上聊得火热,原来你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顾诚哲摇摇头道。

苏婉清忍不住悄悄打量起顾诚哲的神色来,道:“不过闲聊几句,她并未告知我姓名。临走的时候她约我去城郊完,但是我拒绝了。怎么了,表哥?”

“没什么。你既然拒绝了就算了,下次她再约你,你就答应了吧。”

苏婉清“哦”了一声,有些心不在焉。跟顾诚哲说了几句话就回了房间。到了晚上,回忆之前的剧情,想起程萱雅和顾诚哲,知道剧情线终于开始起作用了。原文中是顾诚哲外派后带回了程萱雅,引发后面一系列的剧情,也是女配悲惨命运的开始。对比起前面一个故事莫名其妙地就结束了,苏婉清感觉到有些迷茫。有时候偶然间回忆起苏明澈,又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她一直把书里的这些人物当作纸片人,以为不需要投入很多真情实感。又或者说害怕投入了真情实感,真的到了离别的那一天,可能会很不舍。

想太多的结果就是第二日睡到日头高起。忽见顾诚哲坐在自己房中,苏婉清吓了一跳,从床上弹坐起来,顺便用被子把自己捂得紧紧的。“你怎么在这里?”

“等你用早饭。快些起来,用过饭,咱们去城郊。程萱雅又送了帖子来邀你同去,我已经替你答应了。”顾诚哲瞟了苏婉清一眼,很快别过头去,道:“你穿衣吧。”

有他在场,苏婉清也不敢磨蹭,一阵窸窸窣窣之后把衣服穿上了,但还未曾考虑到要外出。她走到顾诚哲面前,难免有些抱怨道:“你怎么自作主张,我可没说要去。你要去的话自己去,反正知府小姐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去不去都成。”

顾诚哲却仿佛没听到她说话一般,端了鸡丝粥放在她面前,又亲手夹了两块点心放在她碟中。

苏婉清又重复了一遍,道:“我不想去。”

顾诚哲放下筷子,搁在碗上,正色瞧着苏婉清道:“我记得我昨日就跟你说过了。若是她再邀约你,你一定要答应,而且你也同意了。苏婉清,我发现你最近脾气见长。况且,你如果不去,让你爹娘怎么想?我和你都快商定婚事了,我却同其他女子单独出游?”

苏婉清到底有些怂了,压下心底淡淡地不舒服,道:“你说了就算,去就去吧。”她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什么,现在最好是不要得罪顾诚哲才好。想通了这些,她立刻挤出一个笑容,道:“表哥放心,我已经配合好你。”

顾诚哲对她的变脸有些不适,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到底没说什么。

“这里的确挺美的,看来知府小姐所言不虚。”苏婉清感叹道。双方约定好在城郊汇合,但他们到了之后知府小姐却还不见踪影。顾诚哲站在苏婉清旁边道:“方才是谁说不愿意来的?”

“那就是随口一说。”苏婉清道,瞥见一辆马车驶过来停在二人面前,又道:“程小姐到了。”